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姐夫

“你怎么连这都知道?”贺新景思忖道。

在他的调查中,靳游雪虽然有不少风雅事,却终究还是靳家小姐,皇家郡主,怎么看也不应当知道刚才那味道是致幻的。庄虔指着下面的激动道,“快看,大赛要开始了!”

“那是……人?”

大赛场地置身于高大的栅栏之中,四周净是热情高涨的叫嚷。全场瞩目的唯一入口处,瑟瑟进来一个人。

庄虔大惊:“是她!”

“你认识?”

“她就是给我致幻药的那个女子,应该是逃跑途中被抓回来的。”

“不是?她为什么帮你啊?”

“我长得漂亮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

女子衣衫褴褛,浑身上下尽是伤痕,在数不清的蜡烛油灯的映衬下,显得可怜又狼狈。在庄虔的右手边,一个身着护卫服饰的男子正朝她走来。她戳了戳贺新景,他搀扶着她站了起来。

护卫打量着他们问道:“你们的令牌出示一下!”

令牌检查无误后,护卫半信半疑地又问了一句:“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

贺新景说到一半被打断她打断。庄虔撩拨着他的脸廓,将指尖停在了他的嘴唇上,眼底尽是柔情蜜意。

“姐夫!”

“……”

护卫看看她,又看看贺新景,眼底净是诧异,很快就一步三回头地到后面巡查去了。

“靳游雪!”贺新景咬牙切齿道。

“你年纪都这么大了,姐夫挺贴切的啊!”

“你!”

“大不了我下次给你一个外室当当!”

贺新景笑着上前,低声道:“靳游雪!”

“怎么?”

“别叫我,再叫我回去就休夫!”

“要休也是我先休吧!”

庄虔别开脸去,不再与他争辩,视线紧紧追随着场下孤立无援的女子。如果不是宴席那夜,她恐怕永远不会知道,靳游雪原来竟也是别人的替代品。这人半夜嘴里硬是在叫唤“月娘”这个名字,这人想来才是他真正喜欢的人。庄虔虽清楚二人不过露水情缘,过了这段时间,曝光了身份,查清了真相,大家就各走各路了,但还是偶尔会想起来,然后心底闷闷的。

在偌大的场地中,玫瑰和茉莉的花瓣被缓缓洒下。悬在半空的枝丫上,有一人正挂在上面,若有若无地观察着场下。不一会儿,入口处又进来一个人。从他坚韧的脸上,勉强能辨认出这是一个男子。他看着约莫十六七岁,脸上呕出的血迹斑驳了整张脸,光是看着就有些狰狞。

“这怎么是两个人呐?不是说是斗兽大赛吗?”有人质疑道。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来,你且等会儿,真正的主角还没入场呢。”

庄虔和贺新景交换了一个神色,再次看向场上。

高台上红衣女子居高临下,纵观全场。茶杯滑过素手,砸碎在地。男子匍匐在地上,将那碎片一一捡起。

“我说了要你捡吗?”

男子捡碎片的手顿了顿,接着在她的注目下,膝盖朝着那碎片就跪了下去,鲜血溢出来,晕染在他白色的衣裳上。

“这样才对嘛!”

张七七穿着单薄的襦衫,将光着的脚踩在他的腿上,抓住他的脸,质问道:“若是主动吻我,我可以考虑考虑放了她。”

男子没答,双手紧紧攥着,一眼也没看她。

张七七光着脚走至栏杆前,俯视着下面瑟瑟发抖的女子,嘴角扬起渐渐笑意。

挂在半空中的身影注意到她的眼色,立马就腾跃着落在了栏杆上。

“主人,请吩咐!”

张七七脸上笑意明媚,稍稍拨弄了下脱离的指尖,看看下面,又看看跪着的那人,在那人的耳畔,不知说了些什么。

庄虔抓了抓贺新景的衣服,示意他看向高处,那妖媚的身姿,紫色的衣裙,应该是一个女子。

“我怎么感觉那个女子好像见过呢?”

“能在京城这样的地方搞这么大的动静,没准这幕后之人正是朝中的,你觉得眼熟没准就是认识的。”

贺新景这话说得严肃,丝毫没有往日之间的玩乐之感,庄虔靠近追问道:“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消息了?不如透露透露给我?”

“没有。”贺新景主动拉开距离。

“切~不想说,我还不想听呢。”

贺新景趁她不注意,看向她的眸色深了几许。若是沈折探查到的消息不错,靳景君也在这儿,而且好像身份还不低。他不清楚靳游雪的为人,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泄露消息帮助靳景君,所以他不能说,只是先走一步看一步。

万众瞩目之时,入口处再次打开,不过这次不是开一半,而是全开。

四面八方的入口皆打开了,场上的人欢呼雀跃,仿佛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

男子腿脚像是有伤,害怕地捂着走至中心,而女子则是停留在入口处的边缘处,凭借着栅栏行走。

厚重的脚步声响起,走在每个人的心上,像是在宣告场下一男一女的即将来临的死亡。

黄色绒毛的老虎阔步进来,环视一圈后大声咆哮了起来。

贺新景眉头一皱,“这怎么是老虎啊?”

“进来看见的那个黄色的毛发,我就猜到了。不然以为这斗兽大赛的看点是什么?总不能是猫抓老鼠吧?”

庄虔看他这样的害怕,不由得心下一软,“你要是实在害怕,就牵着我的衣角吧!”

“不……不用,我可以的。”

贺新景一嫌弃看向那大家伙,肩膀都不自觉地抖擞起来。看见老虎朝着他们方向冲来时,一把就抓上了她的衣角,躲到了她的身后。

“走了吗?”

“走了。”

贺新景从她身后探出头来,疑惑道:“这怎么样才算是赢啊?难不成是赌男子还是女子最终活着?”

他这话刚问出,就被邻座的人纠正道:“不是,不是。这输赢看的是人活着还是老虎活着,至于男子女子,根本不是重点!”

“那为何是一男一女,不是两男,不是两女?”

“追月楼和远远春都知道吧?他们两家是一家出一人,可不就是一男一女了吗?”

远远春?庄虔忽然想起先前在大街上拦他的那个人,好像他就是远远春的。远春向来以规培男子为主,追月楼则是与之相反。这两家是京城头号招牌,也是众所周知的富人齐聚之地。

贺新景低声道:“难怪这两家能独大,原来赚钱的门路是在这儿。”

庄虔沉默片刻,说道:“贺新景,等会儿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找你的嫌疑人,找到后直接出去,不必管我!”

贺新景抓住她的手,“你要去干吗?”

她挣脱开,冷冷道:“我要干什么,轮不到你来管!若是不幸我死在了这儿,你便回去找你的月娘去吧!”

“什么月娘?你在说什么?”

贺新景正要解释,却被她手动噤声。男子被老虎撕咬着,原本就有伤的腿脚此时更是动弹不得了,直直地躺在地上,像是没了生机。老虎再次向女子走去,尾巴擦过他的脸,被他双手用力地死死地攥着。尾巴剧烈摇晃着,男子被连续砸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的鲜血和牙齿接连掉落。

老虎转过身去,企图用爪子将他剥落,不想脚边又被女子狠狠地抱住了。老虎两边都挣脱不掉,索性就疾步跑了起来,场地本就广大,加上速度之快,没一会儿就已经跑了十几圈了。女子奄奄一息了,却依旧没有松开手。男子亦如是。

观赛的男男女女分别斥责起来,“这老虎行不行啊?”

“这二人好顽强的生命力,这场大赛没白来!”

“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刺激,上一次我来看见了女子徒手将老虎放倒了呢,就是男子没坚持到最后,要不然还能活下来参加第二场。”

斗兽大赛,赛如其名,就是与兽争斗。在这场上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一人死去,另一个也要死,哪怕是打赢了老虎,若是真的打赢了,那便参加下一次的斗兽大赛。循环往复,永不得自由。

庄虔手心攥满了汗,呼吸也渐渐急促了。这样血腥的场面,她在十五岁,初入江湖时就遇上了,只不过那时她是场下拼尽全力活下来的人。而她的搭档正是欺骗她进去的人,她永远记得那天身上遍布的腥臭味,既有那个搭档的也有别人的,尽管这件事已经过去四年有余,但是那个气味却一直残留在了她的身上以及心里。

“靳游雪?你身上好烫,你没事吧?”

“没事,你管好你自己。”

庄虔直接离开他,朝着场下走去。而当她再次抬头时,男子已经被老虎甩了出去,砸在了栅栏上。

而那个女子依旧坚持着,尽管她的眼睛不知何时就闭了起来。

“你要干吗?”贺新景死死地抓住她手,语气狠厉地问道,“你不要闹了!”

“让开!”

“你疯了?下场的人必死无疑,你能不能替你家里人想一想?”

庄虔嗤笑道,“家里人?你说靳府哪些人?他们可不是我家人!”

她丝毫没有理会贺新景的劝告,径直就朝着入口的护卫去了。

“去告诉你的主人,有一个客人想要下场玩玩,赌注就是场上那二人的命,若是赢了,人就给我,是生是死由我做主。”

“您开玩笑呢吧?”

“你且先去问问,同不同意再说!”

两个护卫交换了一个眼色,一个护卫就小跑上去禀告上面的人了。

护卫慌张跑下来,喘着粗气说:“主人说了,您若是想进,那便进!若是赢了,那二人您可以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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