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孟师棠刚刚行至门前,一个一身绿衣的公子一手牵白马,衣袂飘飘朝着孟师棠一揖,这与慌乱的人群有些违和。
这是楚夫人心仪的人选,白夏,世家公子,品行端正,相貌也是好的,官居鸿胪寺少卿,孟师棠早就与他说了今天的事,他和戚黍谁为孙蝶语的夫婿,就看今晚了。
微微点了点头,孟师棠就去了马厩,取了马,往约定的方向去了。
并非把孙蝶语作为什么奖品,只是看命运的选择。
策马飞驰,身后是灯火通明的别院,身前却是黑的,头上珠钗叮铃铛啷作响,微冷的风擦过耳朵,漱漱作响。
红鹤捆着采花贼行于孟师棠身后,在树丛中穿梭,紫洲则是在大路上做着障眼法,穿着于孟师棠相似的衣服疾驰于大道。
小路不好走,孟师棠赶到时达珂和戚黍已经对上了,只是不见孙蝶语。
孟师棠也不慌,在戚黍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点起了灯,树丛中微亮的光为号,达珂猛的冲入路边的树林。
采花贼也在这时被红鹤推了出去。
孟师棠这才不紧不慢的跨着马走入大路,达珂在已不见踪影,只留一个采花贼。
此人早就被红鹤废了经脉,手无缚鸡之力,戚黍自然是能抓住他的。
抓到了人,戚黍并没有离开,而是一脸警惕得看着孟师棠。
“郡主可知勾结外邦是何罪。”
“你可知污蔑郡主是何罪?”孟师棠轻笑,语气平常,好似闲话家常,“快些去找她吧,莫要让别人的了先。”
戚黍捏了捏拳头,最终还是向着孙蝶语的方向去了。
只不过是孟师棠导演的一场戏,孙蝶语自然毫发无伤,只不过等戚黍看到孙蝶语时,她的身边已经站了一个人了。
远远看去,两人相谈甚欢的样子。
“……”
孙蝶语显然也看见了戚黍,高兴的招招手,也不顾一旁的白夏,喊道,“戚黍,我没事。”
白夏看了眼远处的戚黍,淡淡一笑,转头对孙蝶语道,“郡主无事,我便先行离开了,免得人多口杂,坏了郡主清誉。”
“多谢你了,日后定会给贵府送上谢礼,”孙蝶语笑得开心,拍了拍白夏的肩,说罢朝戚黍跑去。
孟师棠远远望了眼,就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跨着马慢慢向着孙蝶语的方向去。
等她走近了,众人也赶到了,作匆忙状下马,跑向孙蝶语。
众人看到了戚黍和倒地之人,自然而然的认为是戚黍救下了孙蝶语,相熟的去安慰孙蝶语,不相熟的就窃窃讨论。
孟师棠看了一会,才站出来。
“蝶语,还好吧,”孟师棠的声音透过围着孙蝶语的几人,那几人自觉散开。
“我没事,你看,”孙蝶语拍了拍大腿,又转了个圈,“倒是你,骑马骑的这么快,摔倒了怎么办。”
“嗯,没事就好,”孟师棠轻轻拍了拍孙蝶语的手臂,“你觉得是谁救了你?”
“嗯?”孙蝶语有些不解的看着孟师棠,在她看来,两人都在救自己。
苏妙筝拍了拍手,醉红的脸,手里还提着一个喝空的的盏,但目光却留了清明,“好一个英雄救美,戚大人难得来一次,竟然随手救下了丹阳郡主,真是有缘啊,救一品郡主于水火,当赏!本公主做主,你现在想想,要个什么赏。”
戚黍紧了紧手里的绳子,冷声道,“多谢公主,追缉他是下官的任务,并无赏赐一说。”
这话把苏妙筝逗笑了,“哈哈,让我兄……长知道了也是大功一件啊,他最疼这帮丫头了。”
孟师棠猛地抬眼看向苏妙筝,怎么回事,是真喝醉了?
苏昇勉强能算是她的兄长,但是后半句,完全是在说先帝啊。
“好了,今日这会子闹的不开心,都散了吧。”孟师棠拉过了苏妙筝。
众人不多事,回到别院,各自乘车离去了,孟师棠表示自己今日暂住别院,苏妙筝也以身体疲乏,不堪车马留了下来。
“苏妙筝,不要命了?”孟师棠没好气的看着瘫在地上的苏妙筝,“好歹是公主。”
苏妙筝扭动了一下身体,手臂打飞了一个酒盏,“你变了,变得和太后一样,步步小心,我恨他,他杀了我的哥哥,那是一个还算可以的皇帝。”
孟师棠关上半扇房门,靠在门后,长吐一口气,歪头看向苏妙筝,“形势所迫,你如今这一说,等于明着和我站在了一起,可有想过是危险的?”
“不在意了,若是时候太后失势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如说明了,也能帮你们张罗张罗。”
苏妙筝撑起了身体,缓缓起身,笑了一下,准备向屋外走,走至孟师棠身边的时候,扭头笑了一下。
“我自己的选择,错了也不悔。”
第二日,戚黍抓获通缉犯的消息就到了众人耳朵里,曹侍读自然也知道了,他的女儿已经去当姑子了,但是既然人家抓到了人,还是要谢一谢的,当日就送了礼品去戚黍住处。
“姜璇,你说蝶语会选择谁?”孟师棠坐在姜璇的身边,撑着脑袋,桌上是只吃了几口的金丝芙蓉卷。
“你选了谁?”姜璇没有回答,只是反问她,顺手抹去了粘在她嘴角的金丝屑。
“我选了谁,”孟师棠又问了自己一遍,她不想干涉蝶语的,这是她的人生,现在只不过是想要一个人,与她订婚而已。
“是谁都好,白家本就是我们的人,戚黍在锦衣卫中,量他也不敢造次,若是白夏,便是锦上添花,若是戚黍,也没什么。”
姜璇见孟师棠为此事愁眉不展,便转移了话题,有些事说起来会比这个好些。
“过几日就要下雪了,离年节也不远了,可做好了准备?”
谈及此事,孟师棠抛开了这些琐事,开始严肃起来。
“没想到单将军是这种道貌岸然的,好色贪财,还端一副正直模样,他的那些外室,互相碰头之后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他倒是一个都舍不得丢,忙着调和,托达珂的福,我还找到了他前些年在边境通敌,自导自演伪造军功的证据,已经有一两件传到朝臣的耳朵里了。”
姜璇的目光落到桌上的几封文书上,“他倒是做的尽心,只不过他的哥哥烦了些。”
“要是皇帝宣战达纥高兴还来不及,送上门的好名声,他不要?”
孟师棠有些不解,啻挲虽然有内乱,但是兵力定是在大盛之上的,如今啻挲王垂危,达纥与太子相争,若是能俘获大盛皇帝,那就是天大的助力。
“是,但是恐怕会有些来不及,两日前线人来报,啻挲王去世了,皇后有意执政,瞒下了死讯。”
孟师棠倒吸了一口冷气,京城与啻挲王都来回要小半个月,那啻挲王岂不是已经死了很久了,半个月里达珂并没有任何异样,这代表他可能是不知道的。
“达摩知道了,但是他没告诉达珂,是吗?”
若是说达摩不知,她是不信的,一个有意王座的人,不会没有眼线在王的身边,他最近定然也知道了,至于达珂,不告诉也没什么,告诉他反而是拖累。
“聪明。”
姜璇拍了拍孟师棠捏着裙摆的手,“不必紧张,眼下达摩应该是不敢回去的,他是伽狸夫人的孩子,他一回去王后必定会用伽狸威胁他退出,若是他够心狠,可以选择不管他的母亲,继续对抗,但这是下下策,如你所说,他现在盼着一个军功,让臣民信服的军功。”
“等等,这样一来大盛江山岂不是……”孟师棠突然抬眸,惶恐的看向姜璇,“若是达纥有足够的兵力,就会踏平北疆,到那时,大盛会有一半的国土沦陷,啻挲军过境一向是血洗城池……”
孟师棠突然觉得头疼,自己一直站在上位,看着统治阶级的局势,一直以来,她都忽视了百姓,若是真让啻挲打进来,她不敢想,必是尸骸遍地,血流成河,加上今年北方糟了大灾,北境明面上是没有存粮的,苏昇去了是送死,但要以军士和百姓一起陪葬为代价。
“……”姜璇倒是没有想到孟师棠会这么想,又见其面色惨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行!”孟师棠猛地拉住姜璇的手,“我们得快些了,我去找太后。”
说罢便起身离开了。
慈宁宫的地龙已经启用了,温暖的环境之中,孟师棠还是觉得身体冰凉。
这种感觉她是经历过的,刚穿来的时候,她在雨里,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早春的雨是冷的,风也是,幸亏有姐姐,可是现在,她好像在冰水里泡着。
“怎么了,匆匆忙忙的来找哀家。”
太后刚礼完佛事,更了衣,缓缓从屏风后走出,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孟师棠。
见太后出来,孟师棠猛地把头磕到了地上,“太后娘娘恕罪!”
“好端端的,恕什么罪?”太后缓缓坐到了软塌上,示意身边的莺画把孟师棠扶起来。
“郡主,有什么事起来说吧,您这样不是为难娘娘吗?”
莺画不敢用力拉扯孟师棠,虚扶了一下,做出难堪的模样,看向太后。
太后挥了挥手,示意人都出去。
等莺画关上了门,太后才开口,“告诉哀家,怎么了?”
求收藏Qw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后知后觉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