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故事三

五岁那年,母妃难产而亡,我尚来不及接受母妃去世的噩耗,又听闻文贵妃揭发母妃生前私通,我并非皇室血脉,随后被有心人爆出外祖镇国公通敌叛国,勾结前朝余孽。

父皇大怒,下令彻查此事,最后,在前朝后宫喜闻乐见下,镇国公被满门抄斩,母妃被褫夺封号,只草草下葬。

而我一个孽种,因为父皇念及母妃,最终被关进了栖寒宫。

至此,我已失去一切,从云端跌落,唯一陪着我的只有那盆枯萎的牡丹。

世人皆知,云贵妃容貌倾城,生前最喜牡丹,而这盆更是独得她的宠爱。

可惜人走茶凉,这盆名贵的花如今失了人打理,萎靡不堪。

在冷宫的日子,缺衣少食,看守的宫人不会因为我小而对我怜悯一分,本就苦熬得心理扭曲的她们在看到稚嫩柔弱的我时,心中的暴虐不甘便都有了发泄的地方。

刚到冷宫只会躲在角落柔弱哭泣的自己,在一次次虐待中死去。

心中的仇恨支持着我咬牙撑过一个个漫长的夜晚。

直到那次,绝望之中我甚至觉得,或许我也要去陪母妃了。

那天晚上,一个小宫女在我身上又掐又拧发泄着今早上被责骂的愤怒,打得久了,见我蜷缩在地上,如破布娃娃般一声也不吭,顿感没意思,又狠狠踢了我两脚,嘴上咒骂着离去。

我面无表情地爬起来,这一年来类似的毒打早已数不清有多少,可我知道她们根本不敢把我弄死,因为那个女人说过要让我生不如死的活着,要让我的母妃死也不得安宁。

我没有管身上新增的伤口,强撑着爬了起来,花盆的下面藏着我今天抓到的老鼠,这对于许久没有尝过肉味的我来说,宛若至宝。

正当我挖出老鼠肉,准备小口小口吃的时候,一阵略微沉重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我迅速收好了肉,动作熟练地躺在地上假装睡觉。

耳朵贴着地面,我可以清晰地听到那声音正离我越来越近。

不多时,脚步声消失了,接憧而至的是粗重的喘息声,还有靠近我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虽说咱家没了子孙根,但这公主的滋味却也是可以尝尝的。”他的手在我身上游走,令人恶心的涎笑声,还有那尖细的声音都让我明白此人的不怀好意,更知道这和以往的毒打绝不一样。

我强装镇定,暗地里摸向了花盆,那里的暗格里藏着匕首。

这还是当初我将其藏在花盆里,才得以保存下来的,有很多个夜晚我都彻夜难眠,只能靠着这个匕首来汲取一点点的安全感。

他弯下腰,想要把我抱起来 ,那一瞬间我睁开了眼睛,手中的匕首挥了出去,可惜我人小力更小,只浅浅划了下口子,就被他躲开了。

这显然激怒了他,他原本就苍老丑陋的面孔更加狰狞,倚仗着成人的体型,轻松就制服了我。

他绑住我的双手,然后看着眼神凶狠,不断挣扎的我,露出了□□,:“正好奴才想叫醒公主呢,毕竟这若是没反应,岂不是平白少了许多滋味,今天就让老奴好好侍候公主吧。”

说着,就想亲下来,看着那张丑脸不断贴近,我狠狠咬住了他的脸。

他痛的惨叫一声,使出了吃奶的劲想让我松口,见我如何挨打都死死咬着不放,他也发了狠,拼着被我咬下一块肉,将我拽了下来,并且丢了出去。

我的头磕到了花盆上,破了个大口子,鲜血汩汩流出,我脑袋发晕,最后的意识只有那个死太监握着匕首朝我走来。

是要死了吗,恍惚中我似乎看见了母妃的身影,“母妃,我好想你啊。”

再次醒来,我感觉浑身都疼,脑袋晕晕的,想吐。

恍惚着睁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馨香的怀里。

“你终于醒了。”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醒了就喝药吧,这一夜可累死小爷我了。”

我挣扎着睁开了眼,眼前明明是一个穿着宫女服饰的漂亮小姑娘,她是谁,为什么要救我,还不待我仔细思考,脑袋便又疼了起来。

“你这小姑娘真是的,来,张嘴。”话音刚落,一汤勺的苦涩药汁便怼到了我嘴边,我凭着本能张嘴,意识还是昏昏沉沉,隐隐约约间,我喝完了药,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视线转了一圈,是我那间破屋子,只是多了一个陌生人正拿着镜子不停地打量自己的脸,眼露痴迷,嘴里啧啧称赞:“不愧是我,这长得不说天下第一,也得是举世无双了吧”。

她明明穿着最低等宫女的衣服,年纪看起来也就**岁,处在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动作举止也不甚雅观,可她的容貌却如明珠一般熠熠生辉,不仅没有被压下去分毫,反而衬的室内都亮堂了起来。

“你是?”我犹豫着开口,:“是你救了我吗?”

“哼,不是小爷,还会是谁?”那个美得不似真人的姑娘一边照着镜子,一边说道。

我努力支撑起身体,:“谢谢你救了我,你知道昨晚那个内侍去哪里了吗?”

“他啊,喏,就在外面。”女子漫不经心地回答,眼神却还黏在镜子里。

我忍着疼,勉力支撑自己下床,走了出去。

心中的一团火越烧越旺,宛如洪水冲击着摇摇欲坠的堤坝,来势汹汹,急于宣泄。

我拾起地上的匕首,一步步走到那个内侍的身前。

此时他被五花大绑,嘴里塞着布团,眼神惊恐,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走近,除了无用的摇头外什么也做不了。

血溅了出来,一刀,两刀,三刀......原本还能摇头的他,渐渐的一动不动,身体泛凉,面容停留在死亡的那一刻,眼睛大睁,死状恐怖。

我麻木地挥动着匕首,宣泄着那团火焰,即使伤口重新出血,脑袋发昏也没有停止。

直到那个声音响起,“他已经死了,可以收手了。”“哐当”匕首从手中脱落,我精神一松,只听到一声轻叹,感觉落入了一个柔软的怀抱,便再次昏了过去。

后来听无双说,我这次足足昏迷了七天,结结实实地大病了一场,虽说过程艰难,但也算因祸得福,身体倒是逐渐养的比之以往更加康健了。

对了,无双就是那个漂亮不似真人的姐姐,可惜在我喊了他第一声姐姐的时候,他就炸了,强烈表示自己是堂堂的七尺男儿,怎么可以叫姐姐呢,穿这个宫女装是因为太监服饰太丑了,不符合他的审美,但他还是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在我询问他的名字的时候,他表示自己叫无双,还认真地解释了自己这名字的由来,取自“竟夸天下无双艳,独占人间第一香”。末了,还得意的说:“像小爷这般出众的人物,即使是名字也要不凡,这样才配得上小爷这举世的美貌。”

醒来后的我在无双乐此不疲地投喂下,渐渐长了些肉,原本消瘦的脸蛋也丰润了起来。

对于无双的身份,我也有了各种揣测,唯一能肯定的就是无双不是一般人,但对于他的身份却始终是个谜。

那些源源不断的珍贵的补品菜肴对于尚未被打入冷宫的我来说或许稀松平常,但是以现在的我的身份,却是根本不可能会享受到的。

还有他来无影去无踪的能力,以及那高超的武功,成功吓退了一切想要来这栖寒宫的宫人。

时日一久,宫里都在传这栖寒宫闹鬼,有不信邪的想进去瞧瞧,没过一会就被吓得屁滚尿流地跑出来了,皇后倒是想请个和尚道士来瞧瞧,可惜却被皇帝给驳回去了。

自此,栖寒宫彻底无人问津,大家都离这闹鬼的宫殿远远的。

至于里面的公主,则被彻底的遗忘了。时光如梭,白驹过隙,眨眼间我已经十二岁了,我伸手抚摸着铜镜里少女艳丽娇媚的容颜,微微一笑,镜子里的少女也跟着笑了起来,满室生辉,鲜妍明丽。

我轻轻抬眼,扫了周围一眼,大殿装饰虽然清雅简单,但处处精致奢华,显示出此处主人地位之显赫受宠。

周围束手而立的宫人都噤若寒蝉,低着头默默做着手中的活计。整个大殿落针可闻,我抬手碰了一下发髻,抬眼,唤了一声:“彩云,无双去哪了?”

“回公主殿下,无双姑姑去御花园了,姑姑听说近日御花园的绿牡丹开了,说是要去瞧瞧。”一面貌清秀的宫女上前回禀道。

想到无双昨晚嚷嚷着绿牡丹哪有他美,我就忍不住想笑,相处这么多年,无双是母妃留下的那盆牡丹花变得,我早已知晓,这还是个爱美的牡丹呢。

昔年无双在佛寺内修炼,受佛光普照顺利化为人形。

他在多年佛门清修下本该淡泊寡欲,谁知物极必反,一入红尘,无双便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用他的话来说,憋了这么多年了,小爷我总算是解放了。

初次沾染凡间俗世,单纯无知的无双很快如羊入虎口被骗的啥也不剩了,就连自己也因太过貌美,被人卖入青楼,差点清白不保。

也是因此,太守家的公子盯上了他,一系列因缘巧合之下,这个公子一命呜呼,太守怒不可遏,请了众多道士法师想要降服无双。

无双虽然法术不低,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深受重伤,幸得被我外祖父所救,才能继续安安稳稳地在花盆里面沉睡,慢慢养伤。

这一养就是几十年,物是人非,无双再次醒来,是被我的血唤醒的,我的体质特殊,继承自我外祖父,乃极为稀有的灵体,对妖物精怪机具吸引力,活脱脱一个行走的补药。

我外祖家跟随开国皇帝打江山的时候还是个道士,一个体质特殊的道士,乃千年一遇的灵体,深受山野精怪的喜爱,故而自幼被送往凌云观学道,可惜外租对于心术谋算毫无兴趣,反倒是武力超群,更因为其体质缘故,打遍天下无敌手。

而我幸运的继承了这个体质并且唤醒了受伤沉睡的无双,因此得救。

可惜,这个体质让我得救,却也让我成为了一个香饽饽,被各路妖精垂涎三尺,精灵还好,那些恶妖真是让人头疼。

幸而这些年,在无双的帮助下,我联系到了外租家的旧部,可惜外祖家因当年清算,还有文家的赶尽杀绝,剩余人手只能隐姓埋名于暗中蛰伏,一点点发展属于我的势力。

要查出当年陷害母妃还有外祖家的罪魁祸首还是很简单的,就是文贵妃以及她身后的文家,但是要平反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接下来几年我们想尽办法还是成功为母妃还有外租家平反,我也因此在十岁那年被接出,父皇更是因为我在冷宫受苦多年,心存怜惜,对我大肆封赏,赏赐流水一般送入我的宫中。

随着父皇年纪增长,储位空悬,各方势力都虎视眈眈,而文贵妃所出的三皇子深受父皇宠爱,背后的文家树大根深,文老爷子更是当朝宰相,三朝元老,门生遍布朝野,这无疑让他更为炙手可热。

而平反事件一出,那些人如闻到血腥味的恶犬一拥而上,文丞相为了掩下真相不得不断尾求生,文家因此元气大伤。

此事虽然没有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文家,却也让文家自断臂膀。

对这结果我无疑是满意的,彼时我根基尚浅,势力还不足以和文家对抗,能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

我把玩着昨日新得的匕首,面色淡淡的想着,他们逍遥了这么些年,很快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不多时,宫女领着着粉色衫子的姑姑打扮的女人进来,此人一进大殿,已经习以为常的宫人都默默退下。

感受着她们的动静,原本闭目养神的我起身,不复在外人面前的成熟稳重,也不再理会自己的公主形象,张开双臂,只等他将我拥入怀中。

见我如此,他停住了脚步,:“不是说好了,你现在已经大了,男女有别,最近也要准备准备定下来了,怎可如此胡闹?”

有这事吗?我满不在乎,只一个劲朝他伸着手,嘴上还在敷衍:“知道了,知道了,无双哥哥,你再不来,我手都举酸了。”

见我如此耍赖,他也只能轻叹口气,随之,迈步走了过来,轻轻将我揽入怀中。

紧紧地拥着他劲瘦的腰,靠着他熟悉的泛着淡淡清香的胸膛,我的心无比的宁静,还有一丝窃喜,他是属于我的,哪怕是此刻,即使耳边有他小小声絮絮叨叨的嘀咕,但我还是希望这一刻可以长点,再长点。

幼时惨痛的经历让我产生了极度的不安全感,只抱着那株逐渐有了生气的牡丹,睁眼直到天明,无双很快发现了我的异常,各种办法无果后,只得每晚抱着我,陪我入眠。

这个习惯一直到最近才停止,但那之后他也总会来陪我,直到我沉沉睡去再离开。

其实我早已可以独自安眠了,但是这让我怎么舍得呢。安心的味道,直让我犯困,无双在我耳边说了什么,我也迷迷糊糊,不知所云。

无双将将提了一句最新的情报,就见小姑娘已经在怀里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面色更加红润娇憨,哪有外人眼中举止端庄高贵,高不可攀的云宁公主的样子。

内心失笑,动作熟练地将我放到床榻上,准备起身时,轻微的疼痛让他注意,原来自己的一缕头发正被我攒在手里。发现扯不出来后,视线转到床边桌上准备的点心话本,叹笑:“行吧行吧,既然你要我留下来,那我便留下吧。真真是被你拿捏住了。”说着,手已经不争气的去拿那话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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