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天诚躲入了自己的办公室，甚至锁上了门。

其他人对视了几眼也对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的老大无可奈何。

周时司和硕允找来了香炉，在地上铺满一圈圈红白的符纸，又在门口放上两盏黄铜琉璃长明灯。

宋宁宁、老魏和程立新则挪开桌子，把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打扫了一遍，还顺便拉上了窗帘。

招财也很听话地在猫爬架顶上舔着自己尾巴上的毛。

“那个……”程立新终于忍不住了，“那个请问……”

“怎么了，小家伙。”魏老注意到了程立新的紧张。

程立新立马抓住机会，问道：“你们刚刚一直在说的摆渡使大人是谁啊？”

魏老一本正经地反问道：“你相信世间存在鬼魂吗？”

“这……”程立新本来是不信的，但魏老这么大个鬼魂就在面前，这怎么不信也都该信了，“我还是信吧……”

“人居于人界，鬼归于鬼界，一般来说就是这样，但人鬼界之间有交界。总归是有一些居心叵测之徒企图越过边界，或者徘徊在错误的地方。摆渡使大人就是为了纠正这样的事情而诞生的。”

“那，那他应该是好人吧？”

魏老语重心长地说道：“那位大人可不能用好坏来评价，他是混沌之始便存在的，他是两界之间的法则。”

“那您和宋姐为什么看见他要躲起来啊？”

魏老笑了笑，道：“我？这不显而易见吗，我是鬼魂，我不该在这里出现。而宁宁她……是死过一次的，她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啊？宋姐她……”

“嘘！”魏老连忙打断了程立新的话，“宁宁她很不喜欢别人谈及这件事情。她对那副身体太过执着，要我说，不如放弃□□和我一样当一个鬼魂，也就能看开很多事情。”

“但侦探社不是在摆渡使大人庇护下存在的吗，他不知道你们两位的存在吗，会抓你们？”

“不不不……只是因为没有人亲眼见过摆渡使大人。传闻摆渡使现身之时红花满道，黑云笼罩，他携着异香而来，悠悠孤灯 ，勾人魂魄，邪魅遁逃。”魏老的眼神看向一边，不知在想什么，“老大担心我和宁宁体质特殊，会被摆渡使大人周身的煞气影响，因此让我们躲起来。”

很快，整个大厅就收拾地差不多了。

桌子被移开 地上满是符纸和阵法昏暗的室内点着悠悠的烛灯，颇有几分鬼界地府的味道。

照魏老的话说，摆渡使大人应该会比较适应这样熟悉的环境。

但问题是魏老真的去过鬼界吗？

暮色落了下来，很快，屋内屋外一样昏暗。看看时间也已经快到了午夜。

渡天诚终于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衣服。换掉了看起来像个纨绔子弟一样的衣服，换上了一身内衬红色符文的黑色宽袖长衫。

头发也被他细心地整理了一番，身上不是香水味，而是一种古朴的草木味。渡天诚的面容本来便是端正中带着俊美，他笑时又几分吊儿郎当，但他不笑时便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套衣服将渡天诚整个人承托地格外老成，颇有一种掌权者的气势，和几个小时前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完全不一样。

宋宁宁一时间看得有些晃了神：“这是什么时候买的衣服……”

渡天诚拎起袖子看了看，“似乎是历代掌世者留下来的，穿得还挺合身。别说这个了，老周快点上熏香，宁宁你和老魏快去杂货间躲着，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来。至于我们的新人……”

渡天诚看向程立新，“一会见到摆渡使大人别紧张，他不是什么吃人的怪物，向他问个好便可退开了。”

“好，好……”

说实话，程立新本来还没有那么紧张，被渡天诚这样一说，确实感到心跳得极快，口中不由自主地开始频繁吞咽口水。就如渡天诚所说，他开始紧张了。

宋宁宁和魏老去了杂货间，紧紧关上门。

渡天诚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大厅中央。其余人依旧在大厅里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没有人敢在这个时间说话。就怕什么时候摆渡使大人突然出现。

一阵难以察觉的微风，拂过了门口的烛火。烛火瞬间跳动了一下，成了惨淡的白色。接着，窗帘飘动了几下，凝固在飘动的顺间。

门口有一团黑影正在汇聚，整个大厅顿时失去了色彩一般变得无比冰冷，那是比夜色的眼眸更加的黑的黑色，它隐隐包裹这一个人形的身影。

难以言喻的异香瞬间充斥着整个大厅，恍惚之间，程立新发现自己好像置身于一片黑水红花之中，周围是一望无际的黑色。

渡天诚起身，大步走向那个黑色的身影：“摆渡使大人亲自前来，敝社倍感荣幸。若有招待不周，还请见谅。我是这一任的掌世者，渡天诚。”

黑色雾气下包裹的人影带了一个黑色的面具，从头到尾都没有露出一点点身体。

摆渡使对着渡天诚点了点头。

但仅仅如此细微的动作，就让在场的人都有些喘不上气来。自摆渡使身上散发的煞气，已经达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摆渡使往前走了两步，站到渡天诚身边：“近日游荡的无主怨魂似乎变多了，掌世者知道些什么吗？”

“是我的疏忽……是这样的，摆渡使大人。今日出现了不少死而无魂者，他们的怨念被人收集炼成了怨魂。不过这件事情我已经有眉目了，相信很快就能将越界者揪出。”

摆渡使的声音顿时冷了几分，“死而无魂，等于抹去了在世间的一切，这是大忌。”

渡天天垂下眼，连忙道：“是的，我正在极力追查这件事情。”

“希望如此。”摆渡使轻轻念了一句便从渡天诚身边走过，径直走到程立新面前，“你在看什么？”

无形的威压顿时将程立新压得说不出话来。程立新不是一个固执狂妄的人，相反，他内向胆小又社恐。但此刻他抬着头，倔强地看着摆渡使，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自然是看不见摆渡使的脸的，但就这样盯了几秒，程立新的眼角莫名留下一行流泪。

摆渡使见状，周身的黑雾躁动起来，向程立新伸出了手。

“大人，哎哎哎……”渡天诚一个瞬身滑步，挡在了程立新和摆渡使之间，满脸歉意地对摆渡使道：“还没来得及介绍，这是侦探社的新人，叫程立新。他不懂规矩，不知道哪里冲撞了摆渡使大人？”

摆渡使的手在空中停顿片刻后缓缓收了起来：“他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有些人，天生接近边缘，这样的人不可不防。”

“是是是，所以带来让您掌掌眼嘛。我下次一定注意，绝不会让他越界的……”

“咚！”

渡天诚的话还没有说完，程立新便已经失去意识瘫软在地。似乎是因为过于靠近煞气，导致了昏迷。

渡天诚一边将程立新从地上拉起，向摆渡使赔礼道：“让摆渡使大人见效了，最近的年轻人身体素质不太行……老周，把这家伙扶到休息室去，老周？”

无人回应。

渡天诚回头一看，发现周时司像一块钢铁一样站在后面，面色铁青。虽然依然保持着清醒，但看起来随时有可能倒在地上。

“我来吧。”硕允虽然脸色煞白，但还有行动力，他接过程立新，眼神坚定地走向休息室。

渡天诚用余光看见，硕允最终迈着颤抖的步伐，和程立新两人一同摔进休息室。

“哈哈哈……哈哈，真是让摆渡使大人见笑了。我，我以后一定让他们勤加锻炼，提高生理和心理素质。”

渡天诚暗自将这几个不靠谱的家伙全骂了一遍，关键时刻怎么都掉了链子，只留下自己一个。

“话说，”渡天诚话锋一转，“摆渡使大人本来是来人界做什么的呢？区区几个找不到的魂魄，应该不值得让摆渡使大人亲自来一趟吧。”

摆渡使从黑雾之中拿出一卷棕色的羊皮卷，递给渡天诚。

渡天诚打开了羊皮卷，上面画的是一个爬满鬼魅的玉牌，嘶嚎的，张牙舞爪的，狂笑的……虽然一看就知道这玩意不简单，但密集恐惧症的人大抵是看不了几眼的。只能说鬼界的审美和人有些偏差。

“这是……”

“鬼王的玉牌。”虽然渡天诚看不看摆渡使的面容，但他依然从这句话里听到了一些无奈，“丢了。”

“丢了！？”

渡天诚差点没绷住脸。他是知道这玉牌有多重要的，持牌着可无数摆渡使的命令越过边界，可以号令鬼卒，甚至可以控制鬼王的左膀右臂。

基本上见到玉牌就是见到了鬼王。这样重要的东西竟然给丢了。

摆渡使言简意赅地解释道：“鬼界出现了叛逃者，这块玉牌是在那个时候丢的。大抵是带到了人界来。但鬼卒不可越界干涉人界，因此……便想到了你们。”

渡天诚摸了摸鼻子，问道：“那，那您老人家呢？您，不是可以在人界自由行动吗，使用您老人家的力量总比我们这些凡人来得有效率吧。”

“本使……不习惯人界。”

听闻摆渡使已经活了千万年了，这样的老人不习惯人界的新玩意和日新月异的变化倒也合理。

不过，摆渡使用得着遵循人界的法则吗。他随随便便一挥手不就能改变人的记忆……或许他觉得这样太过越界了吧，毕竟他是个老人了。

“敢问，这玉牌丢了多久。我好有个追查的大致时间。”

“按你们的时间……有一年，或许两年了。”

“啊？”渡天诚好不容易重新绷起来的脸，瞬间垮了。

东西丢了一年才想着找吗，这得有多大的心脏。

渡天诚自己是完全快不记得一年前自己丢过什么东西了，这玉牌要是真的落入坏人之手，恐怕早就晚了吧。

摆渡使沉默了一会，似乎也觉得这样任务有点勉强了，便道：

“鬼界那些东西的寿命都很长，好多东西都是亘古不变的，因此他们根本没有时间的概念。鬼王说的没多久，以本使看至少有了一年。”

基本上每天九点更新，嘿嘿，因为我比较懒，每天睡到九点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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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鬼界玉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