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礼月再次重复那晚的对话,“我可不能保证这次你还能活着噢。”
话是这么说,但礼月也没给她反悔的余地,他拿出好几颗药丸来,这下总算有了别的颜色。
柯小禾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药,“全要吃吗?”
“全吃了。”礼月不怀好意的样子根本藏都不藏。
“吃了我就能好?”柯小禾怀疑。
“你不是只要好两天吗?”
柯小禾点点头,将药一把吞下,凑过去喝了一口礼月送上来的水。
“乖。”
柯小禾的头顶被大手抚摸着,她烦躁满心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翻个白眼意思意思。
风吹过她的头发,迫不及待的抬头看时钟的两个针脚,急的柯小禾都快唱出声了,“什么时候可以起效啊?!”
“嗯——”礼月凑近她,仔仔细细的看着,忽然说,“可以了,我们第一站去哪?”
第一站当然要去找慕秋了!治太爷爷最有用的方法就是太奶奶!可是她万万没想到慕秋居然一见她就让她滚蛋,还说再也不想和姓柯的沾上任何一点关系。
“你不爱柯怀思吗?”
柯小禾拉过慕秋的身子,也就是她的力气还没恢复不然真能暴躁摇晃起来,“你不爱他了吗?柯怀思哎!**少将哎!一表人才万贯家财雷厉风行,这么好的男人去哪儿找啊?你说放弃就放弃?!”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哪位啊?”慕秋推开她的同时居然还担心面前这个姑娘站不稳,好心的扶了一把。
“我是他的晚辈,我特别喜欢你,我觉得你们俩特别配!”柯小禾拍着心窝说。
慕秋看神经病一样的看着她,然后偏头问礼月,“她没事吧?”
礼月耸耸肩。
“就算配,”慕秋想跟她好好说,“就算我爱他,可人家现在要和那个三格格结婚了,我有什么办法?难道抢亲啊?”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一定有误会,你和我找他,让柯怀思把话当面说清楚!”说着柯小禾就要拉慕秋走。
慕秋看出她身子和情绪都不对头,半哄半劝,“你有病就去治,别在我这浪费时间,告诉你家柯怀思,世界上女人多得是他娶谁都跟我没关系,世界上男人也多得是,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不行!”柯小禾忽然崩溃,她扯着嗓子叫,“你们大人怎么这么自私?只管自己开心不顾我的死活是吧!我告诉你今天他结婚,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咳咳……咳咳咳……”
一段话叫完,柯小禾就咳了起来,那架势活像要把肺管子都给咳出来不可。
慕秋虽然被这番话吼的莫名其妙,但总不忍心丢下面前的姑娘甩手走人,她只好求助礼月,“带她回去吧。”
“礼月——!!”忽然柯小禾抬起头叫道。
“嗯?”礼月应了一声。
“把她绑了!”柯小禾手指慕秋闭着眼喊了一句。
礼月松开抱臂朝着慕秋走去,慕秋根本来不及反应双手就被制住,想要呼叫的嘴巴也被堵上,后脖一痛失去意识。
“然后呢?”礼月将人扛在肩上问发号施令的柯小禾。
然后,他们就去了柯府,柯家这处宅子大的很,是先前庆王爷送的,原本柯家老爷子——那位老督军——也一起住着,可早前父子闹崩,老督军搬走了,于是这么大个宅子就只有柯怀思一人住了。
今夜就算张灯结彩也盖不住大院子清冷的底色。
叶五这两天忙的没空去医院,他不能让自己停下来,他得把事都给解决了,所有的事都凑到了一块,全是麻烦。
额娘阿玛还在这个当口与他谈心,话里话外都是叫他放弃那个柯家的女孩子。
门不当户不对都可以,但身体这么差不行,娶来做什么?供着吗?
叶五强迫自己压住怒气,他憋着话不说,心想你们不都是我在供着吗?我多供一个怎么了?怎么了?!
可对额娘开口还是轻了三分,“今儿三姐大日子,咱别说那些了。”
福晋抹着眼泪,说:“好,三格格也是惨了点,原本与那小亲王定了亲的——”
索大人干巴巴的咳嗽起来把话打断,他说:“柯家不算亏待了三格格。”
“怎么不算,放前朝也不过是个小督军,带万把的兵,镇守边外,怎么能娶到格格呢?”
叶五呼出一口气,他冷冷的说:“小督军?他老子能把那个伪皇帝从紫禁城里赶出来,他手里还带着几万的兵,管着现如今的北平陆军学校,要不是现在他一时的虎落平阳,轮得到咱们家?”
“混账,你这说的什么话?!”索大人动怒,“咱们家是红带子,是亲贵,从咱们府里出去的奴才最差都是御前行走!”
“好好,今儿不吵,您二位一会开心也得笑,不开心也得笑,”叶五不耐烦的点着桌子,“锣鼓点儿都响了,角儿都登场了,这戏就得给我这么唱下去!”
“你——”索大人刚起身向教训两句,可儿子已经转身走了出去,压根不甩他这个做父亲的。
叶五跑到三格格那,好在三格格倒是满脸笑容,他稍微得了点安慰,有些撒娇的样子,凑上去说,“还是您疼我,阿妈额娘恨不得把我说成卖姐求荣了。”
三格格的侍女噗嗤笑出声,“您也不是干不出这缺德事儿呀。”
“说起缺德,你和那小丫头怎么样了?”三格格一边试簪子一边问。
“嘿,怎么我就缺德了?”叶五佯装不悦,“我对她好着呢。”
“她呢?”侍女莺哥儿噘着嘴,一脸不开心。
“身在福中不知福,哪像你给个枣儿就能笑半天。”叶五说着歪靠在喜床上。
莺哥儿赶忙上前拉起叶五,却被叶五反手拉进怀中,说,“谢我。”
“谢你什么?”
“你跟着我姐过去,柯怀思手下可都是年轻才俊啊,还不得好好谢谢我?我看他的副官就不错,你努把力,替我省点心。”叶五勾着莺哥儿的尖下巴嬉皮笑脸。
“五爷!”莺哥儿叫了起来,“哪有爷把自家姑娘丢出去的?外三营那些女孩子您还知道护着怎么自个儿府里的倒不知道心疼了?”
“放开她!”三格格瞪圆了双眼,“什么样子,被柯家人看到怎么办?”
叶五听姐姐的话,老实的撒开手,莺哥儿立时跳下了床。
“还没过门呢您就这么着急当个贤惠媳妇啊?”叶五打趣道。
“说真格儿的,这次谢谢你。”三格格叹口气。
“嗐!您不怪卖了您就成。”叶五撸着雪白的袖口边,说的话油腔滑调,十分不成体统。
三格格苦笑,“谁不知道谁啊,咱们这帮亲贵人家能攀到像柯家这样的都是走了运——”
“哎哟,您这话在我这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跑那几位面前说去,阿玛恨不得拿祖宗匣子打我。”
三格格瞧着自己弟弟没皮没脸的样子,不由得摇头,“你说你在外面也是做事的,怎么回来就这副样子?”
“外面是外面,家里是家里,您是我姐,家人最亲的可就是您了。”叶五低下头,他双眼的光有一瞬间模糊了,不想让三格格看到。
他是家中乃至两白旗中唯一能顶上来的人了,从法国回来的那一天起,他就不能再当个纨绔子弟了。
可这位长姐却一直把他当幼弟,还像小时候那样的疼爱照顾着,要不是三格格是真心喜欢柯怀思,他就算是再需要柯怀思这样的力量相帮,也根本不会仓促的就把姐姐嫁出去。
饶是这样,他也是觉得亏欠了很多,对不起打小就护着他的姐姐。
虽然仓促,但也该多备些嫁妆,而不是这样六大箱古玩就打发了;
虽然仓促,但也该多请些亲族,而不是只有三服里的亲眷;
虽然仓促……
叶五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怎么排解,好在这一切忙完应该以后就可以舒舒服服太太平平的过一段时间,让他有心思来琢磨小禾的事。
这个病蹊跷,叶五其实心里一直是抱着误诊的念头,那位老中医也从侧面应征了他的想法,不管怎么说都应该把她送去欧洲看一看。
“五爷,门外来了闹事的,吵着要糖要放炮,您看……”
“越活越回去了?这种事还来问我?”
“是一帮半大不大的孩子,以后都是街里街坊的……说不得打不得。”
叶五看了这个报事的,今天荣宁那帮少年放了叫他们随便玩去,留下来办事的全是大人,大人哪能经得住那些小孩子折腾吵闹。
“要什么给什么啊,这点事也叫我。”
“给了,越给来的越多,后几条街的小孩都跑来了……”
叶五看着这边暂时没什么事了,一边和手下聊着一边走向大门去和那些孩童“交涉”。
吉时来的很快,全乎人来请过两次,问叶五是不是可以开始行礼了。
叶五丢了一把碎银子给孩童,转头笑着问老太太,“请您来为的不就是这个事,您倒好还问我?要什么直接跟管家说就成,都是小钱,兹要您把这礼做成了不让人挑毛病,看到没东街那套小院子就是您的。”
老太太笑的见牙不见眼,她辛苦操持这么多年,说不上是命好还是命苦,是个上下老少都在的全乎人,可全乎人过得累啊,那一张张嘴都是要吃饭的,这年头说句该天打雷劈的话,她可不想这么全乎。
也做过几趟嫁娶,可没有一次是今天这样阔绰的,那小院卖了够全家上下舒服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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