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她，我哪里知道，”孙蝶语说道。

柳谙轻咳了一声，瞥了眼孙蝶语，“为什么要告诉你？说不定告诉你你要和我抢呢？”

“柳谙，谁稀罕啊？”

“现如今三娘又了喜欢的人，想必定下来也快了，我们出去几个月，也不知回来时能不能看到三娘成婚。”孟师棠岔开了话题，再让这两个人争下去还得了。

两人皆看向柳谙，难得的，看到柳谙脸上有点羞色。

“不着急，说不定比师棠你还要晚些呢，我还未同他商量这事。”

“哎呀，你快同人家说说，既然看上了，可别让人跑了。”孙蝶语打趣道。

柳谙翻了个白眼，“我是什么可怕的野兽吗？被我看上了就要跑，别人看见你才要跑吧。”

“柳三，说什么呢！”孙蝶语不服道。

看着眼前的景象，孟师棠吐了口气，真是拿着两个活宝没办法。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热热闹闹的，不说是去了北境几个月，若是三人都成了婚，这样的场景可是难见到了。

“不对，吃了饭，我们两个走了，那你去干什么？一个人逛也太孤独了点。”

柳谙提出了这个问题，空气沉默了一瞬，三人互相看了看。

“一个人就一个人，”孙蝶语撇了撇嘴。

“不如我先陪你逛一会？”孟师棠提议道。

孙蝶语往身前的酒盏里到了一些酒，吐槽到，“我好大的面子，让姜璇那尊大佛排在我后头。”

“好啦，等我们从北境回来了，我同母亲说，我们三个人同游洛阳怎么样？我的封地就在洛阳附近，也可以去看看。”

孟师棠调和到，等回来了，去洛阳住一段时间，再之后就是一直住在封地，永远不会回来了。

“不许食言，”孙蝶语说道。

孟师棠笑着把酒斟满，举杯。

“绝不食言。”

饭后三人去了灯市，一路走走停停说说笑笑，到时比原先想的慢了些。

灯会已经开始了。

姜璇一身常服站于灯火斑斓之中，孟师棠只一眼就看到了她。

“你快去吧，我在陪蝶语走一段，”柳谙见孟师棠一脸欣喜说道。

“那我先走了。”

孟师棠与两人告别后就走向了姜璇所在的方向。

姜璇提了一盏与他气质不符的螃蟹灯。

“公子的灯可真是精巧啊，可否给我瞧瞧？”

孟师棠走近，看着姜璇手里的螃蟹灯的爪子在风中一晃一晃的，真有意思，古人的花灯真是精巧，不用叫机器，单单是竹子和线，就能做出可以舞动爪子的螃蟹模样。

“不可，这盏灯已经有主了。”姜璇控制着螃蟹灯做出挥手拒绝的姿势，这可把孟师棠逗笑了。

“有主了？它的主姓甚名谁？是公子什么人？现在何处？”

姜璇思索了一下，嘴角噙起一抹笑。

“自然是我的心上人。”

“此人，就在眼前。”

螃蟹灯终于到了孟师棠的手里，她一手拿灯，一手挽着姜璇，缓缓走向灯市深处。

元宵节的灯市可谓是京城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活动了，街巷流光溢彩，灯市里遍是各式各样的花灯，时不时还有几米长的鱼龙灯穿梭于人群之中，道路两边的酒楼客馆里丝竹声若影若现，这样的繁华，好似不是在人间了，而是天间街市。

有诗云，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因该就是这样的场景了。

“若是大盛年年如此，处处如此，便好了。”孟师棠感叹道。

京城好繁华，街市喧闹，孟家这样的大族有自己的灯会，府里也是一片欢腾的。

可是在许多地方是没有这样的场景的，温饱都是问题，哪里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你想让所有人如此恐怕是不行的，”姜璇回道。

孟师棠轻笑，问到，“为什么？”

“以大盛现在的国力，是有可能，也要历经几代明君方可。”

孟师棠摇了摇头，“我并未说我能做到，如今自身难保，又何谈黎明苍生呢？”

她希望改变的，但不能以自身灭亡为代价，再者，按照现在的情况即便是自己身体力行，也不见得能改变多少。

还有，这里是书中世界。

不想这些了，孟师棠与姜璇穿梭在灯市之间，热闹的氛围可以让人短暂的忘却烦恼，家中琐事，家国天下。

“夫人买盏河灯吧。”

一个背着竹篓的小女孩堵在了两人身前，身后的竹篓里是满满的五彩河灯。

女孩本就有些瘦，背着的竹篓比她还要宽一圈，使她看起来更瘦弱，有些干瘪的小脸上是讨好的笑。

“好啊，我买两盏河灯，多少钱呢？”孟师棠笑着回到。

“五文一盏，两盏十文。”女孩见孟师棠要买，脸上的笑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孟师棠拿出了荷包，她不曾带小额的铜币，只好挑了一小粒碎银，“小姑娘，这样吧，我拿这粒银子买五盏，麻烦你跑腿，帮我去河边放了，如何？”

女孩被这个意外之喜砸中，看着孟师棠手里的碎银怔愣住了。

孟师棠轻笑，把碎银塞到了女孩手里。

“放完灯，换了铜钱，去买碗圆子吃吧，上元节安康。”

“谢谢夫人，夫人心善，必能和老爷白头偕老。”女孩不住的说着吉祥的话。

孟师棠拍了拍她的肩，拉住姜璇离开了。

这样的孩子，京城还有一大群，孟师棠不可能挨个的救济，今天这丫头向自己开了口，那便是她的造化，那块银子虽小，节俭些，也够她家吃几日了。

“夫人，可真是有善心。”

孟师棠掐了一下姜璇的手臂，“算我心善，反正也没什么。”

“等等，谁是你夫人？”孟师棠停了脚步，看向姜璇。

“有什么区别吗？夫人？”姜璇挑了挑眉。

不知是走路走多了，还是怎么，孟师棠觉得脸有些热。

“真是的，随便你了。”

两人一直逛到灯火阑珊，孟师棠才坐上姜璇的马车。

“哎呀，两天后就要去北境，也不知何时能回来，”孟师棠感叹道。

开心完了，烦恼的事总是会马上涌上来 。

“无需担忧，我给你安排的都是平日用来接受朝廷重员雇佣的暗卫，沿路也会有暗线时时盯着你的安危。”

姜璇把一块令牌交给了孟师棠，白玉上是一个“璇”字。

“这是？”

“若想动手，便把这令牌交给红鹤，她知道怎么做，不可自己亲自动手，免得脏手。”

“谢谢。”孟师棠垂眸看着令牌，低声说。

“你我之间，不必说什么感谢的话。”

车内暖香熏人，唇齿之间缠绵流转。

“等京城等事忙完了，若你还在北境，我便去找你。”

孟师棠眨了眨眼睛，表示认同。

这个元宵，太圆满。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

正月十六，孟师棠离京前最后一次进宫给太后请安。

请安后孟师棠没有在慈宁宫多待，马上就去了凤衔宫。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

“姒阳郡主请起吧，”徐明月挥了挥手，示意赐坐。

“恭喜娘娘大业将成，”孟师棠微笑颔首，宫女递来的茶是微温的，不是她喜欢的温度。

徐明月轻不语，只是看着孟师棠。

孟师棠注意到徐明月的目光，从容开口，“娘娘不必如此看我，我嫁给姜璇后便和他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日后不可能再去做太后如今做的事，到那时，还要仰仗娘娘为我的安定生活保驾护航才是。”

“太后知到你这么想吗？”徐明月听孟师棠这么说才缓缓开口。

“知道。虽说在宫里谁都想争到控制天下的地位，但人心又不是石头，总是会心软的，太后年纪大了，在身边长大的孩子只剩我一个，她也不想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话半真半假，她不愿意掺和是真，但是什么时候抽身是她自己说了算，不知是何时，但不会这么早，这么说也只是稳一稳徐明月的心。

与徐明月周旋一番后孟师棠去了太妃园，去看望了孟念芙，孟念芙是多愁善感的，早听说妹妹要伴驾出征，见了孟师棠掉了不少眼泪。

又去了西宫。江淑林已经等候多时了。

“师棠，我不知要与你说些什么，只想你杀了他，平安回来，到那时，大盛依然是我们的。”

孟师棠点了点头，“放心，此一去，必定要他碎尸万段，或是死于啻挲弯刀之下，或是亡于我的血刃之中。”

“堇儿也想在你去北境前见见你。”江淑林看向身边的暮香，示意把轩王带来。

轩王被暮香带了上来，到了孟师棠面前。

“见过姑母。”

轩王跪于孟师棠身前，跪得端正。

孟师棠不解的看向江淑林，“这是做什么？”

“你去北境，危险重重，既是为了太后，也是为堇儿的前程，你受得起。”

江淑林语毕，轩王向孟师棠三叩首。

“愿姑母早日平安归来，苏堇必不负姑母期望。”

孟师棠笑着扶起了轩王，摸了摸他的脑袋，“好孩子，有你这份心就好，这样懂事，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

轩王郑重的点了点头，江淑林一脸欣慰。

虽这样说着，但等这孩子继位，等待他的便是太皇太后的垂帘听政，江淑林对政治兴趣不大，但是江家可不一定，轩王还是要做外戚的傀儡，可能是几年，可能是十几年。

出了西宫，站在宫道上，孟师棠缓缓仰起头，两侧红墙高耸，天空被挤压成一条，可是阳光还是照进来了，冬日的太阳，是难得的温暖。

人总是在夏天觉得太阳太毒，又在冬天盼着太阳热些，再热些。

也许是太阳和人离得太远，听到人们冬天的愿望时，人间已经到了夏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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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