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蹊迅速抬起头来，看向前方的姜秉，对方却似乎什么都没察觉，依然稳稳地带着他向前走去。

他松了口气，覆在姜秉肩头的手轻轻握紧。

无论如何，在未来不确定的情况下，他都不能让姜秉对自己的心意有所察觉。从前的公子林蹊不能，现在的他更不能够。

林蹊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色，垂首片刻，再抬起头来时却已是一片如常的平静。

“我说，小林老师啊，为什么这一路上都没个人从我们旁边经过呢？”

姜秉笑着问，林蹊感受着对方脊背的震动，有些贪恋地向前贴了贴，嘴角抽动几下故作轻松道：“谁知道……可能是早上来的太早了吧。”

“嗯，很有道理。但这是怪谁啊……”姜秉说着，手上突然一使劲，把林蹊往上颠了颠。

“啊……”

林蹊完全不察，一不小心轻呼出声，只是这声落下，连带着他自己和姜秉似乎都有些僵硬起来。

“噗。”林蹊正脸上发烫，却听见姜秉那边忽然嗤嗤地笑了起来。

“吓到你啦？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姜秉毫无诚意地道着歉，像是方才不过一场意外。“我就是觉得手腕有点酸，稍微活动一下。”

“……所以，你这是嫌我重？”林蹊下意识接话。

“什么？不是啊。”姜秉笑道：“我只是怕自己这疏于锻炼的身体撑不住你，摔了你可怎么好？”

林蹊心道，从前也没见你这么直白面对自己的不足，现在转了性子，一切都好说了是吗？面子不再大过天了？

“不过嘛……”姜秉走着走着，竟突然扭过头来，林蹊靠得太近怕露出端倪，忙向后退了退身子，却只听得这人不正经道：“能听见你的那一声，也是蛮好的，死而无憾。”

……

林蹊轻咳一声，“别胡说八道，嘴上没个忌讳。”

怎么不过是昨天晚上在他家住了一晚，姜秉整个人似乎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话做事都大胆了不是一星半点，是他突然变得进攻性十足？

还是……

林蹊拇指搓搓食指指节……还是我自己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因为自己心里有鬼所以才……

“啊，林老师，您怎么了？没事儿吧！”林蹊正琢磨着，只听得身边传来一声小女孩儿的大喊，像是昨天和他畅谈古今的李琳琳的声音，他瞬间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赶快从姜秉身上蹦下来。

“哎，别动。”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姜秉侧过头警告着他，眼睛却依旧看着前方，末了轻声道：“没事，你别动，不用因为被人看到这种小事去逞强的。”

谁逞强了……

“我的天呐，林老师，你受伤了吗？姜老师怎么背着你啊！”另一个女声喊道，林蹊瞅了一眼，是班上的学生，好像叫……对，李琦琦。

谢天谢地，你还没看见他刚才抱着我的样子呢。

林蹊左右两边都来了学生，簇拥着围了上来，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看哪边，只得左看一下右扫一眼。

“没事，就是扭到脚了，不要紧的。嗯……正好在路上碰到姜老师，他人好，才帮了我的。”林蹊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清白地解释道。

“哼，正好碰到？我是好人？”姜秉听了这话，小声嘀咕着，林蹊只想继续挣扎着下来，这会儿他突然就想起来昨天上课时候李琳琳说到的，他进监狱没多久，某个人就自爆了……

糟糕，这人深谙此道，保不齐他还要让历史重演一回，只是上次自爆是爆出了亲王之子的身份，这回若是自爆了，那……

林蹊想到这儿却突然停滞了，这回……就算姜秉自爆了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这次，他们之间是真的，没什么关系。

“我啊，正好碰到你们林老师了，然后，我是个好人，就把他背过来了，这不，我还要背着他上楼回办公室呢。明明刚刚在外面差点出事的人是我……啊不说这个，总之，到时候感动精英中学十大人物你们都得去给我投票，听到没有？”姜秉对着左右的学生正色说道。

只是林蹊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像是在揶揄什么。

“啊？姜老师？看不出来啊，您还在乎这个呢？”一边的郑所谓半天没说话，这时候却突然开口对姜秉说道。

林蹊下意识跟着这声音看了过去，只见少年手里依然攥着个矿泉水瓶，像自己第一节上他们班的课时一样，此时瓶子都有些瘪了下去，似乎是小孩儿喝完了闲着没事儿捏扁玩儿的。

“姜老师，您什么没有？这个……就留给别人吧。”郑所谓继续说着，嘴角带着笑意，只是林蹊莫名觉得对方的眼睛犹如两洞深潭，一眼望不穿。

这倒稀奇，哪有令他这个擅长识人之人都看不透的孩子呢？

不过也是……林蹊咬咬下唇，从前自以为知人善任，后来真的被背刺之时才知道自己的眼睛究竟有多斜，能把黑的看成白的，扁的看成圆的。

原来一贯如是。

只是这孩子的眼神让他觉得有些冰凉，便想伸出手去碰碰这小孩儿，说不定能听到什么声音，只是手都伸了出去，却突然想起来。

完蛋，读心失灵了。

那孩子见状却直接伸过手来握住了林蹊半空中的手掌，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闪发光。

“老师？你是要我来扶吗？”

“嗯？”姜秉扭过头来看着这一幕，冷声哼道：“你怎么回事？”

林蹊也正纳闷，对啊你怎么回事？昨天上课的时候不还是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今天这是怎么了？你也和某人一样，过了一晚上直接性情大变？

人类医学都要把你们收归进去当做教科书内容来研究吧，研究清楚了可谓是人类医学史上的奇迹啊，谢邀。

林蹊猛地伸手捂住了嘴。

脑子里蹦出来的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怎么他的脑子不听自己使唤呢？这堆莫名其妙词不达意的话是怎么突然出现的？

要不是他一向谨言慎行，只怕这些话就要不受控制地从他嘴里冲出来了。那种想开口直言的感觉是如此直白冲动，让林蹊觉得晚一刻他都不一定能憋住，当下不知如何是好，只得率先捂上自己的嘴，以作警醒。

“老师？您怎么了？”郑所谓歪歪头，一派天真的样子看着林蹊问道。

林蹊摇摇头。没事，只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嘴可能比脑子先走一步，容易引来杀身之祸，只是说了这话被你和我身子下面这位暗杀了怎么办？生命诚可贵，何况没爱情，我还想好好活着呢，谢谢。

……

林蹊有种想一脑袋撞在姜秉背上晕过去的冲动。

要不要这样啊，他最怕的就是脑子不受控制了，如果连大脑都不能自己做主，那他的生活到底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深吸口气，林蹊对着郑所谓虚弱地笑笑：“没事，脚疼，不想说话。”

“哎呀郑所谓你是不是脑子有泡儿！老师都受伤了你还缠着他一直问东问西的，多说几句他的脚能好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云南白药吗还是红花油啊！”

一边的李琦琦忍了半天，终于还是啪的一声打在郑所谓的后背上，响声清脆悦耳，噼啪一声落下，林蹊和姜秉同时松了口气。

……都这样了，应该不用再回答什么了吧……

眼见着办公室到了，姜秉如释重负地转过身来，把林蹊挡在自己身后。对着一脸关切的李琳琳和李琦琦，以及刚才只拽着林蹊一个人的郑所谓点点头，“好了，我要带你们林老师回去了，今天的课由我代他去上，你们先回班去。”

“可是……”眼瞅着郑所谓还想说什么的样子，姜秉完全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侧着身子撞开了办公室的门，倒退着啪地把门甩上，只留下门口贴着的一张纸片迎风飞舞。

“有事请敲门，谢谢。”

郑所谓伸手就要推门，李琦琦又是一掌。“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儿？没完没了的，你是林蹊老师的小迷弟吗？”

“我是什么？”郑所谓转过头来有些沉郁地看着她，远远望去，不像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倒像是背负了什么沉沉的东西在背上，连眉眼都染上了寒意和负重。

一边的李琳琳看了这表情，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你是什么还要来问我？”李琦琦真乃女中豪杰，哪里吃他这一套，管你表情什么鬼，是如丧考妣还是面带寒霜，关她李琦琦什么事儿？

她一甩马尾，拉着郑所谓掉头就走：“你是不是下一步还打算礼貌地敲敲门再进去呢？”

她边走边说道：“老师不舒服你就不要去打扰他了，一直往前凑，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老师什么人呢。”

“我是……什么人？”郑所谓轻轻地重复着李琦琦的话，像个提线木偶，看上去让人有些胆寒。

“琦琦……你别说了。”一边的李琳琳小步跟上，小声对趾高气扬的李琦琦说道。

“你就是胆子小，说个话怎么了？”李琦琦毫不遮掩地对李琳琳说道：“就是因为你这个样子，大伯让你多跟我玩儿是对的，他也觉得你需要好好锻炼一下胆量，别把勇气都留到历史课上，和人相处的时候也应该勇敢直接一点！”李琦琦扯着郑所谓越走越快。

“哼。”郑所谓从鼻孔里出着气，似乎对这一观点格外不赞同。

“哎我说你怎么回事？郑所谓你反了天了你？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这样对我呲过牙？你是什么？养不熟的白眼狼吗？”李琦琦抬手就是一放，回头瞪了郑所谓一眼，甩甩头发就回了班里。

郑所谓整整自己的衣袖，低声道：“不过是你们家养了我几年，这区区几年，人生一瞬罢了，有什么好居功的。”

“我说你……那个……你也少说几句吧……”李琳琳对郑所谓轻声道：“琦琦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她也没有坏心，就是嘴快。嗯……刀子嘴豆腐心，她也从来没想要居功自傲的。这都是出于邻居的情感，当年才会收养你……”

“哦？”郑所谓打断了这话，转头看了嗫嚅的少女一眼，哼道：“你倒是听她的话，她让你干什么你干什么，你是她身边的一条狗吗？可你……”

少年的嗓音突然变得低低的，带上点轻蔑和嗤笑：“呵，你不应该是她的堂妹吗？你父亲，还是学校的美术老师不是吗？她爸，可离这里远得很呢，你怕她做什么？”

“我不是怕，我……”不等李琳琳说完，郑所谓又是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摇着头，也进班坐回了座位。

二人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李琳琳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教室门口，来来往往的学生见状也都会留意看看，本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可她只觉得如芒在背，却也不好发作。定定神，装作若无其事地进了班。

他们这边回去了，却错过了办公室那边的状况。

姜秉和林蹊上下叠着，前脚进了门，后脚还没站稳呢，只听得那边啪嗒几声，两根笔掉在地上，还犹自兴风作浪，骨碌碌滚到两人这边来。

林蹊眨眨眼，抬头看去。

雷逸犹自站在原地，半张着嘴，手上还摆着握笔的架势。

而坐在一边的刘彤却已经先声夺人：“林老师，你的脚受伤了吗？所以姜老师才背着你？”

雷逸听了这话，转过身看着她一脸自然的微笑，嘴角抽搐。

装什么呢……好像正在地上打滚的另一支笔不是从你手里掉下去的一样……

语：笑死，你们两个就是双向奔赴还自己在中间画楚河汉界是吧

秉：是他在画，我没有，我都快当着全世界从柜子里蹦出来了

语：有人也想蹦，但是是从你的车里，（瞟了一眼）哦，还有你的背上，蹦下来，就是不愿意和你扯上关系呢（好像自己心里真这么想的似的）

秉：是啊，无了语了，也不知道这种别扭的性格像了谁，为什么不大胆一点呢

语：难道你很大胆吗？也没见你直接表白啊？暗戳戳地这是在干什么？离大谱

秉：你等着，不就是直接吗？我！（一定在心里直接）

语：你真是废了

蹊：（沉默多时）还不是因为儿子像妈，一像像一双

语：……好啊，好啊，我竟无力反驳……

预收：《苹果精被啃了之后》

一句话简介：疯批斯文败类吃了黄色纯情苹果精

立意：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一月多苹果，“日日”保平安；有困难，请微笑

文案：一说话就让人想歪的纯善撩人不自知果子受 vs 疯批厌世斯文败类海归小说家攻

都说微笑可以延长寿命5秒，大笑能延长寿命50秒，狂笑能延长寿命500秒……迟余告诉你，这都是真的！

迟余，一只睁开眼就成为苹果精的苹果精，靠在树上睡大觉混成了精怪，果生技能：微笑，大笑，狂笑

在人间游走，总是觉得自己大限将至，有空就会大庭广众之下大笑，奈何被人当成疯子后，只能学会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笑

卑微果子，在线呵呵

你一个莫名其妙的苹果精，怎么能做到活这么久的？

苹果精咧咧嘴，露出一颗小虎牙：“靠微笑啊~”

海龟富二代程乾，晚上和同学在酒吧拼酒，偶遇没钱付账的迟余，只见对方红着张脸，把手机里的钱包界面亮给老板，“那个，我最近正好花完了，要不，我给你打工还钱吧。”

程乾冷笑，在gay吧打工，你想做什么还？以为出卖劳动力就行了吗？

扫他一眼，嗯……长得还行，清纯又干净，看着会有很多人点，这钱也不难还上，估计几个星期就能把自己赎回来了。

西装革履的程乾从一边走过去，皮鞋踢踏响，迟余听见这声，缓缓扭过头来眨眨眼，很快又转过头去眉眼温顺地对酒吧老板笑。

哼…就知道笑得傻里傻气，也好，出来卖的，总是要低眉顺眼一点儿，现在的人倒也吃这一口。

不过他还是喜欢性子烈的，不然有什么驯服的乐趣。

迈步出门，外面的低温扑面而来，程乾的眼镜上蒙了一层雾气，半天散不掉。

啧…他突然轻啧一声，掉头就往回走，“滴”的一声扫码。

迟余抬起头，他头顶的灯光被遮住了，来人冷着张脸，眼眸锐利浅淡。薄唇轻启冷冷吐出几个字：“钱，我付过了，人，我带走。”

哪里来的好心人救他一命？

后来的迟余在宽敞明亮的大别墅里瑟瑟发抖，裹紧身上的小被子，抽噎着道：“所以你说的苹果保平安……应该保不到你的变态心理上吧，那我是不是，安……全……了……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程乾斜挑着眉毛，狂气不加掩饰地冲了出来，抬手摘掉眼镜，嘴角轻扬哑声问这果子精：“你……不知道？”

又忽然提鼻嗅嗅：“嗯？空气里怎么有股苹果的香味，是你的香水吗？”

迟余迟疑着举起手来，嗫嚅几声：“是……是我的体香……那个，不好闻吗？”

好闻是好闻，程乾冷着脸想，但你让我怎么答……

苹果精害羞的时候会像苹果一样粉□□白，害羞超过一定阈值会变回原身。

程乾：“啧，麻烦，那以后怎么办？”

迟余虽然单纯，但不傻。眼珠滴流滴流转几圈，红着脸抓住了程乾的一根手指：“那就得麻烦你，帮我提高一下耐受度了。”

神踏马耐受度……

程乾口干舌燥重重咳嗽几声，他到底捡了个什么勾人的小东西回来。

“苹果汁液丰富清澈，舒展在口中，香气四溢……”迟余一脸骄傲地对程乾炫耀，把自己的头发一戳一戳：“你看，我还是很有用的。谁都拿我当宝呢。”

“哦？那谁拿你当宝你找谁去。”程乾不接他这自夸，抿抿嘴：还香气四溢，还汁液丰富清澈……谁用这些来形容自己啊，会所里的小鸭子吗？

你个果子精，怎么满嘴开黄腔啊……

你个富二代，怎么满脑子黄色废料啊……

说话就说话，别用钱侮辱我的脑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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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他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