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嗯，今年的年终奖就在这上面了，一定要上心。”刘导嘱咐，“千万别被路人发现是水军在里面挑拨拱火。”

“放心吧刘导，我有几个合作过很多次的水军头子，他们都是做习惯了的，不会被发现的。”

闻言刘导终于满意了，又摸了摸他光秃秃的脑门，想到了什么吩咐道：“跟小世界里的内应联系，让他们也再加把劲，把矛盾激化一下，让后续剧情更刺激一些！”

“好的，刘导。不过……”副导迟疑了一下说，“这个替代了沈路薇的新演员好像是想走搞笑路线，剧情很难刺激起来。”

“剧情怎么发展，她一个小演员决定得了吗？”刘导轻描淡写地反问，“你也工作了这么久，要怎么做还用我说吗？”

“您是说……”

“贝鹿必须自杀，这部虐恋情深的爱情剧才能有值得深挖的内涵，观众们的记忆才会深刻，才能引起更多的讨论。”

“明白了，我会吩咐内应去做这件事，他们应该知道怎么做……”

挑动大众情绪正是他们擅长的，只要热度起来了就好，黑红也是红！

高高在上地导演真人秀，肆意操控“剧情人物”的人生，来引导出更激烈的矛盾冲突和戏剧性，一切都是为了收视率！

至于小世界土著的生命和感情，说难听点又与他们何干？

在他们眼中小世界仿佛已经成为了跟二次元差不多的虚拟世界，只是这个虚拟的格外真实而已，里面的土著并不被他们看成同等的真人，只是可以随便描画的NPC。

对小世界的剧情人物而言，他们就是上帝！

直播间外的官司路棠暂时还不知晓，不过她多少也猜到了一些，所以她才不愿意按照系统Z99给她打造的人设做。

外面的人把自己当上帝，将他们当成取乐的NPC，很不巧的是，路棠也是这样想他们的。

外头的“上帝”们想操控NPC、控制舆论以获取热度和利益，但是路棠呀，同样想操控外面人的情绪呢。

亲爱的“上帝”啊，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想煽动大众的情绪获利，就要有被舆论反噬的觉悟呀。

这种事情乖宝宝系统Z99知道了肯定会害怕，路棠贴心地没告诉它自己的真实想法，反正，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我还是不相信，贺哥哥很温柔善良的，才不是你们说的那样。’

沈路薇怀疑了半天人生后，吐了口气坚定地说，语气中透露着警惕，似乎已经做好了继续反驳的准备。

“哦，为什么这么说？”可路棠照样没有直接反驳原主的话，走到水果区一边挑水果一边随口问。

见路棠没有否定自己的话，沈路薇不自觉地松了口气，隐隐的对立情绪也不自觉地散去。

她现在就是一缕意识，或者说灵魂存在，系统Z99能轻易捕捉到她的想法，发现这个像是小刺猬一样浑身是刺的小太妹居然没了敌意，不由得暗自称奇，感觉自己的宿主简直太会哄孩子了！

‘其实，我说是沈家的大小姐，实际上并不得父母的喜爱。’

沈路薇犹豫了半晌，觉得路棠不会高高在上地对她说教，终于敞开了心扉，自嘲地介绍起来。

‘我的家庭是你们在小说和电视里看到的各种豪门刻板印象的集合体，独断专行的爷爷，商业联姻的爹妈，面和心不和的大房二房夺家产像夺嫡，塑料亲情的兄弟姐妹，重男轻女的家族，联姻工具的女孩，苦求不得的男宝。’

“你这小嘴叭叭的是要考研啊。”路棠半开玩笑地说，“听着跟我的身世还挺像。”

‘你也是这样的家庭吗？’沈路薇惊讶地问，而系统Z99悄悄竖起了耳朵。

它觉得很奇怪，它明明绑定的是一个家庭负担很重的单亲女孩啊！

她的渣爹找了小三，妈妈累死累活把两个女儿拉拔大，现在身体垮了每天都得吃药，妹妹正在读高中，生活压力全落在了毕业不久的路棠身上。

在这个环境下长大的路棠性格坚韧谨慎，但是现在这个宿主它左看右看，也不像个谨慎的啊！

而且，她的身世跟原主哪里像了？原主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豪门大小姐，穷的只剩下钱了。

而宿主虽然没个好爸爸，但妈妈很疼爱她，妹妹也很依赖长姐，穷的最缺钱了，完全不一样好吧！

“差不多吧，你继续说嘛。”路棠默认，系统Z99已经开始怀疑统生。

你们哪里像？到底哪里像？

沈路薇也不追问，脑补共情了一番路棠的悲惨过去，一下子感觉路棠更亲切了！于是说的越发流畅。

‘我爷爷早就放话要把家产交给孙辈，我爸是嫡长子，他跟我妈结婚后就攒着劲儿要生个嫡长孙出来，可惜，生下来的是个女孩，就是我了。’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知道我妈一直在打针吃药就是为了生个男孩，但每次怀孕去做B超，肚子里的都是女婴，就都打掉了，一直到我上初中，那时候我妈都三十多岁了，已经算高龄产妇，可是怀上的又是个女胎。’

说到这里沈路薇沉默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

‘再次人流之后不久，我记得很清楚，妈妈第一次买了蛋糕给我过生日，以前他们都是给我钱让我去请同学们在外面吃饭，这还是妈妈第一次陪我过生日，我当时还是乖乖女呢，可高兴坏了。’

‘我至今都记得那是个草莓蛋糕，很大很甜，上面插着13根蜡烛，我吹灭了蜡烛许下了一个心愿，希望明年妈妈还给我过生日。’

‘结果呢？第二年你妈妈陪你过生日了吗？’系统Z99忍不住追问道。

‘嗯，过了啊。’沈路薇回答，‘当时我许完愿，妈妈亲自切了一块蛋糕给我吃，然后跟我说起当年她怀我时的辛苦，又说当时检查出我是个女婴后爸爸想打掉，还是妈妈舍不得第一个孩子，才好好把我生下来了。’

系统Z99：‘……这是能跟上初中的女儿说的事吗？’

“谁知道呢？”沈路薇满不在乎地说，‘反正那时候她应该是不怎么能生了，我爸跟她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她似乎觉得我可能是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孩子了吧，还嘱咐我在学校里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先定下，好让爷爷更看重我一点。’

[啊啊啊，我本来觉得原主很恶毒，但现在看有点可怜怎么办]

[真不是所有爸妈都有资格当父母吧，这妈肯定是觉得丈夫靠不住，又生不出其他孩子，就PUA自己的女儿，还说她爸的坏话，就是不想让女儿偏向爸爸呗]

[当年想流掉原主的，也不一定只有她爸，最后没打掉孩子说不定还有其他内情呢]

[就离谱，这什么渣爸渣妈，原主现在变成小太妹也是有原因的]

[虽说有原因，但还是不自爱吧，比她还惨的人多的是，也没有都堕落啊]

沈路薇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正在被直播，更不知道自己被不少人同情，她只是将这些事情憋在心里太久了，现在薅到个听众，就忍不住全部倾诉出来。

‘我一直都知道爸妈想要个儿子，也不怎么喜欢我，但那次过生日听我妈说了，才知道他们完全不期待我降生，甚至差点打掉我……’

‘那时候还小，我很冲动地离家出走了，手机和钱包都没带，我又累又饿但是不想回家，就在外面闲逛，深夜一个人在外面实在很害怕，就忍着羞耻进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没有钱点餐，只能顶着服务员的目光躲到角落里。’

‘那个晚上，我感觉所有的店员都在看我，他们聊天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在说我，什么东西都不点厚着脸皮待在店里过夜，我感到很羞耻，但是外面太黑了，我不敢出去，只能强忍着坐了一夜，天刚亮就赶紧跑了出去。’

‘我饿的肚子咕咕叫，也没力气闲逛了，就像个乞丐一样坐在快餐店外面，里面飘来的炸鸡香味从没这么香过，饿肚子的感觉像胃里起火，烧得我心慌。’

‘我觉得我都快要饿死了的时候，有个很帅的男生给了我一个汉堡，那就是贺徐笙。不瞒你说，我当时觉得他就像是童话里的仙女教父，又像天降白马王子。’

“懂了，言情小说里一饭之恩涌泉相报的性转版。”路棠总结，“换成小说就是灰姑娘女主遇上王子了。”

沈路薇的目光暗淡：‘可是我不是女主角。’

“别急呀。”路棠轻笑着说，“你不觉得你们没在一起是好事吗？”

‘好事？’沈路薇没听懂。

“当然，不然你不就成了一个汉堡就拐到手的女孩了？小妹妹，你得记住，你没有那么廉价。”

沈路薇愣住，而弹幕顿时又刷爆了。

[666说得好！你并没有那么廉价啊女孩。]

[我早就想说了，怎么那么多傻女孩会因为男人买的一杯豆浆、生日时送的一个发夹和甜言蜜语就感动的不行，那样的真心也太廉价了]

[偏偏还真有不少女孩觉得男人每天早上给自己买几个包子就是真爱了，说难听点，这些男人在外面做个保健都够送你几个月早餐了。]

[真的，不要太廉价了，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啊姐妹们！]

[你们这些弹幕全都是嫁不出去的拜金女吧，都只用金钱来衡量男人的心意]

[就是，拜金xxn团建啦！]

[我老婆勤俭持家，结婚几年了没要我给她买过任何东西，什么都不要这才是好女人，你们也就配玩玩儿，根本没有男人想娶]

[哟，上面的就是用廉价“真心”骗女生的男吧，现在女孩不好骗了恼羞成怒了吧]

[哈哈哈说的谁愿意嫁这种抠门男人似的，又抠又鸡贼的劣质基因根本没必要传下去]

[肯给你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你，但不肯给你花钱的男人一定不爱你！上面几条弹幕简直现身说法，几年没给老婆买过一样东西居然炫耀起来了……]

弹幕争论起来，导演的嘴巴都快笑歪了，互怼好啊，这不又有流量了吗？

不知道弹幕里有多少水军在浑水摸鱼挑动对立，原主倒是真心思考起来，虽然觉得路棠的说法有些奇怪，但……莫名挺有道理？

一个汉堡就被拐走，确实好像……有点廉价？她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呢？

“其实你也还好。”路棠适时安慰了一句，“我知道的还有被一碗白粥骗走的姐们呢。”

一碗白……白粥？沈路薇呆住，还有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