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
青亦卿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这些年的头一次。
上一次哭的时候是他第一个无力回天的病患,之后他被有经验的师兄叫走,师兄同他说了许多。
生离死别是这个世界上再正常,以后只能见到更多的离世,所以没必要每次都那么伤悲。
话是这么说,不过青亦卿心里总是会跟自己较真,所以在他手上离开的病患很少;所以他的药方总是那么有效;所以他才是这一辈当中最被看好的那个年轻人。
这些成就虽好,留在他身边的人却只有面前这个受伤的三更天。
或许是和许别裘待得时间久了,再加上有时候青亦卿总是不自觉想起他,在朋友的范畴里,他确实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朋友每次见面都要带上新的伤。
青亦卿将手往后缩,翠色的眼眸躲开三更天的眼神往旁边看去:“我今天没带药箱过来,你忍忍吧,等会我带你回药房看看。”
“好。”
许别裘收回自己的手,在青亦卿出去后轻轻捻了捻停在手上的湿润。
起初他只是觉得这个青溪的小大夫着实长得好看,后来又惊奇地发现对方身上的药草香能将他心里所有燃起的情绪抹平,现在……
他想将这个小大夫圈在怀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甚至想在他身上留下点什么他独属的痕迹,让所有靠近他的人看清楚。
这个人,是他的。
深藏暗处的萌芽,终究还是要生长。
血红色的双瞳看着面前和鼠鼠以及铁子聊天的青亦卿。
光撒在他的身上个,那几缕青丝被风吹起,他看向其他人的时候,眼中总带着那份由习惯养成的笑意和温柔。
哪怕自己也是这样的眼神。
三更天还是那份心思藏了起来,将那颗萌芽紧紧压下。
是啊,他本不可能只属于自己。
门派内有戒规,应断淫燥,当好那个江湖人人都皆知的杀生道。
许别裘握了握手心,最终还是将自己的衣服全都扣上,跟着青亦卿出去看那个被他捆在树上的鼠鼠。
不知道是不是青亦卿的默许,他不动声色地往他身边贴了贴,那股药草香便随着风一起飘到了许别裘的身边。
被捆在树上的鼠鼠还在跟青亦卿硬掰自己不舒服,不过青亦卿执意觉得他在装病,正当他在思考要不要去求助天泉铁子,刚好看到了青亦卿身后的大猫。
呸。
那个追杀自己两次的三更天。
这一看,他就有些移不开眼睛。
应是鲜血和所有阴暗面交织的三更天,却得到了身边光亮的片刻停歇。
半青半白的衣服与黑红色的服饰同时出现时,倒是衬出了几番别样的滋味。
鼠鼠闭了闭眼,瞬间觉得自己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
毕竟三更天和青溪待在一起还是太不常见了。
作为两个门派的弟子,灌输着不同的理念,怎么可能会就这么简单待在对方的身边?
.
最后还是被鼠鼠说动,天泉解开了捆在九流门身上的绳索,将人放了下来。
几乎是本能反应,鼠鼠第一反应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只不过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他就被身后的三更天抓了回来。
像猫抓耗子那样。
一双渗人的红瞳盯着他,九流门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压在心里暗自憋气,毕竟他又不能把这个三更天怎么样,更何况这里还有青溪和天泉在。
就算是他再想跑也都是一步一个控的存在,不见得他能跑多远,于是机智的鼠鼠决定和三更天来一场话疗。
刚好化解一下两个人在之前那件钱袋事情上的间隙。
“这样吧,三更兄,不如我们坐席长谈呢?”
“……”许别裘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哎呦喂,这就不对了,话都是要找个话题的。”鼠鼠转了转自己的手指头,然后停在三更天的面前:“你觉得我们聊一下上次那个不愉快的矛盾怎么样?”
“不怎么样。”
说到上次那个“不愉快”,许别裘很是无语地看着面前的九流门,如果不是这个小贼将自己的钱袋偷走,他就不会给不起青亦卿诊金。
虽说偷走了钱袋他确实有第二个理由再和青亦卿见上一面,但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他依旧觉得欠人钱并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们在这里聊得开心,天泉转身用一种很期待的目光看向青亦卿。
青亦卿没看出来这两个人到底是哪里聊得开心,基本上就只是九流门一个人在单方面给那个冷酷三更天聊,然后许别裘的眉毛还一直皱着。
转头见天泉用一种熟悉又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青亦卿简直就是下意识的反应,双手环在自己的胸前,后撤一步问道:“我们不高级。”
“恁咋对俺们门派那么多的刻板印象泥?”天泉双手叉在腰间,爽朗地笑了起来:“俺们门派没那么多啦,你们那外人就纯属是那个啥,偏见!”
这可见不得是什么偏见,也不知道上次师姐去的时候,倒是是谁在肛.裂十级……
被青亦卿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看着,铁子想也知道光凭他一个人确实改变不了这个偏见,便有些尴尬地将手放到自己的后脑勺。
“那个是师兄他们的事勒,不过俺对他们不太感兴趣,恁别那么看俺,俺真的对你没什么那个方面的兴趣。”
说到这,铁子就觉得自己的脸莫名其妙地有些红热。
青亦卿看着他的反应,确定是根自己没有关系,便将手放松了下来,对他说:“那你叫我是要干什么?”
“那,那啥,恁不是那个大夫嘛?”铁子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对青亦卿说:“心里的病,恁们能看不?”
哦豁?
虽说青亦卿是个大夫,但他还真的没怎么给人看过心里上的病,想来应该是和思郁差不多的病状,于是他还是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铁子像是找到了什么宣泄的口子一样,开始向青亦卿诉说着最近排斥自己心中的几个疑虑。
“其实,就是俺最近有个一直在念着的人,俺之前没见过他,就是最近见了面之后,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本来是想着找朋友帮个忙,那俺们俩好好说叨说叨,就是现在俺发现见了他之后,俺根本就开不了口……”
天泉的铁子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青亦卿:“大夫,恁说,俺这到底是因为啥啊?”
青亦卿颇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天泉,着实没想到原来他们天泉的竟是这种弟子吗?
单纯却忠诚。
而且听他刚才那段话的叙述,青亦卿那颗八卦心开始燃起,悄悄问他:“那个让你心心念的人,是刚才被捆在树上的那个九流门吧?”
天泉的铁子全然将注意力放在这个青溪大夫居然如此聪慧,完全没有想到是自己的言语出卖了自己。
他什么话都没说,但铁子的脸红胜却一切的言语。
“看你那个反应我大概心里就有结果了。”青亦卿对他说,凑近他的身边,将手放在他的心口处:“我这样碰你,你的心会砰砰跳吗?”
天泉认真地感受了下,然后摇了摇头。
“那,那个九流门呢?”青亦卿看着他。
似乎如果铁子再摇个头或者说什么不知道,他绝对会让许别裘将人带过来给他体验一下。
“……”铁子想了想,回头看向那个还在卖力和三更天说话的鼠鼠。
不知道是不是三更天的态度实在是冷漠,于是他一只脚踩在许别裘的身边,双手打开享受太阳的洗礼,叽里咕噜说着他们听不到的事情。
“会。”
这是铁子最后的答案。
“那你们之间的话都不用跟我细说,我大概就知道你是个什么情况了。”青亦卿将别在腰间的扇子拿出来,然后轻轻点了点铁子的肩膀。
“你喜欢他。”
这句话刚一出口,铁子的脸上立马红了起来,而远处无意往这边看的三更天也不再管面前的九流门在说什么,拎着人就往他们的方向走。
还在讲话的九流门:“?”
.
“这这这这……”
天泉有点说不出话,青亦卿还维系着现在手上的动作没有放下的意思,他轻轻点了点天泉的胸口:“不过你也可以跟我详细说说你们之间的过节,我能更好地给你诊断是不是?”
两个人还在说着话。
走到半道的三更天突然停下了脚步,鼠鼠被这突然的动作搞了个趔趄。
“你怎么突然停下了?”
他抬眸看向三更天。
三更天的目光依旧在面前那个青溪的脸上,只不过比起刚才的急切,这个时候的三更天应该是确定了什么,所以没有着急拎着鼠鼠往前走。
但抓着他的手没有松开。
此时的九流门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直接出口问许别裘:“呦,这位小佛爷竟如此在意那个青溪,莫非是你中意他?”
许别裘看着青亦卿那副与平时无异的表情,顺着鼠鼠的话说。
“是,我中意他。”
但看到旁边的天泉,即使心有不满,也要竭力压制下去:“所以,你和你那个天泉好哥们,能离我的小大夫远点吗?”
九流门莫名其妙地“啊”了一声。
他都不知道这种敢抢上的事情又跟他和那个天泉呆呆有什么关系。
面前的三更天多的话一句都没说,就那样静静地待在原地看向青亦卿所在的地方。
只要青亦卿还在他的面前,就算是什么都不做……
也足够让他的心迹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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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一亲你真的是诊疗不是听八卦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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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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