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枝闻言只是低声轻轻的笑了。
严陌尘更走近了祭台,在一个柱子前抬了手,轻轻的摸了上那柱子精美的雕刻,指尖轻轻的划过道道深刻的纹路,心中弥漫着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熟悉感。
可,这分明是他第一次见到,第一次亲手碰上这些东西。
一旁在干活的苗人见到这个场面便瞪大了眼,抬了头,看向了站在严陌尘身后的李行枝。
那人神色自若,只是眼尾处多了几分笑意,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严陌尘,就如同盯着一个有趣的玩物般。
严陌尘收回了手,回头看向了李行枝,他好奇的问:“你知道,祭品一般都怎么选吗?”
李行枝:“陌尘阿哥,好奇的话,今天晚上就可以看到。”
严陌尘闻言一惊,晚上?可,晚上不是不让出门吗?
他好奇的想问出口,但李行枝却抬手,对着他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少年科一放缓了语调,放轻了声音:“陌尘阿哥,晚上山神会自己选的。”
自己选?
有没有山神都是个迷,就算有多半也是人给假扮的,还山神自己选,严陌尘坚决不信。
但,这个习俗是传承下来的,体现了苗人的化底蕴,如此好收藏素材的机会,怎么可以错过呢?
今晚,他势必要出来。
做了这个决定,他便告别了李行枝,回了自己住着的那间民宿,打算和沈自归商议一下。
他走了几步绕过了院子,便开始小跑,心砰砰的跳着很是激动,这个机会于他而言,真的是求之不得。
沈自归正呆着吊脚楼下的一个椅子上,右手悠闲地坐着扇着扇子,见着严陌尘有些着急忙慌的过来,他便停下了手中摇着的扇子站起了身。
“怎么了?”他好奇的问严陌尘。
严陌尘停下了步子,激动的拉起他的手,二人的距离猛然凑近了些,那颗熟悉的痣便又跃到了沈自归的眼前,他习惯性地盯了上去,呼吸都慢了一拍。
严陌尘没有多想那道有些炙热的视线,只是抬手扯住了沈自归白色短袖的衣领,手上用力,将人往下拉了一点。
沈自归顿时便红了脸颊,鼻尖萦绕的都是从严陌尘脖子上传来的悠悠药草香,他这下,倒是连呼吸都不会了,手上还拿着的扇子便“啪嗒”一声,和着心跳落在了地上。
严陌尘放低了声音,用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调说:“今晚山神挑祭品,我们一起出去。”
沈自归脑袋里像放了烟花一样,炸炸的,只是隐隐约约听清了几个字,他便爽快的点了点头。
严陌尘见沈自归点了头,便松了扯着衣领的手,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沈自归的胳膊赞道:“果然兄弟,就是够义气。”
沈自归偏过了头,看着一旁的树,树干微弯,叶子茂盛,刚好遮住二人的上半身,远远看去二人刚刚的举动贴的很近,就像是在接吻。
忽然严陌尘后脊微微发凉,一道视线强烈的让他无法忽视,他抬了眼望去,可见着的只是一道有些模糊的紫色身影。
是李行枝吗?他怎么跟过来了。
一道银饰发出的清脆声响,忽然响在耳畔,严陌尘便立即偏头看了过去,只是手上依旧牵着沈自归的手。
来人穿着一身深棕色的苗服,脖子上带着银项圈,正是许直言,他的身上还多添了些银饰,声音比昨天的还要响。
他背着竹篓,正从石梯上走来,一抬眼便见着了严陌尘和沈自归两个大男人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模样,顿时他惊讶的停住了步子。
他对城里的那些事知道一些,城里人玩得花,男的恋爱喜欢找男的谈,他虽然不反感,但也是生平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他还是有些不适应。
许直言,直接问出了口:“你们那种关系,有必要白天腻歪吗?”
严陌尘闻言一脸疑惑,他们什么关系,白天腻歪?腻歪……等等这个词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他们两个好兄弟怎么腻歪。
这人,应该是把他和沈自归的关系弄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他顿时便甩开了牵着的手,连忙解释:“哥,您别误会,我和他就是普通的朋友关系,可能就是关系好了些。”
沈自归低了头,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刚刚和严陌尘牵着的那只手,余温还在,如涟漪般在心里轻轻的荡开,让他反复品味。
只是在他回味时,一只黑色的小虫便悄然钻进了他的白色短袖里,忽觉腰间一点轻微的刺痛,他抬手摸了去,却摸了空,他回收了手,看了好一会,却见不着手腕的白线此时已经不知道何时变得略有些发灰了。
许直言听着严陌尘的话,点了点头,看样子,似乎听进去了,但那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直接揭示了他根本没听的事实。
严陌尘见这人不信,俨然解释不通了,便没有再解释了,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常住,所以被曲解性相对他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他突然偏头看向了一旁的树,见着的是一只黑得略有些发紫的虫子,真是奇了怪了,刚刚他明明感到的是有人直勾勾的盯着他的。
那道目光像网一样,让他仿佛被罩住了,被抓住了,很不自在。
许直言上了吊脚楼,严陌尘便也跟了上去,他们下午便没有再出来,而是在用了晚饭后,便又悄悄的溜出了门。
严陌尘打着手电筒照在前方,光落在地上,严陌尘放慢了步子小心翼翼的走着。
夜深湿气大,给路也弄的有些滑脚了,他一次踩在石梯上时,差点滑倒,好在身旁的人突然迅速的接住了他。
就是那人的体温太凉了些,接住了他,将他搂在怀里时让他树了汗毛。
他正要问沈自归是不是太冷了,耳边便传来了一声“陌尘阿哥。”
这句话,说得很轻,像是落羽般,可却又如冰锥,刺到了他的骨髓,吓得他一把推开了李行枝,脚却一滑扭着了,疼痛顺着脚踝传遍全身,他略有些站不稳,稍稍扶住了一棵树这才稳住身子。
他看向了李行枝,瞳孔轻颤。李行枝一脸关切,依旧穿着紫色的苗服,唯一和早上不同的是没带银饰,他前进了几步柔声问:“陌尘阿哥,你,还好吗?”
严陌尘此刻有些不想说话,刚刚和他在一起的分明就是沈自归,怎么变成了李行枝。
李行枝见着严陌尘脸色略微发白便关切的走了几步,可他每走一步,严陌尘便忍痛后退一步,直到腰间抵上树枝,他退无可退。
一只略带寒凉的手搭在了他的腰间,严陌尘便惊恐的瞪大了眼,见着严陌尘这副慌张的模样,李行枝便轻轻的低笑出了声,“陌尘阿哥,你不是不怕的吗?”
严陌尘:“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朋友去哪了?”
李行枝一手牵上了严陌尘的手,手上寒凉的触感让严陌尘脊背发凉,让他整个人都不由得紧绷。
可搭在腰间上的手突然用力掐了下去,寒凉的触感隔着衣物相碰,他略有些不适的向着一旁躲着,就是方向不怎么对,给躲到了李行枝的怀里。
李行枝眼底全是玩味,垂了眼,眼中含笑,轻轻的在严陌尘的耳边说:“对不起啊,陌尘阿哥,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敏感的。”只是嘴上说着抱歉的话,可语调却没有丝毫后悔的意思,全然玩味,如同对待一只好玩的物件。
严陌尘这回也缓了一会,他能确定眼前的人不是鬼,刚刚真是自己吓自己了,便柔了语气问李行枝:“我朋友去哪了?”
李行枝:“陌尘阿哥,你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吗?你一个人出来的,在路上遇到了我,约我一起祭台啊,陌尘阿哥,你,忘了吗?”
严陌尘方才平复的心一下子便又提上了起来,他记得明明自己是和沈自归一起出来的,沈自归让他帮忙带路来着。
李行枝见着严陌尘脸上出现略微复杂的神情,便轻声询问:“陌尘阿哥,祭台你还要去吗?过了今晚可就没有了。”
严陌尘将李行枝搭在他腰间的手轻轻拿下,语气认真的回道:“去,当然要去。”
李行枝眼底笑意更甚,他轻轻的“嗯”了一声,便拉着受了脚伤的严陌尘去了祭台。
那里比白天铺设的更为精美,柱子上不仅有着雕刻,还有着精美的银饰,严陌尘还是忍不住掏出了手机对着柱子按下了快门。
只是这次李行枝并没有出声阻止,而是任由严陌尘去做。
严陌尘的手机拍照片拍得就算没什么技术没有什么构图的理论,但至少也应该拍得可以看,不至于模模糊糊的像一团浆糊,他便看了两眼将照片给删了,但又俯下了身继续去拍。
李行枝见他拍得认真,便问了句“陌尘阿哥,你,确定要拍吗?”这话语气是询问,但更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前的再三确认。
严陌尘此刻只想将照片拍好,全然没有注意这点,他认真的回道:“当然要拍,不然我来这干什么。”
李行枝笑了,山间便突然起了风,裹挟着夜晚的寒意,扑上了严陌尘的面颊,他一个手没拿稳,手机便“啪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他弯下腰身去捡,丝毫未曾注意身后的李行枝,黑色的瞳孔变成了紫色,正眼神幽幽的盯着他。
他捡起了手机,又再次按下了快门,奇怪的是,这次终于拍好了,他心里正高兴。
一丝紫色的细线从严陌尘的脖子后面掉了出来,李行枝轻轻的抬了手那道细线,便落到了他的手中,他轻轻一拽,严陌尘便被一股突然的力道向后给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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