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啼疆山。这个名字也挺奇怪的。

这可比后峰山听起来有段岁月了的样子……”渡天诚无意中瞟见了莫瑜脸上古怪的神情，不禁问道：“莫老板你怎么了吗？”

“没什么，有些意外罢了。”

就如莫瑜本人所说，他以极快的速度恢复成了淡然的神情。

当微风拂过细雨，晚霞吞噬天幕，宁静的虚无开始吞噬虚妄，好像刚刚那份心痛并不存在，一切的波澜仍然是冰层下的莫须有。

仅仅是片刻的流露，马上不可允许地变成了那个对什么都不在乎的莫瑜。

这样的感觉，像是本已握在手中的东西无端被人夺去一样，像是有人时时刻刻在监视着莫瑜。

空洞之中的层层涟漪，最终成为了难以到达彼岸的沉默。莫瑜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胸口闷地慌，什么强烈的情感似乎要喷涌而出。

那应该是恼怒，莫瑜也早就应该恼怒了。可是转瞬，他却无法找寻恼怒的源头……莫名的力量将他与世界的反馈全都剥离干净，执灯的渡者，好像已经成为了那抹灯火本身。

“屠袖真的还在人界吗？这山上也看不出什么痕迹。要不……我们去后峰山上看看？”

渡天诚仍然对这座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后峰山抱有浓厚的兴趣，他总感觉这次的事情会和后峰山有什么联系。

一座这样飞鸟走兽都避而远之的山，里面究竟藏了什么？

渡天诚越来越想要靠近眼前这座云雾缭绕的山。莫瑜也看出了这一点，但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否定渡天诚的想法，而是平淡地解释道：

“那是骨面渡者消散的地方，除了有大量溃散的法则之力，还有他从边界带来的生物无法承受的混沌。你去不了。

虽然如此强大的力量但是一般人察觉不到，住在蔚海城的人也已经适应。

可秘术师、鬼族或者是魂魄之类的会极其敏感，环境中力量的变化对于这一类人而言是一种负担。

这也是为什么侦探社的大家会出现不适的原因，他们对股难以消散的强大力量产生了排异反应。

同时由于这股力量的存在，鬼魅也不敢接近这座城市。”

“哇……原来莫老板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为什么刚刚不说呢？”

莫瑜从上至下轻轻瞟了一眼渡天诚，沉默了很久才道：“人类社会奉行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虽然这话确实有道理，似乎自从渡天诚知道了渡者之间的秘事之后麻烦事情就越来越多了。

但这根本不可能成为渡天诚放弃探究的原因。

莫瑜的话能够将这次到蔚海城发生的异常状况很好解释，虽然其中的真假无法证实，但渡天诚很快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那就是：既然进入蔚海城的秘术师，鬼族，魂魄体都会对蔚海城异常的力量影响，那为什么自己没有任何反应呢？

难道说自己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体质？

“那我呢？”渡天诚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我进入蔚海城连一点反应都没有，总不会是因为我太弱了吧？”

“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到渡天诚，莫瑜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快速靠近了渡天诚。他的睫毛几乎要贴在渡天诚的脸上，好像在看什么精密的物件一样。

这样近的距离渡天诚毫无准备，因此在他震惊之中他能明显感觉到莫瑜轻轻呼出的气不像人类那般温热，而是接近于冰冷。

一向厚脸皮的渡天诚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但是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身体上的动作依旧胆大妄为，没等渡天诚自己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满脸尴尬地将手搭在了莫瑜的腰上。

莫瑜细细查看着渡天诚的眼眸，专注到他并没有发现渡天诚在背后动什么小手脚，也没有察觉到渡天诚眼神的躲闪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在认真看了片刻之后，莫瑜神情真切地得出了一个结论，“可能是脑子坏了。”

“啊？”

渡天诚难以想象莫瑜竟然还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见渡天诚这样震惊，莫瑜耐心地打起了比喻，“比如大部分野生动物都能预感到地震，但人类的这一项能力已经退化了。”

“那是也是退化啊，不是脑子坏了！不对，我好端端的怎么就退化了呢？”

渡天诚极力为自己辩解着。渡天诚做出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似乎是对莫瑜的这句胡说八道较真了。

看着渡天诚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可爱。

也只有在此时此刻，渡天诚才能肆无忌惮地坦露出自己真实的表情，他可以真正的笑，可以毫不在意地闹，甚至可以哭唧唧地坐在地上……

莫瑜不会在意，神也不会留意。

因此，这个地方不会留下一个普通人对一个非人者的别样情愫。

莫瑜不经意地勾起了嘴角，但很快又变得如平常那般，他稍稍思索了片刻道：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缘由，过段时间让屠袖看看吧。当然，前提是我还记得这件事情。”

渡天诚酸溜溜地感慨道：“莫老板还真的喜欢依靠屠袖先生呢。”

“依靠？是什么意思？”莫瑜疑惑了一下，连忙否认道：“不，只是因为他用起来很方便……屠袖什么都会，知道的也很多。”

“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渡天诚撇了撇嘴角，暗暗思念起了硕允。

曾经，有硕允在的时候渡天诚也是这样潇洒的。硕允什么都会，做事认真又周全，还特别有耐心，因此什么事情都可以毫无顾忌地丢给硕允。

但是听到莫瑜果断地否认了对屠袖的依靠，渡天诚的内心还是各位萌生出愉悦之情的。

渡天诚不禁小声吐槽道：“这究竟是工具还是朋友？你们的关系真的好复杂。

一个时时刻刻想着控制对方，一个却将对方视作工具。你们鬼族的薄情原来是这样的吗？”

“我相信屠袖，但不妨碍他……”

说话间，莫瑜突然抬起了头，神情凝重地看向远处的天空。

……

天空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周围满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已经将山上包围。

全副武装的士兵向山顶聚拢，将莫瑜和渡天诚两人包围。他们一言不发地将枪口对准了两人，眼睛时刻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这种凝重的氛围中，似乎任何细微的动作都会引发难以预料的后果。

渡天诚的目光看了一圈，这些人身上的标志，清一色的都是两界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