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旧恩

四月廿五,风华盟湟中堂口的老堂主因病去世。这位老堂主自打第一任风华盟盟主在时便被推举为湟中郡堂主,如今也有几十年了,自是德高望重。洛云川与贺辛然须得去湟中吊孝。

我从未往湟中去过,正好阿瑜也想去,我们便向洛云川提议与他同行。

云曳一边帮着洛云川收拾着东西,一边对我们道:“湟中临近边关,这时节还正凉着。你们不如等入夏了再去。”

我道:“从洛阳到湟中还有一段路呢,老贺又是个没什么身手的。他们两个就这么去,我们可不放心。”

这话并非打趣。从洛阳到湟中,还要走许久的路。据我所知,这途中许多地方除了走镖的没多少人肯走,许多地方之间的风华盟堂口也隔得比较远。若是碰上些流寇劫道,单凭他们两个恐怕应付不过来。

云曳抬头看着外头正搬东西上马车的洛云川,道:“也好。有你们跟着他,我也放心。”

阿瑜看着云曳,忽而轻声道:“云曳姐,你是不是喜欢……”话说了一半,洛云川进门来了。阿瑜打住了话头。我和云曳都看着她。云曳目光闪了闪,轻声笑了笑,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眼这么尖。”

阿瑜笑道:“谢谢夸奖。”

我听得一头雾水,问了句:“啊?什么呀?”阿瑜笑道:“自己猜。”我凑到阿瑜脸前盯着她的眼睛道:“别动别动,让我看看你眼睛里看出什么了——”

阿瑜笑着撇开我的脸,在我腰上捏了一把。我夸张地龇牙咧嘴,抬头看见云曳正帮洛云川系披风,蓦然间,我又想起当时在秦淮河的画舫之上,我们与贺辛然说话时,云曳看我们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复杂,突然明白了什么,下意识地低声说了句:“哦,我知道了。”

那厢两人皆扭头看了看我。阿瑜在我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道:“知道什么了知道。准备好了吗?”我笑道:“早好了。”阿瑜便扭头对洛云川道:“我们都准备好了,师兄。走吗?”

“走吧。”洛云川将盟主大印交给了云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回身招呼我们走。经过我身边时,忽然凝神往我颈上细看了一眼。我一愣,往他看的那处一摸,立刻知道他在看什么了。这是昨晚阿瑜留下的作品。我微微笑了笑,拉了拉衣领,将印记盖住了。

洛云川看清是什么后,瞬间收回了目光,回头接着往外走,也不看我,只道:“我还以为你起红疹了。”声音听不出有什么异样,我却看见他把手指缩回了袖子里。阿瑜在我身边轻笑出声。我憋着笑,也在阿瑜的腰上掐了一把。

我们一路飞驰,第二日到了洛阳与贺辛然汇合。又一同在路上走了三日,一路到了湟中。我们在路上走的时间与路程赶得巧,去时每晚刚好能赶上晚间在风华盟堂口里住下。第五日我们到湟中时,老堂主头七的祭礼还在办着。洛云川让湟中堂口为我们安排客栈。毕竟我们不必守丧,住在风华盟里也不方便。我们虽然不认识这位老堂主,然而也素知她在湟中的威名,因而头七那日老堂主下葬,我们也去了。

洛云川与贺辛然留在湟中,直到办完了老堂主二七的丧仪,副堂主被洛云川提拔做了堂主,我们才预备着离开。正巧这时云曳自金陵来信,说东瀛海寇来犯,为报前时佐藤家的海盗的仇。云曳说,她已率人歼灭了这一波海寇,只待洛云川回金陵处理俘虏。于是二七后一日,五月十五,我们踏上了归途。

路上,我们与洛云川谈起风华盟与朝廷的关系。因着风华盟第二任盟主与当年的太祖有些远房的血亲之故,也是从那时起,风华盟开始受朝廷的庇佑。而第一任盟主的本意绝非在此,如今的第三任盟主洛云川也不愿风华盟受朝廷的牵制。如今他正筹谋着,让风华盟渐渐从各方面远离朝廷,最多十年,让风华盟完全独立出来。

我们自湟中走时是午后,到晚间,我们正走到了金城一片沙漠的最深处。天边紫色的云霞如同飘然的衣袂,飞舞着掩盖了夕阳。天光渐暗,风沙也大了起来。离金城风华盟堂口尚且有百里距离,甚至连金城的城门也有许多路程。而目光所及之处,也没有一家可以供我们落脚的客栈。

我们四人策马尽力向前奔走着,风沙渐渐开始狂乱地拍打着我们的面颊。我与阿瑜放下了帷帽的纱,贺辛然与洛云川也戴上了面纱。走了约莫二十余里的路程,贺辛然忽然扬声道:“前头不远处有家客栈,我们今晚不如宿在那儿吧。”我抬头一看,果然,不远处的风沙中掩映着一座客栈的影子,门外旌旗猎猎。今晚的风想必还要好久才能停,我们皆同意了。

在客栈门口停下时,我才看见客栈的大院里停了许多马匹。这飞沙走石的地方,竟然会有这么多人。贺辛然此时忽然道:“原来是这家客栈。我之前出西域还住过这里。”我们皆看向他。他看了看我们,不动声色地道:“道上的。”

原来如此。那这么多各色各样的马在此也不奇怪了。

做了盟主许多年,洛云川身上的气势似乎已是掩不去的。然而此时,他却将其尽数收敛了。我们下了马,店小二帮我们牵了马去马槽。此时,洛云川已经跟在了贺辛然的左后侧。贺辛然统管着北方所有的风华盟堂口,在湟中也是熟人。现下由他走在前面是最合适的。我与阿瑜便并排走在了贺辛然的右后侧。

跟着他进店时,我们看见里头已经挤了不少人。东西南北,高矮胖瘦,刀枪剑棍,样样都有。站在楼梯上的,坐在桌前的,见我们进来,许多都转头盯着我们看。精壮的疤脸店家见贺辛然带着我们进来,搁下酒碗客气地招呼道:“哟,贺兄弟,带朋友来?”

贺辛然脱下面纱,笑道:“公孙老哥,别来无恙。生意兴隆啊。”店家笑而不语。贺辛然掏出了一袋鼓鼓囊囊的银子递给他道:“两间房,明早就走,多谢。”我看着那袋子有两个人头大小,在金陵,两间房远远不需要这个价钱。又想着这是道上的规矩,便也没说话。店家接过了,在手上掂了掂,咧嘴笑道:“贺兄弟豪气。来人,带四位去房间!”

因着我们是贺辛然的好友,店家也没有盘查,我们只是摘下了面纱让他们认了个脸,便让我们往房间里去了。

我们到店时,天色尚且不算太晚。我们进房放了行李,便又下楼来,打算吃些东西。店家让人给我们上了四份牛肉面。

楼下人多眼杂,我们本打算吃完尽快上楼,然而正吃了一半,隔壁的一桌西域商人忽然和旁边的南洋商人吵了起来,西域商人说有东西丢了,怀疑是南洋商人偷盗的。南洋商人拒不供认,两桌渐渐由吵骂变成了剑拔弩张。店家劝不动,只得赶快吩咐旁的人快回房间。

我们走在人流的最后。抬眼间,我瞟见了几个颇为熟悉的身影。还没来得及深思,那几个人已经不见了。我们上到二楼的栏杆处,不防意间,一支袖剑忽然从人群中飞速地冲我所在的墙角飞来。我余光已经瞟见了这银器,手上来不及拿剑格挡,正要躲开,然而意识到阿瑜正在我身侧,我若躲闪开来,阿瑜必定躲闪不及。正要伸手推开阿瑜,那袖剑几乎已到了我身边。

忽然,我被一人飞快地拉在了身边。余光瞟见阿瑜被贺辛然一把拉开,我一瞬间听见利器插入身体的声音。

阿瑜在我耳边惊叫了一声。一股血腥味混杂着檀香的味道涌入我的鼻腔。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只手足无措地和阿瑜、贺辛然一同紧紧扶着洛云川。目之所及,白衣染血,触目惊心。他的手极用力地扶着我的肩,几乎完全靠在了我身上。我上手一摸,滚热的鲜血染了满手。

我禁不住抖了一下。一抬眼,我看见那发袖剑上来的南洋商人正惊恐地看着我们。我抽出腰间匕首就要冲那人掷过去,洛云川和贺辛然却同时擒住了我的手腕。我听见阿瑜在我耳边低声道:“阿渡!不要冲动!”

我抬头看向洛云川,他有些吃力地看着我的眼睛,冲我摇了摇头。他的脸惨白而无血色,让我愈发觉得他的双眸红得如同火在烧。

店家匆匆跑了上来。他知道贺辛然在风华盟的地位,因此不敢十分怠慢。他让我先把洛云川肩头上的剑拔下来,待会儿好用它来跟那些南洋人讲价。贺辛然让我扶着洛云川回房,又告诉我金疮药粉在什么地方,又让阿瑜同他一起下楼去与那群南洋商人谈判。

我正要说话,贺辛然先开了口道:“老凌,照顾好老洛,待会儿别再下来了。”我已经稍稍冷静了下来,问道:“你们两个怎么行?我还是下——”

贺辛然拍了拍我的肩,低声打断我道:“相信我。快去吧,别耽误时间——我会护小叶周全。记得!待会儿别再下来了。老洛,带她回去。”

他说得坚决,洛云川又在一旁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我只得先扶着洛云川进了屋。转眼间,我似乎看见了楼下门口进来了一个有些熟稔的身影。与方才上楼时见着的那几个身影一连起来,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一剑刺穿了洛云川的右肩。我扶着洛云川坐在床边时,手指尚且有些颤抖。我又去找到了贺辛然所说的金疮药粉。剑拔出来后,洛云川肩上的血已经涓涓地流着。这剑刺得虽不深,但好歹伤了皮肉。我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几把脱下了洛云川的上衣,将金疮药粉敷在洛云川的伤口上。万幸中的万幸,血止住了,也没有伤到什么要害。

我也不敢耽搁,找出了包扎用的纱巾,给洛云川的伤口上缠上,又给他披了一件衣服。云曳说得对,这个时间,这西北地带还是有些冷的。

我全程动作着,洛云川只是沉静地看着我,间或动手帮我一下,一句话也不说。我此时身上也全是血,我尚未顾及到,洛云川忽然轻声道:“师妹。你没事吧?”

“该说这话的人是我!”被他这么一问,我又担心又生气,颇有些恼地开口,“你怎么能如此不顾自己!你的命不是命吗?!”

“师妹——”洛云川摇头笑着,“对不起,我错了。”他这么一道歉,便把我所有的话一下子全噎在了喉咙里。我抿着嘴在他面前愣怔了良久,才道:“多谢你,师兄。该道歉的是我。只是……下次你万万不能这么做。我不愿你受伤,与不愿阿瑜和老贺受伤是一样的。”

烛火下,洛云川的红眸仿佛火在烧,落在我身上,竟有些滚烫的感觉。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看着我,忽然又开口道:“对不起,师妹。让你担心了。我向你保证,尽量不会再伤着自己。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不管为了谁,都不能再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他说得十分认真。我又愣了半晌,随即叹了一声,笑道:“这事儿我不敢答应你,但我会尽量做到。”洛云川笑着,不再开口。

我让他暂且歇息片刻,又要下去帮阿瑜与贺辛然的忙,贺辛然与阿瑜却已经一同上楼来了。进门时,他们后面竟然跟着毓琇商行的行长东方毓琇。我忙上前唤她,又问贺辛然道:“如何?”

阿瑜点头道:“解决了。”贺辛然放了一袋银子和一袋药品到桌上,便先去查看洛云川的伤势。我看见那药品和银子的袋子上有南洋商人的标记,想必是阿瑜与贺辛然交涉的结果。

贺辛然检查了一遍,这道袖剑贴着洛云川的骨头缝插了进去,幸好没伤到要害。

洛云川道:“东方行长怎么来了?”东方毓琇笑道:“怎么,洛盟主也有今日如此狼狈的时候?”洛云川无奈地笑着,摇头不语。我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东方行长,我方才在楼下,看见几个穿着毓琇商行衣服的人,只是事态紧急,一时未想起是什么人。您怎么也来此处了?”

东方毓琇微微笑道:“带人从西域回来,经过此处,不想见店里争执不下,还涉及了你们。故而出面阻止。”

我点点头,见她拿出了一瓶巴掌大的金疮药膏递给洛云川道:“这是我从西域淘来的,百试百灵,便赠给洛盟主。早日康复。”

洛云川拿在手里看了看,道:“如此贵重,我怎好收。”

东方毓琇笑道:“你不必心有不安,我还有两瓶。这瓶药膏,一则为我们多年相交的情分;二则,也是为了报二位姑娘当年帮助我女儿的恩情。”

洛云川愣了愣,随即笑道:“还是多谢你了,东方行长。”

此时,一个毓琇商行的人在门口道:“行长,你来点点货吧。”

“好,我即刻就去。”东方毓琇应着,回过头来,“各位,我先走了。明日我要带人往锦官城去,便不与你们同行了。”

我们皆与她道别。我和贺辛然送她出门。

回来时,我颇有些担心地对那厢两人道:“你们是方才就知道东方行长在,所以才没让我下楼吗?”贺辛然笑着点点头,道:“你放心,这种事情,没把握的话我绝不会做。再者,小叶若有什么闪失,你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了。”

我长舒一口气,道:“你也得早和我说,害我担心。阿瑜你也是,怎么就这么跟着他下去了。”

“情况紧急,不容多说。”贺辛然看了看东方毓琇给的那瓶药膏,又开瓶闻了闻,便倒了一些替洛云川抹药。

阿瑜挽住我的手道:“当时我也是看见那些西域人说的羊头雕塑在其中一个南洋人的包袱里,争执的时候露出了一角,知道他们本就理亏,又看贺大哥胸有成竹的样子,才跟着他下去的。别担心,阿渡。我绝不会把自己置身险境。”

洛云川看着贺辛然替他上药,笑道:“我从前倒是小看你了,贺堂主。还能想着借东方行长的力。”上好了药,贺辛然替洛云川收起了那瓶药,淡然笑道:“我倒不知你是在夸赞我还是在讽刺我了。”

洛云川穿好衣服,倚在床边叠腿而坐,撑着头笑道:“自然是在讽刺你,如此调度,当罚。”贺辛然哼笑了两声,道:“说吧,怎么罚?”

“罚你回去时,收好总堂口送来的兵符,日后可以调动总堂口的人马器物。如何?新任风华盟副盟主?”

贺辛然一抬眉,当即应声道:“在下认罚,多谢老大!”

“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洛云川又看向我,“身上全是血,还不回去换衣服?”

我笑道:“好,这就回去。我瞧着外头风沙已经停了,明日早些走吧?”洛云川应允。

走到门口,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招手让贺辛然过来,低声在他耳边八卦道:“你知不知道云曳姐喜欢你们老大?”

贺辛然哑然失笑,答道:“这种秘事我怎么会知道。你们天天见面,难道不比我知道得多?”

“也是。”我也不刻意压声,看了看里头正归置着脏衣的洛云川,“眼前之人才最要紧……若是苦等一个等不到的人,岂不耽误。”

我眼瞧着洛云川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回头看了看我。贺辛然笑着,抱着臂靠在门上,回头看了看洛云川,淡淡地道:“总感觉你意有所指。说谁呢?”

我淡淡地道:“没,我只是感叹罢了。天晚了,你们早些睡。走了。”

回了房间,阿瑜轻叹道:“何苦说那些话。”我摇头道:“只是不忍心看他们两个如此,更是不愿意因着我耽误他们。只是如此境况,我也不可能明说。”

阿瑜道:“他们或许有自己的考量……却也都是难听劝的人。不过,说给他听也好——这墙不隔声,咱们小声着些罢。”

我细听了听间壁,一点声响也无有,想是准备睡了。然而还是压低了声音,道:“经此一番,我倒是对云曳姐有许多愧疚了。”

“其实何必愧疚。”阿瑜帮我脱着染血的衣物,“这都是常态,你又不曾因为这个伤害她,她何故要怨怼于你,你也不必心有不安。”

我摇头道:“我也知道这事谁也怨不得。只是看他们如此折磨……”阿瑜笑道:“若我们当年也经历了许多波折,怕比他们还折磨呢。”

“也是。”我此时正好脱光了衣服,扭着腰上前几步,笑着将阿瑜轻轻推到了墙上,在她唇上亲了一口,“夫人,如此良夜,想不想与我共度良宵呢?”阿瑜笑着拍了我屁股一巴掌道:“都说了这墙不隔声,也不害臊。快把身上的血擦干净。”

我笑着,又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道:“是——夫人——”

次日,我们便一路向东赶去。东方毓琇给的西域药膏果真有奇效,我们一路行了五日,第四日到洛阳时,洛云川肩上的伤口已经在渐渐愈合了。

五月十九,我们在洛阳与贺辛然分别。临走时,贺辛然又包了些药给洛云川,叫他按时吃,伤口会好得更快。

别了贺辛然,我们与洛云川一路往金陵赶。路上,洛云川罕见地少话。行到合淝时,洛云川忽然开口道:“师妹,我有话问你。”

我撩开打在我脸上的柳枝,道:“你说。”

“关于云曳……”他颇有些犹豫地开口,“你是不是知晓了什么?”

我一愣,与阿瑜对视了一眼,状若无意地道:“知道什么?——云曳姐怎么了吗?”

洛云川不说话,与我并排策马,只盯着我的眼睛看,仿佛要看穿我说的谎话。我心里被他看得颇有些紧张。阿瑜在一旁开口:“怎么忽然问这个?她前几日受伤了吗?”

“没有。”洛云川终是回过头去。我接了句:“那就好。”

沉默良久,洛云川忽然又开了口:“师妹……若是你爱而不得,你会如何?”我思索了一下,开口道:“若是像焦仲卿与刘兰芝那般,便不管怎样都要尽力一试;然而,若是因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不如放过自己,也放过那人。”

洛云川回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瑜,默然许久,才道:“你说得对。”

我微微笑道:“师兄,愿你早日寻得一爱你之人,与他结为连理。”

闻言,洛云川却也不回头。我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似是释然,又似是自嘲。半晌,他开口道:“多谢你,师妹。”

我轻笑着,不再说话了。

前面便是出合淝的城门了。我们加快了步伐,策马往城外赶去。

大概算是表白被拒了吧……

是架空历史,与真实历史无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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