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已破，鬼魅尽散，方圆几里的恶念都被洗涤，这是……”硕允的目光在渡天诚和莫瑜的脸上摇摆不定，最终选择看向了渡天诚，有些怀疑道：“老大，这些都是你做的？”

渡天诚嘿嘿一笑道：“还有什么比渡爷我还靠谱？”

莫瑜受不了这种厚脸皮的人，道：“是摆渡使。”

“原来是摆渡使大人……”硕允顿时低下了头，不知怎么，硕允的眼中闪过一瞬的不甘与失落，但很快他又微笑着抬起头：“倒也好，摆渡使大人亲自出手，我们自然安全了。”

“可不是嘛，他老人家来得真是时候。”渡天诚摸了摸自己的胸膛又转了转腰，像个不倒翁一样试探着自己身体的底线。

硕允皱了皱眉头，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老……什么？您这样，太不尊敬了。”

莫瑜连忙在一旁点了点头。

“哎呦，”渡天诚摆了摆手，满脸无所谓道：“他老人家不会在意的了，这叫什么……叫昵称？”

硕允摇了摇头，脸色立刻变得有些严肃：“我认为，摆渡使大人不需要这样有损威严的称呼。”

看着硕允严肃的表情，渡天诚也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过分了。毕竟在有些人看来，那位摆渡使是真正信仰的人吧。

一阵脚步声传来，楼梯间的门再一次被打开。

年轻的护士刚走进来，一抬头便看到三个人正满脸警惕地看着自己，她愣了一下，便看到了硕允背上的老人。

“这是患者吗？”护士上前看了看张石手腕上的信息牌，“0314的患者张石怎么在这里？你们……要带着患者去做什么？”

硕允来来回回跑了一大圈，都快把背上的人给忘了。渡天诚也快忘得差不多了，几乎已经把硕允和他背上的人看成一个整体。

“误会误会，”渡天诚连忙笑着迎了上去，“这老爷爷刚刚在楼梯上精神有些恍惚，我们这小伙子热心肠，怕老爷爷摔着就给他背过来了。这不，我们正商量着怎么去交给医生呢？”

“真的？”护士看了看三人各不相同的表情，指了指莫瑜的怀里的招财又问道：“那只宠物又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这是最近比较风靡的仿真玩具猫，是那种橡胶和人造毛沾成的玩具。你看……”渡天诚拍了拍招财的背，招财身上的肉虽然晃晃悠悠地，但也没有其他任何反应。

护士总感觉怪怪的，但姑且还是信了渡天诚的话，“算了，先把患者送回去。你们还不能走，要给患者再做个检查才能离开。”

“明白明白。”

渡天诚，硕允和莫瑜三人跟着护士到了张石的病房。

这回里面没有满天花板乱爬的鬼魅，就是个普普通通阳光充足的病房。

硕允把张石放在了床上，不一会张石便自己醒了过来，帮着渡天诚向赶来的医生解释。三人才勉强脱离嫌疑，留下了个热心肠的好人名号。

“说吧，”医生护士都走后，张石眼眸沉了沉，道：“你们不是普通人吧，来找我这个干巴老头有什么事情？”

硕允开门见山地问道：“您的孙女叫张佳婉对吗？”

张石道“是……怎么了？”

硕允又问道：“关于她的死，您知道些什么？”

“就是自杀嘛。”张石的脸上的皱纹顿时变得深了，脸色逐渐发红：“年纪轻轻对自己的性命如此不重视。明明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有什么不如意的，啊？她到底有没有想过她父母辛辛苦苦这么多年为了什么！咳咳！”

张石气得直咳嗽，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双手握拳，开始一下下捶向床板。似乎要将床杂碎了不可。

“您先别激动……”硕允并不擅长聊天，急忙将目光投向了渡天诚。

渡天诚立马摆出一副笑容，但他还没开口便被莫瑜挤开了。

莫瑜道：“张先生，我来找您看风水，您看什么时候有空？”

“看什么？”张石地看向莫瑜，一时间甚至忘记了浑身颤抖和捶床。

“看风水啊，”莫瑜认真道：“我的店门口常常有鬼魅聚集，听说您对此很有办法……对了，我方才还捡到您的书了。”

莫瑜将招财换了个姿势，从招财屁股下面拿出一本书递给张石。

这书便是张石那会在黑雾之中盘腿而坐放在膝盖上用来震慑鬼魅或者是用来保命的。

张石一言不发地接过书，脸上的立刻像开了染坊一样黑一阵，青一阵。

莫瑜推了推渡天诚的肩膀，向张石介绍道：“这位是摆渡人侦探社的社长。您或许没有听说过这个侦探社，但摆渡使、彼岸之境，或者是人界的掌世使，这些您应该多少听到过……”

“行了……”张石打断了莫瑜的话，然后重重叹出一口气，抬起头重新看向几人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见张石终于不再遮掩自己，渡天诚急忙给莫瑜比了个“赞”。

但莫瑜没有看到，也许是看到了又直接无视了。他绕开渡天诚，默默地走开，站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

若说是在意，莫瑜应该离得更近一些，若说不在意，可他的目光分明一直看向渡天诚。

一个小到几乎难以辨别的声音道：“执灯渡者由此誓……”

渡天诚没有发现莫瑜独自一个人躲了起来，又悄悄地走了出去。不过心细的硕允看到了，但他也并未说什么。

渡天诚拿出了在口袋里揣了快半天的那袋碎项链，道：“您可见过这个？”

在看到项链的一瞬间，张石像是触电了一样浑身一哆嗦。

由此，不用张石回答，渡天诚便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张石再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你们……是哪里弄来的？”

“凡是都有个先来后到嘛，老先生。您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我再说这是从哪来。”

张石的目光注视了几乎碎成渣渣的项链片刻后，才道：“行吧。现在的年轻人是越来越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了。这东西，其实是一种诅咒。”

“诅咒？”渡天诚和硕允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问道：“可以说得详细一些吗？”

“你手上的那个，是由一种特殊的金属制成的。这种金属寻常人根本看不出什么，但于我们这些人而言是一种越界的存在。

它极其亲近魂魄和人的意志，经过一些方法，甚至可以用它吸收魂魄和入侵人的思维。长时间携带这种东西，人的魂魄就会渐渐破损，变得分不清自我，最直观的便是使人出现类似抑郁，狂躁等症状……”

“这么可怕……”渡天诚嘀咕着，拿着项链的手都不禁哆嗦了一下。

“不必紧张，你手上这个已经碎了，上面施加的力量已经微弱到无法对人有任何影响。”张石侧过脸，看向窗外：“仅仅如此还不能被称为诅咒。

项链会将人内心恐惧和绝望放大，使人承受不住压力而选择自杀……在那之后，死者的魂魄被项链吞噬，变成怨念，项链会随着这份执念，找到死者最怨恨的那个人，然后继续吸取人的魂魄，直到死亡……以此循环往复。

就像是……一个永远不会停下的诅咒一样。”

两鬓花白的老者说完这些，便闭上了眼睛，眼睛隐隐约约闪烁着泪光。

这一大把年纪有什么用呢？

知道的再多有什么用呢？

有能够走在阴阳边界上的能力又有什么用呢？

连自己最爱的孙女都保护不了……

“循环往复，周而复始。”

渡天诚不由自主的看向硕允，他突然感到手上这袋子项链变得各位沉重，那上面，血淋淋的是至少五条人命啊！

“……”

渡天诚低下目光，难以抬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张石，他手上这一条项链可能就是害死张佳婉的凶手。

这个东西再厉害，也没有办法将自己打造成项链的模样流入人海。能做到这么多，这背后一定有一个真正的祸首在操控。可自己还没能找出来，还不能给出一个好的交代。

张石的目光突然缓缓抬起，看向渡天诚“你手上这一条……”

“啊，这个是……”

“你留着吧。”张石笑了笑，但的眼中分明没有任何光泽，很快他又将目光瞥开了去：“给我这老头，也只是平添思虑罢了。但你们，应该能给我孙女一个公道。”

渡天诚握紧项链，“当然。”

老者微微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两人于是默默地离开了病房。

刚刚走出医院的渡天诚脑子还是被刚刚的信息震撼，但他总感觉哪里不对：“是不是少了什么……莫瑜呢？”

“莫老板已经走了。”

“走了？”渡天诚瞪大了眼睛，“他，他什么时候走的？不是，他不也是来找张石的吗，就这样什么都没问就走了？”

“是的。”硕允看起来对此没有任何的疑虑，直接道：“比起张石，或者是这起案件，我一直都觉得这位莫老板的身份更加可疑。而且……”

渡天追问道：“而且什么？”

硕允道：“莫老板要找张石应该是真的，但比起他想从张石口中知道什么，更像是要在张石身上确认什么。想必，他已经得到了答案便自行离开了。”

“这么说，确实。”渡天诚挠了挠头，但还是感觉哪不对，似乎哪里还少了什么：“哎呀，我想起来了……他真把招财也带走了？”

硕允愣了愣，左右看了看道：“是啊，怎么了？我还以为你们两位达成了什么合作，然后将招财送出去了。”

“差不多吧……唉，回去又要被老周和宁宁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