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怎么个清算法？”陈沙白疑惑，宋仪说话很少这么含糊。

房间里其他人闻言，纷纷看了过来。

“‘细雨’并没有明说，我就是先告诉你们一声，”宋仪语气凝重，“还有一件事，接下来侧管中心内部会开展大清查，所有和练雨红、赵秋洁关系密切的人都将被暂时停职审查，包括我在内。”

“你也要？不是你亲自举报的练雨红吗？”

陈沙白是相信宋仪对练雨红的秘密不知情的，否则她在夹缝外根本不会听陈沙白他们辩解。

危机在即，要停炼狱管理部部长的职，陈沙白有点怀疑杨致兴想借此机会，对炼狱管理部进行削弱。

无论如何，练雨红都代表着全部炼狱侧面天赋者的利益。她出事，炼狱侧面必然元气大伤。

宋仪和他想的一模一样：“这次清查，可能涉及侧管中心的内部矛盾……现在不知道中心内部还有多少内鬼，反而你们是值得信任的，有些事只能托付给你们……”

“我们见面聊吧，可以吗？”陈沙白觉得三两句说不清楚，“关于我和步长洲的情况，也需要跟你们详细解释。”

不久后，陈沙白和步长洲在宋仪办公室见到了她，还有炼狱管理部副部长樊厚、炼狱外勤队队长金振。

陈沙白很理解练雨红为什么把一无所知的宋仪放在这个位置。

在练雨红看来，宋仪最大的优点不是认真负责能干，而是听话。

她的任何指令，宋仪都给她百分百执行到位，没人比宋仪更让人放心了。

而在全侧管中心眼里，包括在宋仪自己眼里，她是练雨红最重要的左膀右臂，是练雨红在炼狱管理部的代言人。

宋仪在炼狱管理部风评还不错，颇受信赖，这也会部分转化到练雨红的风评上。

陈沙白抢先开口：“有些事我必须得首先解释一下……”

他把两人如何共用一个身体，后又交换身份、扮演对方的事大致讲述了一遍。

“原来那时候是步长洲替你说的话啊！”金振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们还怪你反复无常来着。”

陈沙白知道，他指的是步长洲强行拒绝陈沙白领导外勤队的事。

“对，我本来是准备答应你的，但是这个人他不让，”陈沙白对着步长洲指指点点，“太坏了这个步长洲。”

步长洲毫无办法地接受了陈沙白撒娇一般的埋怨：“那时候我的确太极端了。”

“所以说……”金振试探着问。

陈沙白毫不犹豫地接话：“如果你们需要，我会接过炼狱外勤队的指挥权，或者更多责任。”

“太好了，”宋仪伸手与陈沙白相握，“陈沙白先生，趁着停职审查的文件还没下来，我正式任命你为炼狱外勤队队长，可以吗？”

陈沙白下意识看了步长洲一眼。

如果没有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原本会是步长洲顺理成章地接过宋仪的班，而不是让金振一个该退二线的人扛到现在。

黄闻嘉比陈沙白大五岁，陈沙白曾经畅想过，将来步长洲任外勤队队长，自己接黄闻嘉的班当副队长，两个人做一对无比般配走路带风的史上最强正副队。

世事流转，现在重担却到了自己肩上，而步长洲则成为了旁观者。

步长洲以为陈沙白在征求他的意见，说：“我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陈沙白笑了笑，没说什么。

尽管他自己并不想重新加入侧管中心，也一再地明确拒绝过，但是现在这个特殊时刻，没有人在他头上给他撑腰，他需要得到这个正式职位，尽可能增强自己对炼狱侧面天赋者的领导力。

大不了等一切结束再退出就是了。

陈沙白转向宋仪，郑重道：“希望我能不辱使命。”

宋仪走到电脑前：“非常感谢你的付出，有任何困难直接找我。我现在就让行政把手续走掉。”

陈沙白没想到还有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熬夜：“好像行政那边现在是黄闻嘉和他老婆在管？他们也还没睡？”

“我让他们给我醒着，就等着办你这件事了。”宋仪半开玩笑地说了句。

给行政发完消息，宋仪从电脑后抬起头：“上面已经决定，由樊部长暂任炼狱管理部临时部长。”

步长洲和陈沙白看向站在一边的樊厚。

樊厚这个人并不属于练雨红派系，在炼狱管理部的地位约等于一只中年斑秃花瓶。

被架空躺平多年，权力突然移交到手中，他显得不是很有干劲：“但实际上怎么执行，还是看宋部长的意思。”

陈沙白心想，看来宋仪对炼狱管理部的掌控还是毋庸置疑的，尽管表面停职，但她接下来应该还能遥控炼狱管理部的工作。

宋仪重新绕到办公桌前，两手撑在桌面上斜倚着桌沿：“我只希望接下来侧管中心内的力量能够有序组织好，应对好‘解密人’的威胁。”

陈沙白点点头：“我会尽力掌握局面。”

宋仪看了眼手机：“都凌晨三点了……大家赶紧回去睡觉吧，更多细节之后再谈。”

一办公室的人应声解散。

金振走在最前面，手刚伸出去还没摸到办公室门把手，门突然咚咚咚急促地响起来。

金振顺手拉开门，外边冲进来一个满脸焦急的外勤队队员，他正想报告什么，定睛一看面前这么多人，又不知所措地停下。

宋仪沉声问：“怎么了？”

队员紧张得声音都在打颤：“部、部长，赵所长还有林堇，被人杀害了！”

陈沙白觉得不能错过此等大事，先把步长洲劝回去休息，自己则跟着宋仪樊厚一起赶往中心的拘禁室。

作为重要性最高、危险性最大的两名罪犯，赵秋洁和林堇被单独关押在中心唯二的两间拘禁室内，其余人则关在普通房间。

现在，这两个女人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鲜血自颈上的弹孔溢出，四散喷溅。

赵秋洁被收缴了媒介，林堇被拷住双手无法取下面罩，两人面对枪口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监控调了吗？”宋仪问。

一旁的外勤队员连忙说：“调了，持枪杀害两人的是炼狱外勤队队员龚磊，估计是练雨红留在中心的内鬼。我们发现时已经晚了，龚磊趁着夜深翻墙逃出了中心，我们正在组织追捕，他徒步应该跑不远。”

“联系警方，找人他们才是专业的，”宋仪干脆地下命令，“樊部长，请你上报杨主任，侧管中心需要即刻戒严，一个人都不准出去。现在就去，今晚他也别想睡。”

樊厚连连答应：“好好，我这就去。”

“白姝呢？”陈沙白一路过来没看见白姝，便问。

队员答道：“没关在这边，她一直吵着要见‘蔷薇’，幸好没人理她，要不她可能也会被波及。”

陈沙白顿时心情复杂。

那个懵懵懂懂的女人还不知道，她的蔷薇已经再也听不见她呼唤了。

队员一路小跑去执行命令，樊厚也后脚跟着离开，只剩下宋仪和陈沙白默默面对着两具尸体。

宋仪握着赵秋洁这间拘禁室的铁栏门，向里凝视良久，感叹道：“……内忧外患啊。”

陈沙白松松地靠在墙壁上，倦意已经开始一**往上涌，他努力睁大眼睛保持清醒：“我没听说过侧管中心内有配枪啊？”

“没有，对付炼狱生物又用不着枪，这是他们私藏的。他们早就准备好对侧管中心里的人下手了。如果不是你们及早揭露了练雨红的秘密，后果不堪设想。”

陈沙白沉吟了一会儿，说：“我觉得他们杀这两个人的目的不同。杀赵秋洁显然是为了灭口，但林堇已经把该说的都跟我们说了，杀她应该是防止她的天赋为中心所用。”

“有道理，”宋仪轻轻叹了口气，“原本我确实计划和林堇好好谈谈，争取把她拉拢过来。可惜了。”

“此外，还可以警告仍在中心内的内鬼们，如果选择‘投敌’，也会落得和她们一样的下场。”陈沙白揉揉眼睛：“练雨红的人，肯定是炼狱管理部里最多，想把这些人全部揪出来太难了。”

“这方面我可以提供一些帮助，”宋仪说，“部里有些人是练雨红暗示过我，给过特殊照顾的，也有些人从档案上可以看出端倪……我可以把我自己的怀疑对象列一份名单给你。不过这件事不是两三天就能搞定的，而‘解密人’已经随时准备向侧管中心发难了。”

宋仪一手抵着额头，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是我太相信她了。”

“是练雨红演得太好了，步长洲也一样对她深信不疑。”陈沙白安慰道。

“不一定全是演的，不知道她的终极目的是什么，取代杨致兴掌控侧管中心？还是想毁掉侧管中心……”

宋仪摇了摇头，挺直身子：“不想了，应对眼下的局面要紧。陈沙白，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你大胆去干就是了，需要帮助随时找我，我尽可能帮你。”

陈沙白再一次郑重点头：“我一定拼尽全力。”

来啦，果然每次新一卷开头都要咕咕（目移）（幸好已经是最后一卷了）

前一章最后两段有点问题，改了一下

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再次感谢每一位读到这里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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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