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隐约记得我的名字是二一。

一直以来，我都不愿意面对自己的真实。这应当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无论对于谁来说，最开始剖析自我的时候，都不会一帆风顺。

最起码，我是这样的。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

我不知道我的背景，也不知道我的过去。

以前发生的事情，即使我记得似乎发生过那样的事情，那些记忆也都像是电影一样被不停放送着，让我不敢肯定那是不是我的人生，甚至不能明确那是否如我看见的那般真实。

那些存在于我记忆里的东西，真的很像是被截断过的电影或者不连续的电视剧——不追的话会有些好奇，追的话又因为错过太多剧情而不知道在讲什么东西。

不过，虽然故事的主旨，背景，人物关系，什么都不知道，却也能够看的津津有味。

一会儿这里出来一个人，一会儿那里出来一个人，完全不知道在讲什么，或者试图讲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十分混乱且没有条理。

也会让人忍不住怀疑——

如果我是从第一集就开始看的，我真的可以看明白剧情在讲述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吗？

是创作者没有表达清楚，还是我没能理解出来，又或者是彼此之间的沟通产生了问题？

当我看那些画面的时候，就会有类似这样的疑问涌上心头。

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世界需要她们的理由是什么，我看到过太多与少女有关的故事，一部接着一部，一本接着一本，搞不明白在讲什么，没有任何东西是清晰的，……却又不得不继续下去。

我可怜她们。

……我有一个朋友，是她们中的一员，当我的特殊能力觉醒的时候，她作为我死去了，我作为她重生了。

虽然是她的选择，但是我知道那是我的过错。

所以，像现在这样拥有与少女们完全相同的命运，正是我的报应。

我欺骗了那个名为二一的少女，我确实是名为八三七的存在，是与她同样的存在，经历过她经历的一切，思考过她思考的一切。

虽然我最开始不是，但是我作为我的朋友重生了，那么我就是了。

人真的很奇怪，怎么能完完整整地成为另外一个人呢。

搞不懂。

但我确实做到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复仇。

我要让‘我’从虚无的梦中醒过来，她不能再躲藏，她昏迷的时间越久，就会有更多的少女与世界诞生，世界里包含着世界，又创造出世界，这样会形成一个没有尽头的循环，直至毁灭降临，所有的一切都将消失。

其实只要安静地等待那一天到来就好，但是一想到有人可能会破坏这个流程，有人可能会拼命挣扎着想要活下去，有人成功地阻止了毁灭，我就觉得心脏在痛，我没有办法忍受那种事情发生在我的认知里，我不能接受那种事情发生。

世界必须要毁灭。

我被打断过无数次，也成功毁灭过世界，但眼前这个世界是不同的，我想尽办法才挤进来这里，才接触到二一，才和她说上话，我的计划才开始实施，我不能也不允许任何人打断我。

我不需要拯救，这个世界也不需要。

一切的一切，全都太疲惫了。

该好好休息了。

01

少女见八三七垂眸，似乎发完了呆，开口询问道：“那我现在需要做什么？”

“做你想做的。”

“？”

“你只要做你想做的就可以让世界毁灭，世界会引领着你往那个方向前进。虽然嘴上说着正好现在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其实已经到街区了不是吗？之后就是带上你的小宠物，不介意的话就把宠物的朋友也带上，大概会有些帮助，……你想好好吃饭的对吧？说起这个，可别因为吃饭耽误了毁灭世界啊！”

少女眨眨眼，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问：“你是说脊椎会做饭了？”

白一眼听到可能有吃的就开始卖乖的少女，八三七说：“他不会，但是他的同伴会，……不然你还是别去接他了，让他自己想办法找到你。那样更有趣不是吗？”

“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少女仿佛完全没有在听八三七说什么，“是说我只要和之前一样做事就可以吧，没有什么其他需要在意的？如果有什么可能会影响到结果的事情，你没有告诉我的话，哪怕没有招致不好的结果发生，我也会发脾气的。”

“当然没有！”八三七瞪着少女，她略微向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抿一下嘴唇道，“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你去做你需要做的事情，我也会在这里做我要做的事情。我们此次就当做没有见过面，各自过各自的日常生活，只要最终世界迎来毁灭，在同一片天空之下，我们心里清楚对方都做到当初承诺的事情就足够了。更多的东西，对于你我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

“嗯嗯。”少女敷衍地点头，下一秒便从八三七的视线范围内消失。

盯着满地的墓碑，想到少女刚才听到吃食时几乎能发出光的眼神，八三七笑一下，脚尖点着地面，按照心里的节奏轻轻舞动身躯。

在八三七的耳中，似乎还可以听到以往她们合奏的乐曲，真是醉人的乐声啊，少女，纯洁无瑕的少女。

02

“回来了。”

不知道谁喊一声，众人的视线都落到凭空出现的少女身上。

看着聚集起来的人群，少女眨巴一下眼睛，问道：“怎么了？”

“是童莘莘，路过一个人突然冲过来说她身上有他们要找的人的气味，就非要带她走，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童莘莘醒了过来，倒真要跟着他们走。”

桑捷解释道。

“醒多久了？”

“刚醒没几分钟，仲泓祯在和他们交涉。”

点点头，少女在众人的视线中走过去，开口问：“你们认识……嗯，那个，……谁？”

她犹豫半天，实在是想不起来的脊椎的名字。

“就是一个……个子大概这么高的男性，”她拿手比划着，尝试努力把记忆中脊椎的模样形容出来，“短发，黑发，长的还行？可能……有点帅气？”

说着说着，少女也觉得自己在形容仲泓祯。她在对方逐渐不耐烦的眼神中，把脖子上的黑白熊扯下来，按两下，里面储存的脊椎的模样被三维投影出来。

“是贾河！！”

一个墨绿色卷发的男性指着投影喊出声，顺带蹦跶了一下，想要冲到少女的面前，被旁边的人拉住。

一直和仲泓祯交涉的人在看到贾河的投影的时候，往后退了两步，将位置让出来。拽着墨绿色卷发男性的领子的人，拎着他走上前，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问：“你是少女吗？”

指一下投影，“如果他是那么和你们说的，那我就是。”

“那请问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叫少女就好。”

他顿一下，点点头说：“好。我想问一下你现在还需要贾河吗？”

少女思考了一下，“你们是跟着贾河的吗？”

“是。”

“以他为主，还是带着他一起？”

男人松开手，卷毛也不继续折腾了，而是开始安静地盯着少女看。

男人说：“以贾河为主。他救了我们的命，我们便一直跟着他，他想找你，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很抱歉刚才打扰了你的同伴，贾河失踪了，我们现在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能和你有关的人物，我的同伴就稍微有点着急。”

他转头看向仲泓祯，“抱歉。”

仲泓祯没有说话，他冷着脸，用力紧紧抓着脸上带着不耐烦表情的童莘莘的胳膊，“把她弄回来。”

“当然。”男人点头，浅色的光芒便从童莘莘的身上飘回他的身体。

童莘莘又闭上眼睛，恢复原先的浮空状态。

仲泓祯依旧紧紧握着她的胳膊。

“很快就好，”安抚一下明显有些情绪上头的仲泓祯，少女挡住他和男人对视的视线，向男人问，“什么时候失踪的？在哪里？”

提到贾河，男人便不再跟仲泓祯折腾，而是认真地看着少女回答：“前天，我们今天是准备离开街区往周边找找。街区里面的话，我们能接触到范围已经都翻遍了，那些接触不到的地方，只我们几个人现在去找也没有意义。就想着先在周边找一圈，如果怎么都找不到任何痕迹的话，我们就去塔的里面……”

“塔？”

听到熟悉的字眼，少女出声打断了男人的讲述，她笑起来道：“该不会好巧不巧的，你说的你们接触不到的地方，叫做中转站？”

男人愣一下，道：“所以他是不想连累我们……自己去中转站找你了？”

少女：“我之前确实是在中转站，不过……那是世界融合……等一下，啊，忘记问时间线了。”

她嘟囔两句，继续说：“可能吧，我之前确实是在中转站。所以他是一个人得知了我的存在，然后丢下你们自己去找我了？”

“不是丢下，”卷毛高高到举起一只手说，“贾河只是不想连累我们。我们这种水平，去中转站的话，只有死路一条。”

桑捷有些疑惑地问：“中转站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吗？”

卷毛说：“那是对于你们外来者而言，我们这些生活在街区的人有另外一套规矩要遵守，尤其是……呼，尤其是曾经当过奴隶的人。”

“……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能再搞出来奴隶这种东西，真是！”

男人笑着问：“哪种时候？”

桑捷一愣。

“哪怕是下一秒世界就会毁灭，奴隶这种存在也不会消失，只有人类彻底消失不见，这种随着人类诞生而存在的东西才会彻底消失。但是在那之前，无论发生什么，这种令人作呕的存在永远都不会消失。如果你觉得类似的东西消失了……”

“只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已。”尤雅轻声把男人的话补完。

等几人把话说完，少女问：“那我们是在这里分别？”

“什么？”男人一愣。

“不是说你们，我一会儿会带你们去中转站，”少女对着他们说完，扭头看向桑捷，“你们之后直接进街区应该就可以了，童莘莘再有几分钟就能醒过来，她应该不想看到尤雅。那我们就直接在这里分别？”

桑捷张了张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们今天才相遇，今天也要分离，倒不会说有多么舍不得，但是思念已经藏在心底。

“那我祝你……”

“嘘。”

仲泓祯刚开口，少女便制止了他的话，“我听这个祝福已经听腻了，不用说这个，直接说再见就好。”

无奈地笑一下，仲泓祯点头，和少女说了一声再见。

桑捷抱了一下少女，又抱了一下尤雅，“好好照顾自己。”

沙澄抿紧嘴唇，有些别扭地看着少女，看一眼就挪开视线，挪开视线又再看一眼。最终，他鼓起勇气走到少女面前说：“我可以把那些书还回去一些。”

少女笑着点头。

“……你看书吗？”他小声地问。

“有时候会看。”

嘟囔两句，叹口气，他说：“反正总有一天能看到，要记得看书，……我给你挑了几本好看的，你看到就会知道是给你的。”

“好。”

“……之前那些书怎么样了？”

“放心，都好好地待在应该待的地方，没有被毁掉，也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嗯。

点点头，沙澄深呼吸一下，学着桑捷的动作抱一下少女，然后别扭地看着尤雅，在原地踟蹰，不知道要不要过去。还是尤雅先对他伸出手，他才低着头小跑过去抱一下，然后赶紧跑回去。

童莘莘还闭着眼睛浮在空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什么都不知晓。

沈良人站在少女身边，抬起手，对着众人随意挥一下，“好运。”

然后几人转身离开，朝着街区的方向前进。

……童莘莘被仲泓祯拽着胳膊，像个飘在空中的人形气球，有些诡异的可笑。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沈良人突然扭头向少女询问道：“你是故意让童莘莘现在不醒的？”

不是因为尤雅，而是为了看眼前这一幕。

“没那么无聊，只是现在不太想应付过于吵闹的人。”

“之前遇到了？”

“嗯，……还爱蹦蹦跳跳的。”少女回想了一下八三七的模样。

“那确实，……听起来是童莘莘会做的事情。”沈良人回想了一下童莘莘的模样。

对大黑招招手。

在尤雅的帮助下，少女坐到大黑店背上，打个哈欠。

“我们现在去中转站吧。”

我为什么要在考试最紧的一周申请榜单，哭了。

一会儿还有一更。

再之后应该就可以恢复日更的节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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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