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应该去哪里找？我们现在连这个第三层都走不出去。”赵琛叹了口气。
“既然走不出去第三层那么我们就先从第三层找起，慢慢找到整个福利院，刚刚隔壁不就是有，”晏方重指了指隔壁那几间房间，“既然苏可涵可以向李夏献祭自己然后得到让我发现的线索，每个鬼魂之间，肯定会有源源不断的联系，就像是一张人际网一样，慢慢串联。”
晏方重又看向了黄洁和李夏，她们也用点头回应着。
失去了那些诡异的胎儿和脐带，她们拥有了自由行动的能力。
但是即使是获得了黄洁与李夏的认可，晏方重还是踌躇着，心里依旧有一道看不见的槛，给他施加着某种沉重的压力。
“你们真的相信我吗？”
黄洁听到了，只是回以一个微笑：“无论相信与否，很多东西它就是已经回不来了，但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你确实解开了我们身上的束缚，我觉得你也可以解开更多人的束缚。”
赵琛看着有些反常的晏方重，只是一只手直接搭上了他的肩膀，安慰道：“相信我们之间的羁绊好吗？”
晏方重被赵琛这句话给逗笑了，回了一句：“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少看点少年漫。”
大致调整了一下之后，他们走出了这个房间，在走出去之前，晏方重又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胎盘。
所以说到底在孕育一些什么呢?
王志强又为什么会有那颗眼球呢？
这颗眼球又是谁给他的呢？
难道是那个幻境中的自己吗？
晏方重又陷入了思考的旋涡。
“想什么呢？快走啊，没你我可不敢出去。”赵琛催促着晏方重，整个人都缩在了晏方重的后面。
“不是说相信羁绊吗？怎么又歇菜了？”晏方重看了一眼背后的赵琛，荀净生也直接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提到前面去了。
“这些是互相的好吗？都哥们，计较啥？”赵琛说是这么说，腿还是在打着颤。
这时，李夏走了过来，牵住了赵琛，抬头看着他，好像是在说：
“别怕。”
赵琛愣住了一会儿。
其实那只手根本就没有任何温度，但是却好像比冬天的壁炉更加温暖。
所以说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为什么要遭受那样的对待呢？
赵琛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认识旁边房间的女孩，我给你们带路吧。”黄洁主动站到了一行人的最前面。
晏方重看到了黄洁的举动，他看了一眼荀净生，荀净生便立刻站在了黄洁的后面，而他自己却站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看着互相牵着手的赵琛和李夏。
很快，他们便走到了旁边的房间，就是刚刚晏方重一行人看见的那个扯出胎盘的女孩。
她现在依旧是躺在了血泊之中，原本模糊的五官也开始变得清晰，也是眼睛却睁得大大的，没有眨眼，就像是眼睛永远不会干涸一般。
他们慢慢走进，女孩的眼睛确实不是干涩的，因为眼泪永远是湿润的。
那是女孩脸上最小的湖泊。
“诶？刚刚这个女孩不是没有脸吗？现在为什么又能看清楚她的脸了？”赵琛看着那个女孩，有些疑惑。
黄洁踏上那片血泊，擦去了那个女孩的眼泪。
女孩的身边依旧是熟悉的胎儿，晏方重轻轻抬手，便将它们全部绞杀，顺手也斩断了那个女孩身上的脐带。
但是他止不住女孩下半身的血液。
黄洁向那个女孩做着手势，好像是在告诉女孩事情的原委，那个女孩点了点头，从血泊里站了起来，但是看向晏方重他们的目光依旧是有一些害怕，在害怕之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些憎恨与麻木。
目光如流矢，晏方重的心脏立刻被刺穿，痛苦的回忆又一次从中不断流出，如图慢性毒药流向四肢百骸。
为什么不救我。
为什么不救我。
突然，他脑海里闪过那个女人躺在破庙里的画面，除了那个女人，还有好几个男人，女人的脖子被用力掐着，女人几乎喘不过气，整个身子开始剧烈地挣扎，包括她高耸的腹部。
那是女人死去前的画面。
晏方重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也传来了强烈的窒息感与痉挛感。
他的骨骼变得僵硬，做出他仅有的回应——
用手语说着“我会救你们”。
女孩的脸上有着被烧伤的痕迹，看起来是火灾留下的。
她抬起自己的手，四指向上，将大拇指弯曲至掌心。
晏方重知道这个手势，这个是国际求救手势。
她依旧选择着继续求救。
黄洁牵着她的手，将她牵出了那一大片的血泊，但是那个女孩的下半身依旧在流着血，只要她停留的地方就会有一滩血迹。
就像是永远都走不出那片血泊一般。
好一会，晏方重才从那种窒息感中缓过来，荀净生低下头来看着晏方重，似乎是感受到了晏方重的不适感，但是晏方重只是摇着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她叫陈来楠，她说她还认识几个女生，她们在走廊那里的厕所处困着的，现在我们可以去那边的厕所。”黄洁朝晏方重他们说着。
陈来楠。
陈来男。
晏方重站在一旁，没有作声，荀净生站在他的旁边，也没有出声。
赵琛和李夏则走近了，他打着手语，介绍着自己，但是陈来楠好像并不是很喜欢成年男性，或者说有些抗拒成年男性，她躲在了黄洁的身后，不是很待见赵琛。
但是赵琛也不难受，他能理解，只是继续表达着自己会帮助她们逃离这个地方。
陈来楠伸出小拇指和大拇指，其他指头弯曲，做出类似“六”的手势，从太阳穴斜上方微微旋转着。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梦”。
赵琛摇头了。
这时，晏方重走了过来，抬起手来，将食指与中指重叠，手背向斜后方，贴近了自己的嘴唇。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秘密。
“秘密？什么秘密？”赵琛有些疑惑。
晏方重歪着头，说着：“既然是秘密，你自己靠羁绊猜一下呗。”
说完，他看向了黄洁，黄洁也将他们带出了这个房间，走向了走廊处的卫生间。
即使只是一小段路，赵琛也还是在追问着：“什么秘密啊？”
晏方重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着：“你一个人走到卫生间去把其他的鬼魂带出来我就告诉你。”
滴答——
本来已经多年没人使用且已经被火灾侵蚀的卫生间却出现了水滴声。
赵琛一下子就闭嘴了。
陈来楠看了一眼害怕的赵琛，叹了口气，似乎是对赵琛刚刚信誓旦旦说可以救她们出去的话持有一定的怀疑的态度。
不过她也没有给赵琛太多的表情，只是又回头看着晏方重一行人，似乎是在确认他们是否是要进去。
晏方重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走入了，黄洁也随即跟着，在走入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赵琛，说着：“怎么？你不是挺好奇的吗？进来啊，好好感受一下你我之间的羁绊呗。”
赵琛的表情有些凝固，欲言又止，止又欲言，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心一横，跟着大部队一起进去了。
卫生间四周的墙壁上刷的是白色的腻子，但是被火焰烧的没有剩下几块白的，脚下是劣质的并不是很防滑的瓷砖。
这个时候晏方重破天荒地感谢脚下有一堆灰尘，起码能增加一点摩擦力。
因为他很害怕赵琛一个狗吃屎就摔倒了。
按照孤儿院这种装修，王志强走两步兜里都得掉金条。
一旁隔间的木门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掉落的木板落在了便池里，便池里变成了灰尘的废墟，一旁洗手池的镜子亦然。
一个个慢慢走过，旁边却有一扇门紧闭。
按照卫生间正常的排列顺序而言，这一间应该是杂物间，放清洁用品的地方，但奇怪的是，明明这扇门也和前面的门一样，都是木质的，可是为什么没有被烧毁呢？
与门对应的，是蒙上灰尘的镜子。
镜子里只能够依稀照出一些身影来，根本看不清楚任何的细节。
“这应该是杂物间吧，我看哪里黑色的应该是拖把吧。”赵琛指着门下面那团黑色的东西。
这时，陈来楠却走到了赵琛的身边，看着赵琛，又朝着那个杂物间指着，显然是指明了那间杂物间不一般。
说不定他们就可以找到更多的女孩的鬼魂。
黄洁也赞同着：“去看看吧，既然陈来楠说了，应该就是她认识的女孩了，不用太害怕。”
赵琛看着她们，牵着他手的李夏也点了点头。
他便向着那个杂物间走去。
晏方重看着李夏，眉头皱起来了。
她为什么现在会点头呢？
她不是听不见吗？
出自一种担心，晏方重跟随着赵琛一起走向那个卫生间，荀净生没有挪步子，只是站在了他们的身后。
直到他们慢慢走进那个杂物间，晏方重才发现那团黑色的东西，不是拖把上的布条。
突然，里面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响声，杂物间什么东西好像落了下来。
咚——
倒立的人头赫然出现在门的下边沿处，露出一双看着赵琛和晏方重的眼睛，黑色的发色从边沿出露出。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拖把，而是——
一具倒立的尸体。
赵琛已经完全吓得僵直，脸色发白，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和那具尸体一般僵硬着，上涌的血液冲破了他所有的思考，大脑随脸色般一片空白。
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了，甚至是呼救。
但是晏方重却觉得这双眼睛，格外地眼熟。
吱呀——
那扇门却开了一个小缝，里面未知的黑暗缓缓溢出。
晏方重抓住了门的把手。
他看了一眼身后已经吓懵住赵琛，又将自己的视线转回到把手上。
所以这个后面是尸体吗?
如果他打开这扇门，看到的，会仅仅是这个眼熟的尸体吗？
晏方重此时只觉得好像有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的头上。
但是不打开，他就不能顺利地去执行这个计划。
他陷入了电车难题之中。
这时，陈来楠走了过来，将她的手放在了晏方重的手上，对晏方重的手施加着外力。
在陈来楠的帮助之下，门被打开了。
里面确实不止那一具尸体，而是三具。
她们全部都是熟悉的面孔。
李夏。
黄洁。
陈来楠。
她们倒着，像是随手一扔的拖把，堆叠在杂物间。
而刚刚那双熟悉的眼睛，就是黄洁的。
那一瞬间，晏方重想起来刚刚他与王志强的对峙中，那三个倒吊的女孩。
而李夏、黄洁和陈来楠刚好加起来就是三个。
那么他们身边的是？
晏方重感觉到自己的颈椎在这一瞬间开始开始生锈，艰涩的朝着一旁转动。
李夏在笑着。
黄洁在笑着。
按着他手的陈来楠也在笑着。
咧着嘴巴笑着。
她们的五官处都开始不断地渗血，包括下半身。
她们用手背在鼓掌。
她们在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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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串应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