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克莉丝汀被粗鲁地抵在粗糙的门板上,双手被一双皮质手套死死禁锢在头顶。黑暗中,有个男人正居高临下地睨视着她。
克莉丝汀呼吸骤然紧缩,脖颈被掐得咳嗽,连连拍打着,恐惧到达了极点。
那个人却无丝毫同情心,像一个专横的魔王将她囚禁为俘虏,铁硬着心肠。
她惨呼一声,吟声连连。他稍稍靠近了她,气息沉重,白色面具。
克莉丝汀这才反应过来,是导师。
他们现在的姿势好似十分亲昵,男人饥不择食地扑向女人,女人无还手之力,实则——透过面具的孔洞,克莉丝汀看到一双凶光毕露的男性眼睛,仿佛射出暴虐的毒箭,投不进一点感情,要将她杀死一般!哪里谈得上半丝亲昵!
他用这种眼神,她很怕。
从前,他连她的一根手指都不会触碰,她少女怀春,每每总刻意制造接触。
而此刻他主动霸道粗暴地对她,她却高兴不起来。一部分是由于身体被掐得疼了,更重要的是她看清他的手冰凉而枯槁,像死人的枯骨;他的脸型干瘪而狰狞,可以说是丑陋,根本就没有半分她意中人的样子!
她曾准备好了接受他外貌上的所有缺点,过肥,过瘦,过高,过矮,甚至是年老……可导师的真正面容远比预想的最坏情况还糟,甚至达到了恐怖的地步,命运何其残忍!
巨大的心理落差感让她丢了灵魂,喉咙里也尽是沮丧的苦味,哀伤地恳求。
“导师……”
埃里克一个傲慢的冷眼,才松开了她,随后转动玻璃镜的齿轮机关,露出一条黑洞洞的密道来。潮湿和**的气味从中扑面而来,好像通往墓茔的密道。
克莉丝汀之前就知道这机关,但没想到工程竟这样浩大。往常,埃里克从不让她接近这里半步,属于完全的私人领域,今天的他仿佛受到了某些刺激。
但究竟是什么刺激?
克莉丝汀脸色苍白,很畏惧导师持续用那毒光慑人的眼光瞪她。
她不太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唯一的错,好像是逃课和Raoul吃了一餐。
但……那也算错吗?
她忐忑不安,想和导师解释Raoul,却被一道更凌厉百倍的视线逼了回去。
埃里克用身上的冰冻一般的气质警告她,他不想听到任何别的男人的名字,否则,后果可能是招惹一条暴怒中的毒蛇。
镜后的甬道已完全露出来,埃里克举着一盏烛台,不由分说拉着克莉丝汀往里走。
克莉丝汀忍着泪潮,不敢叛逆。现在的导师活生生像长眠的骸骨忽然从地底下爬出来,张牙舞爪要杀死她一同殉葬。他在恼怒,愤懑,勃然像暴风雨来临前夕,可他又不透露自己在气什么。
黑暗的甬道通过底下,仿佛一个独立王国。湿漉漉的地下水从头顶滴下,四周都是岩壁。
寂静之中人的每一分感官都被无限放大,本该有的霉味儿、泥味儿、死老鼠儿的中间,竟然隐隐夹杂着一股紫丁香高贵又优雅的巴黎香水味,回荡在克莉丝汀和埃里克两人狭小的距离之间。
紫丁香……
克莉丝汀头皮发麻,很快就意识到,那是Raoul身上的香水味。
不久之前他曾邀她共进晚餐,翩翩步入上流社会的舞池,甚至吻了她。
埃里克也嗅到了。在阴暗的地道里、他的私人领域,竟然飘着一丝浪荡而突兀的香水味,完全对他的挑衅。
那巴黎纨绔公子哥儿……
他突然停止了前行,定定站在原地,呼吸了会儿冰冷而霉坏的空气,疯了似地抑制自己如剧烈的情感,憎恨欲狂。
今天,他在一手栽培的好学徒克莉丝汀身上嗅到了一丝阳光的气息——并非指晴天太阳的阳光——是那种浮夸孟浪、挥霍无度、做起事来鲁莽的典型巴黎贵族公子哥儿,身上的那种自信似阳光讨厌又愚蠢的气质!
这丝香水味就是最好的证据。
埃里克是重度洁癖患者,几乎要被折磨得发狂。他好难过,又怒火中烧,为什么连剧院最纯洁的芭蕾舞学徒克莉丝汀都背叛他,和那些所谓的上流人士同流合污?
他禁不住起了一丝和那贵族公子哥儿比较的念头,究竟那个人哪里好……可随即,深深的鄙夷混杂着一点点自卑又将他吞没,他为这种念头可耻!为何要和那些整天就会泡妞的公子哥儿比呢?
克莉丝汀不是他教的第一个学徒,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纵然她受父亲的遗传有几分音乐天赋,也并不代表他就非她不可,非她不教。
她沾染了社会肮脏,会失去纯洁的本性,同时失去嗓音、灵魂……变成如卡洛塔一架只会唱歌的机器。
她为什么要自毁前程?为什么?
还是说,她可笑地“爱”上那公子哥儿。妄图得到皮..肉交易以外的东西。
埃里克悲哀地想着,随即转为恶毒。
他在她和子爵走的时候,脑海中就已闪现一百种最恶毒的办法杀人,并且付诸于实践。他不会放过那个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儿的,假以时日必然要将人引到酷刑室中杀死。
而现在……他朝着克莉丝汀射出两道冷冰冰的光芒,必须先好好惩罚这位背叛自己的小学徒!
克莉丝汀被瞪得毛骨悚然,情不自禁后退。
可在黑暗的密道中她又能躲到哪儿去呢,才往后半步就碰到了狭窄的岩壁。
“导师……”
埃里克仍然没有回答她。
他拽着她继续往前走,比刚才更决绝些。
那股恼人的紫丁香味,一直阴魂不散地挑衅着人的神经。
埃里克额头青筋暴起,妒忌如火在血管熊熊燃烧,几乎失去了绅士风度。他有点粗鲁地将克莉丝汀塞到了岸边停泊的小舟上,独自站在舟尾划桨,划得比平时快好几倍。
克莉丝汀又惊又怕,乖乖坐在船上一动不动。舟驶到一片布满薄雾的地下湖上,雾极浓,三米之内几乎辨不清物。借着烛台那点微薄的光亮,隐约看见岸边矗着几座小木屋。
她从没来过这儿,精神十分混乱,胸脯微微狼狈地起伏,可怜巴巴地回头望向导师,乞求他能解释一二。
可埃里克就像铁了心,划船的全程没跟她说过半句话,对一切漠然,若有若无的紫丁香味成了师徒二人之间的导火索。
终于停泊,他拉着她踉踉跄跄地上了岸,然后捉住她的双手,迫使浸入凉渗渗的湖水中,不停地搓洗揉搓。
“啊……”克莉丝汀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挣扎。这无疑越加引燃了埃里克的怒火,以为她是舍不得洗去那点子紫丁香香水味,直接见她整个人推到了水中。
“去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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