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你放开我,放开我!”柯小禾被拖拽着走在路上。
徐以秾丝毫不理,路边虽然有人看但也没人敢上来管。
柯小禾早就放弃当街大喊了,毕竟这招对流氓还可能有用,但是对徐以秾这种丁点用都没有。
绕过了墙角,直到南纸店的后面才看到一辆平时徐以秾总是开着的黑色轿车停在背阴处。
“车子停这么远干嘛?!”柯小禾问。
“不停的远点,你看到还会进来吗?”徐以秾笑着把她丢进副驾驶。
“徐以秾,我发现让你当个参谋都屈才了。”柯小禾撇嘴,流露出鄙夷的神色。
“没错,”徐以秾一点都没被她的话气到,反而笑了起来,“我的头脑做参谋的确浪费。别跑。”在关门前他警告道。
“不然呢?!”柯小禾昂起头,怒视他。
她有种在和一个混蛋对话的感觉,更糟糕的是,她竟然在极度生气中有点想笑。
“不然你试试。”徐以秾说完走开。
看到他离开,柯小禾立刻推开车门,可她刚离开车门两步,就感到颈后衣领突然紧了一下,人便像个行李箱一样被丢回了车内。
“再跑一次,我保证让你今天都走不了路。”徐以秾将手中燃烧到尾部的烟蒂丢掉,重新将车门关闭。
“干嘛?要打断我的腿?”柯小禾怒不可遏。
“夫人说笑了,我怎么会打你呢。”徐以秾笑着看她的生气的样子。
柯小禾这次特地等着徐以秾坐到驾驶位上,开始发动车子,她才使出全身力气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徐以秾叹着气摇了摇头,控制杆挂到挡位,车子发动。
这个南纸店是指望不上了,她闷着头往胡同外面冲,这个年代的车子发动可没现代跑车快,柯小禾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的。
可事与愿违,不管什么年代,车子都肯定比人快。
尾随而来的是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黑色汽车横在了她与胡同口之间。
柯小禾看着徐以秾从驾驶位下来,手臂一甩车门应声关上后冲着自己走了过来。
望着他从车前走过来,一手拽住她的胳膊,又一次把她抱起,扔进车里。
“我刚才说了什么?”徐以秾微微俯身问她。
“你……说,你当参谋屈才了。”柯小禾硬生生地吞下口水,回答道。
徐以秾嘴角勾起笑意,手摸到了她的大腿上。
“你干嘛!光天化日的你想干嘛!”柯小禾抬起手臂想要保护自己。
徐以秾的手猛然捏在她的膝盖上方,柯小禾顿时觉得整条右腿酸麻异常。
“啊——”她无法忍受疼痛,尖叫出声。
而徐以秾笑着,一手关上车门,说,“三个小时后自然会好,这段时间你就乖乖待在我身边。”
车子再次开会协和医院,徐以秾叫护士推了个轮椅来让柯小禾坐上去,柯小禾本想抗议,但无奈尿急,只能忍辱负重的坐在轮椅上被护士带去厕所。
上完厕所,又被推到先前逃离开的诊室,一进去就看到那位医生满脸愁容的在跟徐以秾说话。
见到柯小禾是坐在轮椅上进来的,更害怕了。
“你说她没什么问题是吗?”徐以秾看着病历,眉头微微皱起,问道。
医生立刻紧张地解释,“她从我这逃走的时候可是好好的啊。”
“噢,”徐以秾回头看了眼,“这个和你没关系,开点维生素吧。”
“行!”医生忙不迭地说,“以秾,她经期已经结束了,你自己算排卵期。”
徐以秾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将病历放回桌上,“再开点营养品。”
“唔?!”柯小禾猛然转头,长发打在脸边,狐疑的看向两人。
“那,以秾,你看随军这事儿……我老婆才怀上,我……”医生为难的跟在徐以秾身后断断续续的说着,连头都不敢抬。
推着轮椅的徐以秾头也不回的说,“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调你们科室的。”
刚推到门口就看到徐以秾的下官着急的要往楼梯跑,见到他们,疑惑地停住了脚步。
张口就问,“夫人这是怎么了?”
“爬墙摔断了腿。”徐以秾说。
“嗯,被狗咬的。”柯小禾翻他一眼。
下官尴尬地对柯小禾笑了笑,接着对徐以秾报告说,“十二军的孙军长和贺参谋长来了,现在在营里。”
柯小禾听到徐以秾似乎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好奇的抬头看去。
发现徐以秾的双眉的确在帽檐的遮挡下紧紧的皱在一起,少见的烦恼,还没等她笑出声。
徐以秾便低头看她,说道:“委屈夫人跟我去军营吧。”
“哎?等等!你把我送回家就行了。”
“宅中无人。”徐以秾说着将轮椅推下了台阶,把她抱了起来,放到车里,“我又没有女下属,没人能照顾你。”
柯小禾使劲扑腾,“我这样怎么去营地啊!丢不丢人啊!”
“你还知道丢人?”徐以秾扶着方向盘调侃她。
无论柯小禾怎么叫唤、恳求,车子都按着路线行驶到了郊外的营地。
她从车里被抱出来的时候,是双手捂着脸的。
实在太丢人了,她从指缝里看着周围列队的士兵奇怪的眼神,恨不得直接钻进地缝中去。
进了营帐,徐以秾把她放在椅子上,说,“没人了。”
她这才把双手从脸上拿下来。
“看不出,你脸皮还挺薄的。”徐以秾笑着在办公桌上翻找文件。
“你——”柯小禾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算上在现代的日子,也没哪次这么丢人现眼的。
这,这简直是在践踏她的尊严!
“长官……”下官进来看看两人,又想退出去。
却被徐以秾叫住,“地图呢?”
“哪份?”下官走了进来。
“河南,冯玉祥西北军的那份,往徐州和武汉两条的。”徐以秾说着走了出来,对下官交待,“我先过去,你找到送来,还有,你找人照顾一下夫人。”
“是!”下官应道。
徐以秾看上去有些急,交待完,走到柯小禾身边,在她头上轻轻按了按便出去了。
“冯玉祥?”坐在椅子上的柯小禾探出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下官。
年轻的下官忙着低头寻找地图,只是应付的回了几句。
柯小禾撑着劲站起来,蹦跳着到了办公桌前,面色虽然严肃却掩不住眼里闪动着的光芒,问:“那个地图很重要吗?”
“很重要,十二军作战不利,他们孙军长特地过来找长官的,之后想几路一起开个会调整作战计划。”下官摸着帽檐犯愁,“地图呢……长官画完应该就放在这里的。”
“对谁作战呀?”柯小禾好奇地问。
“阎锡山。”下官有些惊讶,作为一个军官夫人竟然对这些一无所知。
“哇——”柯小禾发出赞叹,她当然听过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可她却完全不知道这其中的历史纷杂。
“我来帮你找吧,”柯小禾跳到一边的档案柜,一边说一边翻找了起来。
两人寒暄着,眼看着下官把堆成小山的文件都整理了一遍也没找着那份地图。
门口来了两个士兵催促,说那边会上急着要了。
柯小禾抽出一份打开一看,笑眯眯的摇着,“找到了!”她卷起来还特地用麻绳扎了个死结,“就是这份,以秾上次画的时候我看到的,去徐州和武汉的对吧。”
“是……”下官接过,但总觉得这句话听着有些古怪,什么是去徐州和武汉的?
门口士兵一个劲的催,下官道了谢,赶紧出去了。
等地图送到,下官把这张大地图展开悬挂在会议室里的时候,满座哗然。
徐以秾背对着地图,还在说作战思路,结果下面的几个旅长就笑了起来。
他转头一看,墙上挂着的哪里是河南地图,明明是一张南京的布防图。
“这倒方便,直接浦口就到南京站了。”
“另一个说,那可不,过了鼓楼就是国民政府,这不比冯玉祥好打。”
会上的气氛一下就开了,大家说笑了一阵才算把这茬给过去。
随着时间推移,柯小禾开始觉得她的右腿恢复了知觉,她起身蹦跳到门边,可是门口站着两个门神一样的士兵客气的把她劝回。
柯小禾坐在椅子里扫着房间内的摆设,很简单,除了必需的公办工具和军事用品外,就只有洗脸架上放着的盆,盆里盛着的清水是用来洗手的。
忽然,她起身冲过去端起水盆,又拖了椅子来爬上去,将水盆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半开的门上。
然后她又乖巧地坐到门对面的椅子上,这场好戏她必须是第一个观众!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的过去,柯小禾等得有点疲倦,眼皮都开始有点沉了。
窗外的天色渐晚,但是她却不想动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门,像是守在一个宝箱前的小贼。
忽然门口人声响动,徐以秾回来了!
柯小禾激动的搓着双手,两只眼瞪得圆圆的盯着门口,心里,默念3-2-1!
门被推开,哗啦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一位身材高大的穿着军装的男子凄惨的大叫了起来。
柯小禾忍不住兴奋地跑了过去,离近一看,她瞬间愣住了,“怎么是你!”
从头到脚淋了个透心凉的李团长,在见到柯小禾后,把原本要发怒的火气硬是压了下来。
“你两闹能不能别带上我?”李团长说着认命的甩着双臂,水珠打到柯小禾脸上身上,她擦着脸往后躲。
站在李团长身后的徐以秾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弄的楞了一会便哈哈大笑起来。
李团长听到笑声,骂着转身抱住徐以秾,湿透的双臂死死的箍住,一点不肯放,嘴里还说:“你小子别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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