第23章 第四章

“臭丫头,我都想直接捶你一顿了。”莫哈满翻个白眼,像是没见过我这么不会说话的人。

“还好吧,难道没有人这么和你们说过吗?”我有些好奇,责怪英雄什么的,不是普通人最会做的事情了吗?

莫哈满露出一个‘谁敢’的凶狠眼神。

因为我的话而凝固的空气也被这两人有意无意的行为与话语打破,像是逐渐回暖一般,温暖的气息将寒冰融化。

“那你们运气还挺好的,我知道有些地方的警察会被骂的很惨。”莫哈满挑眉,露出‘怎么可能’的表情,我没有理会他,“虽然可以想象家属想要发泄心中情绪的心情,但是他们找的目标不对。”

“而且需要在找到什么东西来怨恨、来替他们承担痛苦之后,才能允许自己继续安稳以至于幸福地生活这种事情,本身就毫无道理。”我有些任性地说,“正是因为是内心的痛苦,那份痛苦才是不可转移的。但是他们还是会盯上与事件紧密相关又不会动手伤害他们的人,然后让那些人成为他们的第一批猎物。”

“我是觉得啊,既然你都要责怪一个人了,为什么不选一个最应该责怪的人呢?”

“要是真的做好了谴责并伤害他人的准备,去找到真正需要被责怪的人才是应该做的吧。反正无论那些伤害他人的人拥有什么样的理由,作为受害者,选择报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过责怪别人其实也没什么,毕竟比起为难自己,为难别人永远要更容易一点。而只要开始那样做,就会发现那其实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只要有一次跨越平时总是遵守的底线的经历就好,其他什么就都不重要了。”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人过来打断我。卫孺也好,习仆也罢,他们都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

这有点奇怪。

按常理来讲,站在正义那边的人,会允许这种听起来就很不符合社会需要倡导的价值观的内容被这么光明正大地在执法部门说出来吗?

但我还是继续说着,“毕竟有意识无意识想要把别人拉到与自己一样或者比自己更加悲惨的境况是人类共通的卑劣性。”

“而只要把控得当,在希望与绝望之间来回转变,甚至不需要多几次,对于人类来讲,就已经没有什么底线是不可逾越的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我直接从位置上站起来,因为我不太想知道他们会对我的话有什么反应。我突然起身的动作大概有些突兀,但是我现在不是很想管这些。

走到一旁莫哈满视线的死角,弯腰将照片从地上捡起来,对他晃一下。

“刚才偶然回头看到照片掉在地上,但是猜案情很好玩,就把这件事忘掉了,你不会生气吧?”

和我想要引起的炸毛效果不同,莫哈满只是瞥我一眼,挥挥手,‘你随意’,他想表达的大概是这个意思。

这让我更加迷惑了。

一个上午加半个中午的时间过去,发生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好像出了点问题。

就像已经不是我‘记忆’里所熟知的那个世界了一样。

而在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世界好像不是我‘记忆’里的世界的那个瞬间,高唐开车离开我时那股令人悲伤又遗憾的感觉一下子涌出来,猛烈地冲击着我的心脏,难言的痛楚如烈焰焚烧一般无法忍受,但是一切都很不正常,为什么我会知道被烈焰灼烧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你没事吧?”

见我突然捂着胸口瞪大眼睛,露出看到怪物一般的惊慌表情,坐在旁边的卫孺立刻站起来,快走到我的身边,眉头紧锁。

“我没事,”卫孺的声音犹如平地惊雷一般炸响,我回过神,却像是无法控制身体一样,开口向卫孺询问,“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查奉东村当时有没有入户口的女孩吗?”

卫孺仍旧紧皱着眉,但他没有在我的身体状况上和我纠缠,他说:“我之前说想问你的就是这个,只是觉得等你知道毕空水的案情之后,会有利于你将两段时间跨度有些久的案子联系起来。”

“没有。毕空水到底有没有囚禁女孩只是猜测,在得到可以使用的证据之前,我可以胡乱猜测,但是只能往前猜一点,一定要等拿到足够的证据我才能继续沿着我猜的那条线走下去。不然就是在乱来,只凭借推理的话,一件事是有千千万万种可能的。”

卫孺顿一下,喃喃道:“果然如此,怪不得。”

“什么?”

“没什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和我说说你查有没有入户口的女孩子是为了什么吧。”

我点头,对莫哈满伸出手,想将魔法杖从他那里讨要过来把玩一会儿。

但是他“哼”一声,刚才还算平缓的脸现在变得很臭。

‘只是玩一下魔法杖而已,干什么那么大脾气。’用眼神对他表达这样的不满之后,我走到线索板前,将从地上捡起来的显示着血肉模糊的脸的照片用磁石随意贴在线索板上。

仰头看着那张照片,我觉得自己获得了平静,仿佛只有那残忍诡异的景象才能使我的灵魂获得些许宽慰,“我听音频……视频,音……嗯,反正就那个东西的时候,听到在女孩的尖叫声下掩盖着另外一个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和女孩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虽然我不该用直觉来解释我尚且不能解释的事情,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做那些事情并非仅凭恶意,而是有可以令人理解并且解释得通的理由的。那些人,他们的声音听起来确实非常符合当时场景,但是太符合了,符合的有些不正常。虽然我有在期待他们做了这种事情之后会后悔,会愧疚,但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做那种事情,我也就不指望他们真的会忏悔,或者说能够忏悔的有多么真诚。而且撇开这些东西不谈,无论他们当时拥有的是什么感受,哪怕一秒,不,他们起码应该有一秒不自然的表现。在当时那样的场景下,不管是谁,他们中的某个人起码应该有一秒的不自然表现。但是他们没有,凭他们的反应我就能想象出来当时的场景,我几乎能听清楚他们每个人的声音,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他们的行为和语言正是人们想象中在那副场景下应有的样子,……而不是现实中他们做那种事情应该有的样子。”

我看过类似的画面,和耳中能听到的极其相似,但也只是相似,终究不一样。

“还有就是他们没有疯也很不正常,这个疯不是说他们的精神不正常,而是思维观念被完全颠覆的那种疯。邪不邪/教徒另说,一直在那种压抑又放纵的氛围下长大成人,即使他们看起来很正常,和普通人一样,但是只要开口和他们交谈,就应该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他是疯子,他是不正常的,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疯狂应当是很容易就能察觉到的。”

但是根据笔录,他们就像是一群正常的普通人,从他们嘴里说出来的话,抛去事先代入的想法,单从普通问询的角度出发,他们的话语是没有问题的。

而根据那个警察的日记来看,那个村子的问题又是非常明显的,只是人们无法证明他们的罪恶,人们连事情曾发生过都无法证明。

“而且在这种几乎全员都没有受过教育,最高文化水平是认识壹贰叁这种程度的村子里,他们规避法律惩罚的手段是不是有些过于熟练了?我没有看到证据说他们经常被告,被日记记录的那次起诉应该是他们唯一一次出庭,我看了当时的庭审笔录,他们的思维逻辑比我都要好很多。虽然嘴里有废话,但那不是逻辑上的问题,是他们没有讲好的问题。”

“还有日记上写的‘我也是不洁的’这句话也很令人在意,包括前面的描述,淤泥顺着口鼻钻进去这种描写怎么看也应该是一种意识流表达方式,但是我总觉得不是,我认为就是真的有人对他那样做了……原来如此,是这样吗?所以他才能察觉到不对,而其他人看到的只是一群普通人。如果事情是我想的那样,他们一整个村子的人都是那样,那是不是说明奉东村存在着某种可以感染人的‘淤泥’?和他们接触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传出来,那应该是没有传染性,但是时效多长,被感染的表现症状是什么?”

说着说着,身体的掌控权逐渐回来,我叹口气,选择结束话题。

“当然,我的猜测毫无道理并且疯疯癫癫,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了那样的想法,还像是控制不住身体一样不停地说。抱歉,我擅自讲了很多胡……话?”

当我抬头看向其他人,他们用一种几乎狂热的眼神看着我。

刚才说的最后几句话在我的脑中盘旋,淤泥,感染,传染,一切一切的联想让我感到头皮发麻,一股凉意顺着脊梁骨“咻”的一下窜到了天灵盖。

忍不住向后退一步,“哐”的一声是我后退时碰到椅子撞在桌子上的声音。

那声音像是惊醒了很多人,他们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将目光移开。

只有莫哈满像个看到玩具的二哈一样,他快步走到我面前,向我询问,“你说你像是身体不受控制,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我疑惑地看着他。

“啊——”看到我的眼中只有茫然,莫哈满烦躁地喊一声,“你们这些自然人真的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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