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祸?呵,真的吗?”
几个孙家人纷纷走上前,他们看向周时司的目光之中,满是异样的欣喜。
周允谦见此,连忙伸手拦住了孙久信几人,“够了。我身后这几位是家主大人的贵客,请你们谨言慎行。”
“哈哈哈……你个周家能顶了天了不成?”孙立焦的目光紧紧盯着周时司的表情道:“周时司?对吧?你真敢来啊……这里是天赐者的聚集之地,可不是你这种肮脏之人能来的!”
周时司的目光缩了缩,他低下了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将自己的注意力和孙立焦的目光错开了。
见此,程立新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愤怒,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地挡在了周时司前面道。
周时司的目光和孙立焦的目光瞬间聚集在程立新身上。既然如此,那总得说什么……
程立新做出一副很忙的模样,摸了摸鼻子又拉了拉衣袖,然后用有些底气不足的声音:
“你,你们孙家很厉害吗?讲话为什么要这么大声……公共场合,能不能注意一点……”
“给我让开。”
孙久信眯起了眼睛看向程立新,眼中闪出一道红光。
在对上目光的瞬间,程立新感觉自己的脖颈像是缠上了一条冰冷又粘稠的巨蛇。他挣扎着,但根本无法挣脱,巨蛇越缠越紧,程立新逐渐变得无法呼吸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们!”周允谦快步冲到了孙久信面前,神情变得有些慌张,眼中也多了一分怒意,“这可是周家的地盘,岂能让你们川绪蛊胡来!赶紧收起你的秘术!否则……”
“呵……胡来?今日发生的事情有谁会知道?敢在我面前逞英雄,他应该知道后果!”
孙久信毫不在意地摇着扇子,将周允谦推开了。他看着脸色发白的程立新,笑得越发放肆。
周围满是孙久信那令人发指的肆意笑声。
周云谦暗暗握紧了拳头,但他的目光仍然在程立新和孙久信之间来回徘徊,直到一个并不宽阔的身影走向了程立新……
在那一瞬间,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莫瑜身上。但莫瑜视若无睹,像是随手拈起一片树叶一样在程立新的前面挥了一下手。
“呜哇!”
在瞬间,程立新感觉缠在身上的巨蛇消失了,好像重获新生一样能够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
孙久信脸上的笑意立刻凝固住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莫瑜的手段,他的秘术就被解开了,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你,你是谁,怎么能够如今轻易地破开?等等,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偷学三家秘术的越界小人……”
“天赐者?”莫瑜甩了甩手,看向孙久信,话语中却满是漫不经心,“你吗?”
莫瑜的眼中没有愤怒,但孙久信清晰地看到了莫瑜眼神之中足以刺穿一切的冰寒。
“唔!”
孙久信抿了一下嘴,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但很快他晃起了扇子,又逐渐恢复了气焰。
“对,就是我。怎么了?你们这种毫无力量可言的可怜人,就好好感恩我们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吧。没有我们这些身负使命的天赐者,你们根本不可能活在这么太平的世界上!”
“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孙立焦走了过来,道:“碍眼的家伙,赶紧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
“至于那个至阴之体……”孙立焦不怀好意地看向周允谦,“你们周家的悬头令应该还算数吧?”
“没有!”周允谦脸色顿时慌张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周时司,一面连连摆手,“什么悬头令,瞎说什么!根本没有这回事。”
“是吗……”孙久信和孙立焦对视了一眼,随即将那笑得骇人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三人身上,“要么滚,要么永远留在这里,我们的耐心有限。”
两人逐渐逼近,恶意的威压也随之而来。
周时司的脸色越发苍白,他暗中抽出了木棍,紧紧盯着孙家人。但他没有有选择和程立新莫瑜两人站在一起。
又了莫瑜作依靠,程立新倒是自在一点,他不禁开始思考是先照着这两人头上扔一把火符,还是先躲在莫瑜身后。
周允谦的神色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在这几人剑拔弩张的焦躁之中,莫瑜从容地拿出了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个键,道:
“你们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如此一本正经的话,令所有人都不禁愣了愣神。
孙久信和孙立焦两人抽动了几下嘴角,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
“噗嗤,他说什么东西?”
“哈哈哈哈……不是,他以为这是哪里?是来搞笑的吧?”
孙久信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孙立焦摸了一把笑出的眼泪,道:
“你真的知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诡秘之事稀松平常,生离死别更是家常便饭。没有人会注意少了几个人的,因为世界上说不清的东西可太多了。根本没有人会在意。”
莫瑜并没有被两人影响,他拿着手机往四周看了看,依旧以一副认真的模样说道:
“今日还有来客,结界并未完全,我想这通电话能拨出去。
明日就是百年一次的祭典了吧。在这个时候引来一些不相干的人,哪怕确实查不出然后东西,那你们还能保证祭典能够如约进行吗?”
孙久信和孙立焦两人笑容顿时收敛了几分,死死地看着莫瑜手中的手机。
莫瑜继续说道:“三家垄断如此,三家之外的那些人是选择相信这份力量,还是在觊觎和忌惮这份力量呢?有些眼睛已经盯了很久了,他们迫切地想要趁虚而入。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有违家训的举动,我是否可以宣扬:你们敢为明日的祭典担保?”
这番话如流水一样平淡,但听者可不觉得乏然无味。
毫无波澜起伏的声音从莫瑜口中说出,这让孙立焦和孙久信两人不得不相信,莫瑜确实会这样做。
三家在人鬼之间牵涉诸多,所使用的手段也并非都是光明的。为了百年大祭能够顺利进行,丢出去几个不值一提的小辈,也根本不需要顾忌。
“你!”
孙立焦指着莫瑜吼了一声,但终究什么也说不出口,权衡再三,他只能惺惺地收起了笑脸。
“我知道你们……是自称摆渡人的那帮人吧?”孙久信的目光从程立新和莫瑜脸上掠过,露出几分凶恶,手中的纸扇轻轻晃动,“我记住你们了。下一次,可别在让我见到!”
孙久信说罢,便拍了拍孙立焦的背,两人一同转身。
也就在此时,一阵几乎透明的烟尘向莫瑜和莫瑜身后的程立新卷席。
“什么味道,唔,好香……”程立新左右嗅了嗅,道,“好像是……花香?”
花香?
周时司的神情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立刻抬眉看向那几个孙家人。
“别闻!”下一秒,周时司快步捏住了程立新的鼻子接着又捂住了程立新的嘴,“快屏住呼吸!”
“你干什么唔唔唔!”
程立新顿时呼吸不了了,慌乱地拍打着周时司胳膊。
“现在才察觉到吗?周家的灾祸也终究不过是一个灾祸……”孙久信扇子遮了遮脸上的笑意,细声细气道:“好好享受身体的溃烂直至**为一摊臭水吧。这样,不会有人知道的……”
“你别太过分了!赶紧解术!”
周时司的眼中迸发出怒火,和刚才犹犹豫豫的模样截然不同。
“喂喂,你是不是离开周家太久了?”孙立焦笑道,“我们向来如此……这个世道向来如此。没有那份力量还要装腔作势,一不小心踏入了深渊,那能怪谁呢?”
孙立焦将目光看向了莫瑜,但他并没有看到意料之中的事情。莫瑜好好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一点惊慌。
“我倒是听说过……”莫瑜若有所思地看着孙立焦,“云览缚周家擅长驱纸和御器,月衔崇张家擅长镇印和阵术,你们川绪蛊……擅长香毒和术法。”
孙久信和孙立焦对视了一眼,随即上下打量着莫瑜道:“不是。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莫瑜道:“若是面对其余两家,我不会这样自如。”
孙立焦质问道:“什么意思?”
香毒配合着术法,肆意游走,难辨难解。
暗香袭人,蛊毒噬神。
这是三家之中最为致命最为棘手的秘术,即便是周家家主,也不敢在孙家的香毒面前放松警惕。
三家秘术皆源于摆渡者,或者说皆源于是那位骨面渡者。
纸,器,镇,阵……莫瑜虽然不样样精通。但能随意驱使彼岸红花的香毒的他,早已对毒术了如指掌。
莫瑜拉下了周时司的的手,将程立新再一次从窒息的边缘救了回来,“没事,孙家的秘术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效。”
周时司迟疑地松开了手,使劲嗅了嗅,周围还残留着一点香味,但那份香味在空气之中显得格外绵软无力。这样的孙家秘术,确实毫无威胁可言。
孙久信道:“你究竟是什么人?能轻易解了术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破了香毒……”
莫瑜轻轻地摇了摇头,指尖浮现出一缕黑雾:“没有那么厉害,只是我正好会这个。不过……不知怎么,我此刻确实感受到了那种名为愤怒的情绪。
既受【那位】的恩泽,却在【那位】的注视之下再三地行不轨之事。我有很多时间,因此,我不在乎耗费一些时间来告诉你们,何为真正的毒术……”
“莫老板!”
突然,一道欢欣的声音冲破了凝重的黑色。无光的眼眸迟疑了一下,马上收起了黑色雾气,顺着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黑夜之中有很多不能言说的事情。
在无边的黑夜里完全依靠光亮而行是不可能的,人会渐渐适应黑暗的环境,最终与黑暗融为一体。
但在黑影聚集的角落,粘稠的恶意匍匐而行。
人皆不问,鬼皆不知。
在只能被称为轶事的角落中,哪怕是一抹无畏的光芒,也会逐渐染上黑暗的颜色,然后找不到回去的路。
因此,一个人在黑夜中行走是不行的……
但现在不必担心了。
因为那个自称很会引路的家伙已经乐呵呵地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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