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天啊!这个行李箱是江!聿!白!的?】
姜屿瘫在床上,对着手机相册里早上刚保存的照片看了又看。
图片:某人的背影,手拉着一个掉漆行李箱。
姜屿不死心地爬起来双手合十做祈祷状,说不定有人和江聿白用的同款箱子呢。
好吧,掉漆的地方都一样的概率为零。
不是吧?白天还在咖啡店同甘共苦(主要是他苦)地刷杯子,晚上这尊破产的大佛就要搬进他的宿舍,成为他的室友?
和死对头住一个屋檐下?姜屿仿佛看到了未来暗无天日的生活:
每天早上睁眼,就看到江聿白那张万年冰山脸,还得挤出一个“早上好啊学长”的乖巧微笑。【啊啊啊好想用爪子挠花他的脸!】
晚上熄灯,听着隔壁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或者根本没声音,毕竟这人像台精密仪器。
【睡不着!好想在他脸上画胡子!】
万一自己在半夜控制不住现了原形,比如睡得四仰八叉露出猫耳朵,被江聿白抓个正着……【救命!那画面太美我不敢想,直接妖生终结!】
“冷静,姜屿,冷静!”他小声嘀咕着,用双手揪自己的头发,试图用物理疼痛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
“不就是室友吗?就当养了盆不讨喜的仙人掌。对,仙人掌,带刺的植物而已。”
话是这么说,但冤家路窄的离谱感和即将需要长期表演的疲惫感,还是像潮水一样淹没了他。
他烦躁地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自暴自弃地一把捞过床头的宝贝,一块被挠得毛毛糙糙的猫抓板。这是他重要的解压神器,每次不开心就拿出来哄哄自己。
“咔哧……咔哧……咔哧……”
安静的宿舍里,只剩下姜屿抱着猫抓板,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的声响。这声音带着点泄愤的意味,又有点生无可恋的麻木。
【江聿白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高冷家伙,应该不会闲得没事儿刷什么校园论坛吧?】
姜屿一边挠一边祈祷,“最好没看到。不然以后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再想到那些离谱的同框照片……嘶,尴尬得我脚趾能抠出独栋别墅带猫爬架。”
我就不该手贱看什么论坛,以后还要对着那张脸,表演‘乖巧学弟关爱破产学长’的戏码。
姜屿悲愤地加大了挠抓板的力度,内心哀嚎,这比在咖啡店打十份工还累!我的演技迟早要穿帮。
时间在单调的“咔哧”声中缓慢流逝。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宿舍楼也渐渐安静下来。
姜屿抱着他的猫抓板,眼皮开始沉重地打架,脑袋一点一点,意识像漂浮在水上的猫毛,慢慢沉向迷糊的深渊。
就在他抱着抓板,快要彻底坠入梦乡的边缘时。
“咔哒。”
宿舍门锁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转动声,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
但这对听觉敏锐的姜屿来说异常清晰,他瞬间惊醒,困意一扫而空,耳朵仿佛在头顶警惕地竖了起来,立刻将猫抓板藏起来。
他听到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几乎没有发出任何摩擦声,接着是极轻的脚步声。
来人显然不想打扰他。
黑暗中,姜屿睁大眼睛努力辨认着门口那个高大模糊的身影。
“吵到你了吗?”江聿白轻声问。
姜屿揉了揉眼睛,含糊地应道:“没有没有。” 一边摸索着打开了床头灯。
暖黄的光线瞬间驱散了黑暗,也照亮了门口站着的江聿白。他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朴素的硬纸盒。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面对面站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刚成为室友,生涩又微妙的尴尬。
姜屿张了张嘴,大脑飞速运转:
【我该说什么?“学长晚上好?”不行,太普通了。“以后就是室友了多多关照?”好客套啊,明明白天见了好几次。“哈哈哈好巧啊你也住这?”姜屿你神经病啊!】
无数个开场白在脑海里打架,最后全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就在姜屿内心抓狂,表面呆滞的时候,江聿白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将手里的硬纸盒递了过来。
“抱歉打碎了杯子,”他的声音充满歉意,“这是赔礼。”
姜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之前两人在咖啡店合作洗杯子导致的那场“杯具”。
赔偿金早就从他可怜的工资里扣掉了。
他连忙摆手,切换成懂事又自责的模式:“不用了学长,真的不用,明明是我的错。”
姜屿语气诚恳得自己都快信了,“是我没拿稳才摔的,而且我是店里的员工,这种低级错误本来就不该犯。更何况学长你完全是好心帮忙……”
他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毫无诚意地打了个哈欠,【赔都赔过了,我要你这一个破杯子干嘛?我柜子里的一次性纸杯还有半打呢……】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江聿白打开的盒子时,剩下的吐槽瞬间憋了回去。
盒子里躺着一个素白色的瓷茶杯。造型非常简洁,没有任何繁复的花纹,只在杯沿和底座描了一圈极细的青线。釉面温润,带着时光沉淀下来的光泽。
姜屿的猫瞳在那一刹那,猛地放大了!
【这……这釉色!这胎质!这开片!】姜氏古董世家两百年的熏陶瞬间激活了他骨子里的雷达,虽然他自己是个学艺不精的败家猫。但也能辨认出,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日用瓷!
刚才的困倦和吐槽瞬间被收获古玩的狂喜取代。
虽然款式普通,算不上什么惊世骇俗的古董,凭姜屿有限的专业知识和亲眼见证过晚清民国的200年妖生阅历,他可以肯定,这是个民国老物件。
【卖个几千块绝对能行】这个念头充斥在姜屿脑子里,他那双漂亮的猫眼死死盯着那个杯子,几乎要射出绿光。
“这……这杯子……”姜屿努力控制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他强迫自己移开黏在杯子上的目光,看向江聿白,不好意思地问,“会不会很贵啊?学长你太破费了,我真的不能收……”
内心:【你快说不要钱!快说是垃圾堆里捡的!】
江聿白看着姜屿极力掩饰却亮得惊人的眼睛,语气平淡地说:
“家中值钱的东西都抵押了,只剩下些没人要的。”
【没人要?几千块没人要?!暴殄天物啊!你们江家破产把眼光也破没了吗?】
姜屿内心在叫嚣,却装得更加惶恐了,“那更不行了学长。这是你家里留下的东西,有纪念意义的,我怎么能……”
“拿着吧。”江聿白直接把盒子递给他,“不是什么值钱东西。”
他看着姜屿那副明明很想要又拼命推拒的样子,补充了一句,彻底帮姜屿斩断道德枷锁,“对我现在而言,只是无处可放的东西。”
【无处可放?好啊好啊!我来帮你解决占地方的烦恼!】
姜屿内心的小猫已经快乐地转起了圈圈。
他脸上勉为其难又带着点感激:“那……那真是太感谢学长了!我一定好好保管它!”
【嘿嘿!转头就卖了它换钱】
江聿白道:“属于你了,怎么处理是你的自由。”
姜屿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硬纸盒,放进自己的衣柜里。
等到江聿白睡下了,财迷姜屿又忍不住蹑手蹑脚地趴在柜子边。
他仿佛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这杯子对穷猫姜屿来说也确实值钱。
手指触碰到温凉的瓷杯时,一股属于民国茶杯的独特气息仿佛顺着指尖传来,让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
他指尖在杯身上细细摩挲,感受着那细腻的釉面和微妙的弧度,心里暗自估价。不是什么官窑名品,但这品相,这年份,五千块绝对跑不了!天降横财啊!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了。
怪不得常言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古人诚不我欺。
姜屿忍不住再次感慨江家的底蕴。就算破产清仓,随手扔出来的“垃圾”,也比他辛苦打工一个月挣得多。
捧着这个价值五千块的杯子,一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姜屿心里疯长:
对呀!倒卖古董,这才是我家的老本行。
身为古董世家的后代,这才是他该走的路。
打工?做咖啡?那都是权宜之计。捡漏古玩,转手赚差价,这才是通往猫罐头自由的金光大道!
兴奋过后,现实像一盆冷水浇下来。
姜屿不想承认,他之前没考虑干这行,是因为没攒到启动资金,他连买一个像样点的仿瓷瓶的钱都没有,存款就够买点猫粮,勉强填饱肚子。
尽管如此,这个意外得来的茶杯,还是像一颗火种,点燃了他内心沉寂已久的古董大亨梦。
他把杯子又爱不释手地端详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放回盒子,然后珍重地放进自己柜子的最里面一层,用几件柔软的T恤仔细地垫好盖好,如同在藏匿一笔巨款。
关上柜门,姜屿躺回床上,心情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疲惫和怨念被一种奇异的亢奋取代。他闭上眼,脑海里开始不受控制地描绘一幅幅美妙的蓝图:
他拿着这个民国茶杯,走进古玩市场,在一众老油条惊诧的目光中,以五千块的高价成功出手!换来钞票厚厚一沓!
揣着热乎的五千块,他火眼金睛,在一个不起眼的旧货摊上,以五十块的价格捡漏了一个被当成腌菜坛子的清代民窑小罐,又转手净赚一万八。
利滚利,钱生钱。他姜屿的名字开始在古董圈小有名气,被称为“眼光毒辣的古董界新秀”!曾经看不起他的家族长老们,纷纷对他刮目相看,态度恭敬:“小屿啊,帮叔看看这个……”
后来他拥有了自己的古董店,装修雅致,货架上摆满了各种珍玩。他躺在铺着昂贵丝绸的贵妃榻上,悠闲地舔着金枪鱼罐头,数着今天赚的钞票。
“嘿嘿……发了……发了……罐罐,都是我的……”睡梦中,姜屿的嘴角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还发出几声模糊的呓语,晶莹的口水顺着嘴角,洇湿了一小片枕巾。
梦里,他正躺在一座由猫罐头堆成的小山上,下面还垫着红彤彤的钞票。
对面床铺上,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江聿白,不知何时侧过了身。黑暗中,他的目光落在那个抱着被子,笑得一脸傻气,还流着口水的身影上。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江聿白能清晰的看到姜屿满足的睡颜。
“馋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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