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书尔意外的很，她问：“你不生气吗？”

柯小禾摇头，乔书尔奇怪了，“为什么？”

“因为……”柯小禾思索着。

“你不爱徐长官？”乔书尔试着询问。

“我与他其实还没到考虑爱不爱的这个问题。”

乔书尔不理解了，“可你们是新式夫妻啊，又不是以前的媒妁之言。”

“是柯怀思帮我定的，你不是知道吗？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那你和徐长官……有，有没有……”

柯小禾见乔书尔欲言又止的样子立马猜到她想问的是什么，“没有，我和他到现在为止都是有名无实的，你放心吧。”

“我放什么心……”乔书尔怯怯的说。

“你不喜欢徐以秾吗？”

“我——”

“你等等，我们会离婚的。”

乔书尔像是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她惊的瞪大的眼睛，质问道：“你在瞎说什么啊，你们都好好的离什么婚？我不喜欢徐长官啊，我不喜欢啊——”

“可你脸都红了……”柯小禾看着面前这个软乎乎小小巧巧的女孩子。

乔书尔赶忙用手盖住自己的脸，好一会才放下来说：“小禾，你别生气，我和徐长官真的没什么的。”

“我知道，我不生气，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好不好？”柯小禾几乎是在恳求，她是真的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下去了。

乔书尔愣愣的被拖着往前走，看起来这个姑娘到现在也没摸清状况，只是自打这个小插曲发生后，两个女生似乎一下子亲密了许多。

那道隐形的壁垒一旦消失，姑娘们的话题就更加放飞起来。柯小禾不光向她抱怨俆母每天的无理取闹，还说徐家亲戚各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惊得乔书尔捂着嘴巴直呼不可能，“徐长官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亲戚呢？”

一个抱怨李秘书靠着家里背景坐到大秘书的职位，一个抱怨庶务科科长每天就知道盯着人看迟到早退，果然是庶务，有时还要骂两句柯怀思，说他明明干的都是强盗土匪的事却还说自己是军人云云。

说别人还好，每每提到柯怀思，虽然乔书尔都是支棱着耳朵听可却从来不敢搭话。柯小禾不怪她，毕竟敢敞开了说柯怀思坏话又不用考虑后果的部里也只有她一个。

她只是想倾诉，有太多太多的话憋在心里了。

两人渐渐的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友，无论在哪里都是贴在一起叽叽咕咕，撞到徐以秾两人也是手拉手一起笑着跑开，好几次都弄得徐以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下了好久的雪终于放晴了，部长说南京那边庆祝第一年定都搞了个演艺大会，咱们这边不能这么搞，毕竟京剧大鼓相声都太北方了，拍了照给总统府也得不了头彩，一拍桌子为表新气象展我华夏儿女强健体魄，就弄个新运动会吧。

每个科室整整弄弄，抽些人出来分为男女两队，篮球排球网球乒乓球田径，反正陆军部地方大前后大草坪都搞起来。

人家科室都是年轻力壮很多都是军校抽调来的，他们庶务科就不是了，真就全是庶务。科长也很简单，叫柯小禾代表庶务科参加，可以放她三天迟到不写检讨。

搞得柯小禾跟柯怀思建议，您要不把部长位置搞过来吧，我帮你绑人。柯怀思叫她滚去和总务厅的好朋友一队，别成天想着乱七八糟的事。

对于柯小禾的到来总务厅女队是不开心的，哪里需要一个庶务的人呢？她们已经很强了，个个都是过了军校体能的，在校期间少运动了吗？

只有乔书尔开心，因为她个子矮身体弱，柯小禾没来之前她一个人做冷板凳当替补，柯小禾来了，终于冷板凳上有人陪着了。

比个两天打打样子，脱下制服躁动起来，不管男女都特别好看，但大家兴致都不高昂，一来是上头忽然间压下来的任务，二没有奖励。

可能听到了大家心底的呼声，第三天大早部长大人说男女队第一名不光给钱还给奖状荣誉，个人档案上是要记一笔的，照片给到南京还有可能被接见。

这对走仕途的年轻人来说可真是个大钩子，胜负欲一下就起来了。

场上真情汗水挥洒，场下高声叫喊，有几次柯小禾都觉得差点打起来，不知道哪位长官有先见之明的上场前查了队员都没带枪，不然真难说。

最后一场安排的是网球，这场纯粹是打给南京看的。

那边高层人士受西风影响，周末都爱携女伴打几场网球再找几个记者拍拍照登个报。

而北京这边，相对来说网球就没其他球类这么普及了，会打的有，打的好的少。总务厅这边能打的只有四五个，打的好的一个都没有，谁都不愿意上去丢这个人。

大家看来看去就把丢人这个重任推给了乔书尔，说她平时工作就挑三拣四，比赛总该出分力吧。

乔书尔为难的看着柯小禾，柯小禾也是摊手，“我运动不好……”

“反正是双打，你们两个一起上去。”有个姑娘提议，她说完了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

这一提议得到了大家的附和，柯小禾是无所谓丢不丢人的，而乔书尔也不敢反抗同部门的人，以后工作还做不做了，两人相视一笑，穿着这个时代的网球服握起球拍跑上了场。

本来就是意思意思的事，谁成想部长还来了，他亲自拿着照相机在那咔咔的拍着，这一下弄的大家都紧张起来。

对面的球一个比一个有力，打的这边的柯小禾和乔书尔毫无还手之力，球旋转着啪的打中乔书尔的手背，打的她手中的拍子都掉了，再发一球又是擦着柯小禾的脸过去的。

直到球打完她的脸和头，最后击中了她的肚子，场下甚至有人笑了起来，一个人笑其他人也跟着笑，场面哄笑难以控制。

“妈的！”柯小禾捂着肚子丢掉球拍冲到网前指着对面的女孩，“什么意思啊，你打球还是打人啊？！”

“你们不会用球拍接啊？老拿身子接怪谁？”

“她们两个本来就是走后门的啊，还指望她们会打？你看那个都快趴下了。”

柯小禾回头一看，果然乔书尔已经半跪在地上大喘粗气。

对面的姑娘用拍子压住球网，人往前了一些，结实的小臂在阳光下闪着汗水，她轻蔑又小声的对柯小禾说，“你的职位是走后门来的，丈夫也是强迫人家娶的，连这个网球也要靠关系吗？给你就是了——”

一颗网球砸到柯小禾的胸口，滑落开。

柯小禾跟着球过去，先捡起拍子再捡起球走到场边要了个休息，她拉过乔书尔对她说：“你在我后面捡漏的球，别到我前面。”

一脸汗的乔书尔转头看着阳光下神色分外坚毅的好友，她莫名的觉得柯小禾变样了，怎么一瞬间形象挺拔了起来，特别安心。

但是——“你会打吗？”乔书尔又不是没见过刚才她的发挥，话好说球难打啊！

“我打球不会，”柯小禾一转头，散开的头发扑到眼前，冷风将刘海吹起，发狠道，“打人还不会吗？”

乔书尔吓了一跳，冲上去叫她别乱来，这只是比赛而已，柯小禾叫她要么下去要么听话站后面。

乔书尔哭丧着脸乖乖的站去了身后，她双手抱着拍子，实在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哨响，柯小禾发球，她绷紧了手臂迎着刺目的光高抛起球，一拍子甩了出去，这一记在发出之前她就看好了落点——对面后面那个女生。

背部带出力量挥出手臂，半侧发力腰部与腿一起扭转，随着她发出“啊！”的一声，右腿抬踢起来，拍子与球面接触，球打着旋飞了出去。

这一球无论从气势还是力量上都是无可指摘的，唯一的问题就是落点有问题，它压根就不是为了得分去的。

它是为了打人去的，没了边线的束缚就会肆无忌惮。

这边柯小禾的“啊”刚落音，那边就有个女生“啊——”的叫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最后真就哭了。

对面女生冲去裁判那叫情报科的科长主持公道，柯小禾也大声嚷嚷，“怎么刚才我们用身子接球的时候没事，你们用身子接球就这么多事？”

科长看看两边，他又不懂网球规则，反正在他看来两边又没打在一起，球嘛……这不打的挺好看吗？场边的男同事不是看的越来越开心了吗？

可那边的两个姑娘言语中有威胁，“科长您看清楚了，她这是恶意发球。”

乔书尔悄悄的跟柯小禾说，“她们是技术室余主任的人。”

“余主任跟柯怀思比呢？”柯小禾问。

“不好说，技术室是第二处的，是何处的人——”乔书尔话还没说完，柯小禾就跑了。

柯小禾到“裁判”那也挺直了身子，昂首挺胸的样子就等于是在自报家门，“科长您可别偏袒。”

“你什么意思？”那边的姑娘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