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怀香楼一如往昔人头攒动、人来人往，顾彦舟与裴麟晏为探明长生教之事，便来到怀香楼。

老鸨一见裴麟晏便俩眼放光道“裴大公子，可是好久没有大驾光临啦，姑娘们可是想您的紧，春花秋月，夏荷冬梅，还不快来招待裴大公子。”说罢招手，姑娘们一拥而上将裴麟晏围住。

顾彦舟冷着脸，眸子里生出寒意，咧嘴道“裴大公子真真好福气，这怀春楼所有姑娘倒是对您翘首以盼，望穿秋水啊。”

“哦，这位爷是谁啊，我看您生的如此龙章凤姿，怕不是谪仙一般人物。”老鸨殷勤道。

“我乃长安县尉廷掾顾彦舟。”顾彦舟道

“廷掾顾彦舟，为何此名如此熟悉呢？”老鸨思来想去

“妈妈，是最近破获卫尉案和之前五行案的顾彦舟大人，轻烟就是被他……”一女子道

“原来是顾大人，可是此地也未有案件，大人为何来到此。”老鸨一脸戒备警惕道。

“我听闻举报，此地藏有邪教头目，欲颠覆社稷，如此便来查询。”顾彦舟道

“裴大公子，冤枉啊，您知道我们都是规规矩矩操持营生，左右不过混口饭吃，还望裴公子明鉴。”老鸨辩解道

“如此说来倒是我不辩是非、听信谣言咯，那怕不是要搜上一搜，还你一个清白。”顾彦舟严肃道

“此时不知多少官员在店内寻欢作乐，这么一闹，店被查封了倒是无所谓，但要是得罪了这些人，怕不是后患无穷。”老鸨想了想，便嬉笑道“原是我笨嘴拙舌、胡言乱语，会错意了，顾大人是个尽职尽责的好官，定是不会与我等斤斤计较，大人您有什么事，一声令下我们必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此，那倒是要谢谢妈妈了。”顾彦舟道

“不打紧，想来顾大人与裴大公子有要事办，厢房有请,我等便不再打扰了。”说罢便将姑娘支走。

回到后院老鸨对着上座人道“主人，他们来了。”

“我走后，你将他们二人引到那间房即可。”男子道

“这…”

“怎么，我的命令不清楚？”男子道

“不敢，属下照办”老鸨道

顾彦舟冷面，裴麟晏小心翼翼哄着，突然一女子大叫“救命，死人了。”二人听到呼唤快速赶到，只见床上一七旬男子一动不动。

裴麟晏探一下鼻息，摇头道“死了。”

老鸨道“顾大人，这你可要给我做主啊，虽然他是死在我这，但可与我无关啊。”

“哦，听你如此说来，你对他的死并不意外。或者说早有预料。正常人听到有人死亡，哪怕毫无关联也会感觉震惊或者手足无措，而你一来确是冷静的划清界限，与之前听到轻烟之事反应完全不同，你可有解释。”顾彦舟道

“我，这不是一时间失神，胡言乱语起来了。”老鸨陪笑道

“如此说来原是错怪你了。此人是谁？你可认得。”顾彦舟道

“这…”

“为何吞吞吐吐，你直说便好。”裴麟晏道

“此人乃宗正王皓。”老鸨紧张道

“你是说他是九卿之一，宗正王皓。”顾彦舟道

“是”

“是有那么点像，之前在宫内有远远的瞧上几眼，但是比之之前臃肿肥胖不少。”裴麟晏道

“我有事问你，这房间内自始至终就你与宗正二人。”顾彦舟道

“是，就我与宗正二人。”女子紧握手绢道

“我看死者衣裳完整，菜肴美酒未动，显然不是来此寻乐，而整个面部呈现出乌黑色，明显是中毒所致，你说此人死亡之前可有哪些反常？”顾彦舟道

“反常？对了，其余人来此地都是寻欢作乐，唯独此人不听歌乐，不饮美酒，只是吞服丹药便早早入睡。”女子摆手道

“丹药？”顾彦舟疑惑道

裴麟晏摸索着，在衣袖内发现一个漆盒，打开盒子一枚丹药躺着，顾彦舟拿过轻闻有股淡淡血腥之气。

“对了，我进来之前似乎听到房中有人谈话，说…说此药原料不足，还需多找少女之类的。但我进来之后只见房中一人，便是男子躺着床上，我叫唤未见回复，便一探鼻息，原是没气了。大人真的不是我做的，这一切与我无关啊。”女子道

“那就是说有一男子凭空消失了，并且该男子就是凶手咯。”裴麟晏道

“定是这样没错。”女子道

只见顾彦舟环视一圈屋内，走到窗子旁边，而后又挪到门后，最后摸索床边，仔细靠近女子打量拍肩道“凶手是你吧。”

“大人，你为何要冤枉我啊，妈妈，你快说说话啊。”女子委屈娇嗔道

“顾大人，这…牡丹却是我店中姑娘，何况她一个弱质女流如何办到。”老鸨解释道

“要是真正的牡丹当然办不到，但是要是假的那杀一七旬老人还不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麟晏动手。”顾彦舟道

只见裴麟晏一掌便朝着牡丹面门而去，牡丹一躲，右手发力一掌与裴麟晏对掌，后退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你看看你手上的茧子，哪一个送往迎来的姑娘的手如此粗糙，犹如农妇般。”顾彦舟道

“顾大人，果然厉害，不愧是破过卫尉案之人，我长生教佩服，如此那便后会有期。”女子道

霎时，屋内浓烟飘渺，一时间众人失去视线，裴麟晏开窗，渐渐看清楚彼此的脸，顾彦舟拉着裴麟晏向外跑去道“麟晏，走我带你寻她。”

“你拍她那一刻，给她留痕迹了。”裴麟晏道

“自然，婆婆留给我的药粉，可帮了我大忙。”顾彦舟道

寻觅半晌，跟到北邙山，只见一山洞幽深漆黑，二人向洞内走去，风携着血气吹来，弥漫着尸体腐臭的味道。

忽然间，不计其数暗箭朝顾彦舟飞来，裴麟晏将顾彦舟护到身后，边退边躲，轰隆一声二人被困在牢笼之中。

“顾大人、裴公子，此份礼物可还满意，这可是我精心设计，想不到今日来招待二位，还望不要嫌弃。”牡丹道

“牡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劝你不要执迷不悔、回头是岸吧。”顾彦舟道

“我放下屠刀、我执迷不悟。你可知我为何要杀他，十年前边关大乱，匈奴南下，我与父母，姐姐一同逃难，期间姐姐去他府上做工，但确被他奸污，之后更是将姐姐卖入妓院受尽折磨，姐姐不堪受辱，自缢而死；而我父亲去县衙状告，结果他命县令将我父亲杖责致死；我母亲刺激过度，已然神智不清，一日在街上被宗正马车撞断双腿，血尽而亡。为何为官者，不为民请命反而鱼肉百姓，至其性命于不顾，将人命玩弄于股掌之间，我问你顾大人，他们到底是社稷的维护者，还是百姓的保护神。不，都不是，他们只是一群享受特权的蛀虫，他们生来就在辉煌之中，将我等视为凡尘，吸民之骨髓，养己之血肉；踏我之脊梁，垫其之特权；我问你，此人该不该杀？好在，我困顿之中入长生教，教义说：“世人平等，罪恶皆罚，无关贵贱；惩奸除恶，及吾辈准则；自由平和，乃吾辈追求。”牡丹道

“那你可知贵教给罗卫尉开何种良方？是童子心尖血，要是贵教真有你说的如此之好，为何与世家一般草菅人命。你猜山洞深处何物发出腐烂臭味。”顾彦舟道

“我不信，你骗我，我可不上当”说着便向山洞深处走去，只见十几具女尸堆积着，草席一卷便是她们的一生。牡丹慌忙跑出止不住干呕起来，抬头一看只见裴麟晏与顾彦舟早就脱离牢笼。

“你可看到山洞深处是何物。”顾彦舟道

牡丹依旧陷在无尽的混乱之中，顾彦舟与裴麟晏向深处走去，女尸犹如花圃中的芍药绚丽而盛大，一片一片开遍了整个山洞，墙角的风一吹，裹挟着芬芳馥郁灌满鼻腔，连着脑中都是花香，打开芍药喷射出血柱，如夏季的暴雨，混着泥土味，整张脸都被漂染成鲜红色，头发上挂着眼球；眉毛上染着脑浆；睫毛上晕着血珠……整个人如同新年下的鞭炮，微笑且快乐着。

二人一脸凝重走出来，牡丹哭泣着“为何如此，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首先，贪官污吏草菅人命本就不对；其次，你想复仇可惜用错手段；再者，你加入邪教更是为虎作伥。”顾彦舟道

“好，顾大人，我将一切都告诉你。长生教，已吸取贫困百姓为主，大多百姓都受世家勋贵之苦，而宗正案我只负责送药跑腿罢了，我知宗正随着衰老便想通过丹药已保长生，看来其中一味药便是处子血，但丹药本身就有毒性，怎会长生，长期吞服身体中毒素堆积多了，脸上便呈现乌青之色，他确认为快修出仙青，可笑至极，今日我乔装哄骗他吃了三倍丹药，他是毒发身亡的。”牡丹道

“那你有如此多机会杀他，为何选择今日。”裴麟晏道

“因为我已中毒，今日不动手，便再无机会。顾大人，我知你心怀天下、忧国忧民，请你一定要为民做主，不可使百姓亡于勋贵之手。”牡丹说罢便毒发身亡。

“麟晏，你说现今朝廷是一个好朝廷吗？”顾彦舟道

“我只知，人人有饭吃，家家有房住；人民皆耕种，百姓都康乐；无兵戈，无动乱。做到如此便是个好朝廷。”裴麟晏道

“是啊，只有百姓安居乐业，人民万事安康那一切都值得了。”顾彦舟道

风过山岗，留下忧愁，吹乱了整个心房，二人各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