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柯小禾来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她去做,比起身体的快感,她居然也开始像徐以秾那样,考虑到明天的繁忙,需要早些休息。
可能是真的太累了,这一次,柯小禾几乎是躺下没多久就进入了梦乡。徐以秾本以为她还会像往常一样,需要他的哄抚和逗乐才能安静下来。
这让他有些出乎意料,但看着怀中安稳入睡的她,心中涌出一股深深的爱意。
手指轻轻地划过她的双唇,感受着温软,心中浮现出他们深吻的画面,想象着唇齿的交融,以及舌尖滑过舌尖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地吻过她了。
他轻轻地托起柯小禾的脸,将她的头转向他,唇贴上了她的唇,这一吻似乎打破了自我控制,舌尖轻轻地在她的唇间游走,身体的某个地方开始无法抑制地产生反应。
呼吸开始热烈,他意识到如果再继续下去,情况将变得无法控制。
原本打算克制自己,但梦中的柯小禾竟然微微回应了他的动作,发出了轻轻的“嗯……”这声音对徐以秾来说,就像是一种无法抵抗的诱惑。
他几乎是立刻便伏身而上,大手无法控制地在她的身躯上游移。当他看到柯小禾迷惑地睁开双眼时,沙哑地在她耳边说:“我想好了……”
但柯小禾的眼神满是困惑,仿佛她还没从梦境和现实之间切换过来,只是不自觉地嗯了一声。
“我爱你……”徐以秾缓慢又深情地抬起一只手,轻轻地盖在她的眼睛上,“你不想要孩子,我们就不要。”
柯小禾似乎享受着他手掌的温柔触感,她微微昂起头,纤细的颈部裸露在徐以秾眼前,像是在对他让步的褒奖。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低吟着,吻了上去,但随即,他感觉到了不对劲。
尽管在欢爱时体温会上升,但柯小禾的体温似乎过于滚烫了。
徐以秾的吻渐渐减缓,眉头微皱,“小禾……”
柯小禾的意识始终模糊,只能嘴里呢喃着一些语无伦次的话。徐以秾看着她粉红的双颊,识别出这并非正常的红润,而是病热的痕迹。
他观察着她的呼吸开始沉重,疑惑和担忧同时在心中升起。
一回神,他感觉到柯小禾的体温已经在短短几分钟内快速升高,手心接触到的皮肤滚热如火。
柯小禾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徐以秾重新将大衣裹在她身上,抱起她便向外走去。
原本是一场春梦,没想到醒来却在医院的病床上。
柯小禾憔悴而乏力地按着太阳穴,疲倦地转向一边,眼前的景物略显模糊。她看到徐以秾正站在床头,在给输液瓶里注射药物。
看着他将瓶子晃了晃重又挂回输液架上,低头发现她醒了,马上将注射器放到一边的治疗盘上。
蹲了下来,问:“还好吗?”眼神充满了愧疚和心疼。
柯小禾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有点头晕而已,不解地问,“我怎么在这?”
徐以秾将她突然发烧的状况解释给她听,然后详细询问有没有胸闷、恶心、心慌、喉咙痛等症状。
柯小禾只是摇头,她现在感觉不出任何不适,只是眼皮沉甸甸的想要睡觉。
“睡吧,我就在这里。”徐以秾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直到三点,柯小禾的呼吸才平稳下来,她的脸色开始变得正常,只是略微有些苍白。
额间沁出细密的汗珠,徐以秾替她擦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晚不止一次的回想起那晚在陆军部军医处的那几晚。
他曾在高烧中昏昏沉沉,也是被如此细心地照料着。
清晨五点时,下官前来探望,他小心翼翼地进来,站在病床一边,
徐以秾知道今天等着自己的还有繁重的军务,但好在以他的能力是可以处理的。
他起身离开病床,对下官吩咐:“你在这里,夫人醒了让她吃药,如果退烧了就送她回去。”
下官没有丝毫犹豫,应道,是!
脱下白大褂,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徐以秾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沉睡中的柯小禾。
他告诉自己,人体的复杂性意味着偶尔无缘无故的发烧也是可能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下官没有离开半步也没有被柯小禾的言语威胁,充分发挥了军人谨慎稳重的作风。
柯小禾也不跟人家闹的太过,吃完药就想回家,下官上前查看体温,询问后一切正常,便说:“我送夫人回府。”
虽然柯小禾没有拒绝,但她坚持不坐轿车,而是选择乘坐电车。下官也没有理由反对,便陪她一同上了电车。
售票员见到这么一位军官上来,吓的不知如何是好,拿着票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车的乘客都好奇地看着呢。
下官主动上前将两人的车票买了,给出去的钱只多不少,柯小禾看到售票员显然松了一口气。
“现在坐车不给钱的军部人还是很多吗?”柯小禾问道。
售票员捏着工具,看看这两人,笑答,“哪能呢,都买,都买。”说完赶紧回到自己位置上,半个字都不愿意和柯小禾再说。
安全送回到府上后,下官确保了她的一切生活需求都得到妥善安排,然后才离开。
偌大的府邸,柯小禾真的呆不住,没多久就开始无聊。
她躺在徐以秾为她改造的花园小亭子里,思绪飞转。
回想起那位售票员的话语和行为,于是套上大衣,再次出了门。
这一次,柯小禾故意选择了一条长途路线,沿途观察电车上的情况。她注意到有好几个士兵上车却没有购票,售票员似乎也不敢上前售票。
柯小禾心想,或许是因为电车公司运营良好,售票员不愿意冒险惹怒士兵。
考虑到这时的战乱背景,军人的地位极高,政府甚至都要让步于军部,柯小禾也没打算强制改变这一现状。
她准备效法现代:直接免去士兵的车票费用,既省去麻烦,又能获得好名声。
一圈坐完,下了车正好在路口,她又上了人力车,说要去最大的百货公司。
她也不知道最大百货公司在哪里,但作为人力车夫应该知道,可事实是,似乎车夫看上去比她还糊涂。
一路上拉着她跑了许多路,她与车夫攀谈,问他们那些工厂开了,你们会不会去。
谁知车夫一口答道,“不去!”
问其原因,车夫说他眼看着就要攒够钱买上一辆自己的人力车了,以后就为自己打工了,为什么还要去工厂?
柯小禾倒觉得他说的对,要是她也不会半途换赛道了。
于是在下车的时候,在明知被车夫绕路的情况下又多给了十个铜板,车夫开心的对她笑着,说记得夫人的大恩大德。
忽然想到叶五所说35岁的事,柯小禾多了句嘴,问车夫多大了。
车夫抬头说自己今年才30岁,柯小禾呆住了,30岁……30岁的年龄在她眼里,应该是年轻力壮的时候,但这位车夫却被重体力劳动折磨得老态龙钟,远远超出了他的实际年龄。
再细看,柯小禾才注意到他双手布满血泡,叠加在一起,手心里紫红的皮肤被冬天的严寒冻裂,血液干在皮肤上形成紫黑色的痂。
身上的衣服也破烂不堪,说话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几乎每句话都需要停下来喘气。
“你可以让你的妻子去纺织厂,学校也要办好了,让孩子去上学。”她走开两步,然后忍不住回头,再次对车夫说道。
车夫的眼神先是一闪的迷茫,随后他的面容渐渐落寞,仿佛一片秋日凋零的叶子。
他沙哑着声音,有些无力地回应:“孩儿他娘死了,男娃一个上什么学,我买了车子跟我一起拉车去!”
柯小禾点了点头,她又拿出十枚铜板塞到车夫粗糙布满了血痂的手里,这一次,车夫的脸上没有露出感激之色,反而是一副疑惑和茫然的神情。
夜色已经渐渐笼罩街头,柯小禾抱着手袋从闪烁着暖黄灯光的百货公司走出来。
门口已经聚集了几个等待的人力车夫,他们见到她,立刻热情地围了上来,争先恐后地询问:“夫人,您去哪里?我这车又快又好!”
柯小禾低头走了两步,本想去电车,但是转念一想还是招呼了一辆人力车,坐了上去。
这位车夫看起来年纪轻轻,柯小禾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的皮肤细腻,与其他粗犷的车夫截然不同,给人一种书生般的柔弱感。
她心中好奇,差点脱口问出:“师傅,您是干嘛的?”但话到嘴边时,她及时加了两个字,“师傅,您以前是干嘛的?”
年轻的车夫显然没料到会被这样问,步伐一顿,车子也差点停了下来。声音带着一丝迟疑:“以前,以前我是教书的。”
“那怎么来拉车了?”柯小禾看他这种单薄的身板可能这个冬天都过不去,“不如你还去教书吧,我知道工会开了学堂,招老师呢。”
“不……不用了。”车夫的声音微弱,他的脸竟然微微泛红。
忽然路边的吵闹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换别的车夫多两句嘴就走过去了,可这个车夫不一样,竟然停了下来。
柯小禾见他居然在认真地看着热闹!
“师傅,你认识他们?”柯小禾问。
路边的争执愈演愈烈。有几名乘客正在与两个车夫发生激烈的争吵,没过多久,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警察匆匆赶到,他甚至没询问情况就开始呵斥车夫们。
“哎!师傅你去哪!”柯小禾惊讶地看到自己的车夫竟然把车子一丢,跑去冲突人群那边去了。
车夫和警察之间的争执不断升级,整个场面变得越来越混乱。军警及时介入,制止了两个领头的车夫,将事态硬压了下去。
柯小禾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直到看到她的车夫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原本戴着的布帽不见了,露出了一张清秀而带有书卷气的青年面庞。
真是越看越不像车夫,也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根本不可能当车夫。
“你以前教什么的?”柯小禾问。
“国文。”年轻车夫回答得简洁明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
“那你知道鲁迅吗?”
“知道,先生文章振聋发聩。”语气中带着一种对文学的尊敬和热爱。
“你去工厂教书,别拉车了。”
等到了家门口,车夫也没回她的话,倒是见到门口停着一辆军部的轿车,才转过头,眼中闪烁着一丝疑惑和好奇:“夫人,您家是……”
柯小禾也疑惑,一路上说什么都兴趣缺缺,怎么见到徐以秾的车子就忽然来兴趣了,“我丈夫是军人。”
这句话简直就是一个鱼饵,她刚说完,车夫就双眼放光,不纯的意图显而易见。
“夫人……您缺车夫吗?”他问道,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急切和期待。
“啊?”柯小禾想反问她看起来缺吗?但好奇心驱使她想知道如果自己表示缺车夫,他会作何反应。
“缺啊。”她随意回答。
车夫的眼神立刻变得更加热切:“那您看我可以吗,我当您车夫,每天说好时间我就专门送您接您,等您的活拉完了,我再去拉别人。”
这不就是专车吗……
柯小禾刚想回答,徐以秾从宅门内走了出来,走到近前拿出皮夹,抽出几张纸币递给车夫。
车夫接过钞票,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尴尬。他向徐以秾道了一声简短的感谢后,又转向柯小禾,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迫切,“夫人,我,我,您考虑一下吗?”
“考虑?”徐以秾皱着眉看向这位车夫,又疑惑地把目光调转到柯小禾脸上,颇有意味的问道,“你们之前讨论了什么重要的事吗?”
“好,明早九点在这里等我。”柯小禾说着就将还想询问事情的徐以秾拖走了。
那位年轻的车夫还不知好歹的在后面冲柯小禾喊,“明天一定准时,谢谢夫人!”
一进府,柯小禾便闻到了饭菜的香气,桌上摆放着热腾腾、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每一样都是她的最爱。
肚子咕咕作响,坐下后便开始大快朵颐。徐以秾则一边细心地为她夹菜,一边含蓄地问道:“你不准备解释一下吗?”
“解释什么?”柯小禾一边得意地吃着菜,一边斜眼瞥向身边的徐以秾,嘴角上扬,贼兮兮地挑衅,“你吃醋啊?”
徐以秾原本并未料到这样的回答,他略显意外,但随即认真地点了点头,过分诚恳地说:“是,有点吃醋,该告诉我了吧。”
柯小禾噘着嘴,不满他敷衍的反应,“现在有个男人主动约我呢,愿意成为我全天候的专属车夫,你就这么淡定?”
徐以秾见状,干脆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轻轻捧起她的脸蛋,深情地凝视着她吃饭时鼓起的小嘴,笑着回答:“我很难吃一个看上去像个傻子的醋啊。”
“你才傻子呢,人家是老师,现在拉车了。”柯小禾翻个白眼,那年轻人的确是傻了点,心思都写在了脸上,“他肯定是对我有意思,才会寒风中等我出来硬要给我当专属私人车夫。”
徐以秾正在喝酒,差点一口呛出来,他咳了几声,说:“我觉得他对我比对你有意思。”
“瞎说!”柯小禾立刻反对,虽然她心里也同意。那个车夫很明显在知道她是军官的夫人后,才提出要做她私人车夫的要求。
这么明显的企图,简直见所未见,也怪不得被徐以秾说成是个傻子。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第二天当阳光沿着窗沿悄然溜进卧室时,柯小禾发现徐以秾竟慵懒的靠在床头看着自己。
“耶?已经七点半了!”她猛地摇晃着他宽实的肩膀,尖声叫嚷。
忽然温暖的掌心把她的后脑勺按到他的胸口上,紧紧贴着,“今天没什么事我可以晚点去。”
“噢……”柯小禾点点头,然后自己坐了起来。
徐以秾又拉住软软的小手,问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你昨天才发过烧,今天有——”
“哎呀,没有,烦死了,你都问了一百多遍了。”柯小禾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翻身下了床。
从橡木衣柜里挑出一件翡翠般的墨绿色旗袍,她走到镜前,准备试穿,徐以秾却从身后搂住她的腰。
“有事?”柯小禾侧头看他,好奇问道。
“其实……今天风有点凉,别穿旗袍了吧。”徐以秾的头静静地倚在她的肩膀上,就像小孩子在向长者撒娇。
“你好奇怪啊,徐以秾,”柯小禾突然反应过来,她眼眸闪烁着调皮的光芒,樱唇扬起一抹俏皮的笑,“你不是说不吃醋的吗?”
“怎么可能不吃醋,他再傻也是个男人,”徐以秾吻着她的发丝,呢喃:“我怎么可能不在乎。”
“那你今天就不去营里了?”柯小禾眨着她那双清亮的大眼,转过身,双手环抱住他结实的手臂,声音娇媚,“要不陪我去动物园玩吧,我好久没去了,真的。”
徐以秾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个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更别说一整天都不去,那估计军长就直接来抓人了。
望着柯小禾那对布满期盼的双眸,他别无选择,只好低头道歉,“过了年好吗?我们一起去。”
柯小禾抬头看着镜中那张明显带着情绪的小脸,她轻哼,声音中带着些许的闹脾气:“说话算话,这次就算了,反正我还有事要做。”
“是真的有事出去吗?”徐以秾放开她,拿起一边的军装穿好,与她一起对着镜子,他系领带,她扭身扣着身侧的珍珠纽扣。
柯小禾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徐以秾好奇地问她在笑什么。
“我觉得镜子里的人真好看,”柯小禾的瞳孔满是骄傲地打量着镜中的一男一女,,“我们要是能永远这么好看就好了呀。”
听到这话,徐以秾发笑,他将柯小禾环抱在胸前,目光如水,满是溺爱地从镜中看着自己心爱的人,他说:“一起变老,才是最美的。”
“不要!”柯小禾一想到变老,立马不开心起来。
说完便跑开了,只留下徐以秾孑然一身独自立在镜前。映入眼帘的,也只剩了镜中一人。
阳光散落在明亮的镜子上,反射的光让他的目光为之一晃,仿佛刚刚梦醒,思绪在镜中四散,飘荡了出去。
他的心忽然有些沉,然而很快他便将这份沉重的情绪退去。
转身离开,只留下那面满是阳光的镜子,独自映照着他们刚刚身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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