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叶芹后领传来一股力，她被迫坐直身体，看向了拎住自己后脖子的人。
老板面色沉静，一边说着人听不懂的行话，一边让她坐好。
姚叶芹朝他卖乖，闭嘴安分看手机，虽然无声，但能看到完整的人脸。
之前她看直播不爱看眼睛，导致帅哥美女的容貌都看不全，现在可以一口气看个够。
车子到达医院时，商玉山会议告一段落。
“零博容，去挂号。”
姚叶芹看着那个五颜六色的人闷头走进去，有点不习惯。
她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习惯了听见别人心声，虽然从来只聆听不掺和，但她还是会无意中借用到这个能力。
比如她刚才竟然在想，要是能听到心声，她就知道零博容为什么不开心。
姚叶芹喃喃自语：“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商玉山：“愣着想什么？”
姚叶芹匆忙跟上他脚步，“想他为什么安静了。”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问题，“商玉山，你也认识司扬光吗？”
“朋友。”商玉山回答，“他在高中就出名了，你不是也知道？”
姚叶芹：“司扬光真的是司光啊，我之前没这么细看，就觉得有点像。”
商玉山带她进医院大楼，“你喜欢他，却没细看？”
姚叶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不厌其烦重复：“我真不是喜欢他，只是觉得他唱歌好听。”
而关于细看这件事，“我觉得司光是一个心思很重的人。”
姚叶芹在高中元旦晚会跟司扬光对视过一眼，就是那一眼就听到了许多心声。
内容之沉重，情绪之厚重，让她高中三年都避着他走。
实在是太可怕了。
姚叶芹看了眼身旁的男人，有感而发，“他跟你就是两个极端。”
商玉山情绪稳定到不像活人，鲜少能听见心声，高中三年她看到最完整的脸就是面前这张脸。
商玉山：“我心思不重？”
姚叶芹摇头，“不知道，但你情绪稳定。”
商玉山白捡了一个夸奖，“你喜欢情绪稳定的？”
“谁不喜欢情绪稳定的人，全地球人都喜欢好吧。”
姚叶芹夸张地张大嘴巴，唇珠突出，像一枚果子挂在枝头。
商玉山被她的反应逗乐，眼里闪过些笑意，“谢谢夸奖。”
姚叶芹有点不好意思，被他帅到，好在脸本来就红，也看不出她现在的羞涩。
“挂好了，去三楼的变态反应科。”零博容找到两人，把号码随意塞到人手里。
“你们去吧，我就不上去了，去外面逛逛，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商玉山见怪不怪，带人上了三楼。
姚叶芹：“他就是那个经常给你寄东西的好朋友吗？”
商玉山点头，“零博容喜欢旅游，喜欢全世界游玩，要是可以，他会想上月球火星。”
“真好。”姚叶芹发自内心感慨。
商玉山：“你也喜欢旅游？”
出乎意料的，姚叶芹摇头，一本正经：“我也想上月球火星。”
……
商玉山转移话题，“到了，你最好做一个全套过敏原测试。”
姚叶芹眼神躲闪，扭扭捏捏不进去，脚尖踢踏着地板。
商玉山：“费用我报销。”
“好的，老板你真是一个大好人，你是我见过最良心的老板，能为你工作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我愿意给你工作十年，不，工作一万年，一辈子都行。”
姚叶芹笑嘻嘻走到他面前，愉悦的步伐第一次超越了老板，走进了科室。
但她脸上的笑在看到医生时便僵住了，然后无声消失。
姚叶芹看着桌子后面那个医生，脑海中响起了他平静漠然的心声。
这个医生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视线越过桌子，定格在了医生名牌上——姓名：关尽依，科室：变态反应科。
长相偏凶狠的医生露出憨厚的笑，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这里。”
姚叶芹条件反射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进了刚进门的老板怀里。
在场两个男人都因为她退半步的动作愣住了。
商玉山双手扶住她胳膊，让她站定，“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地面太滑了。”
姚叶芹稳住心神，坐到医生指定的椅子上，脸上的笑不太自然。
关医生：“你这脸、手……红肿，痒吗？”
“不痒，我感觉我不是过敏，只是有点红而已。”姚叶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描述自己的症状。
关医生：“吃了什么还是碰过什么之后才变成这样？”
姚叶芹想走，“额，一杯卡瓦斯的菠萝柠檬水，里面有那边的特色草药，真话草。”
她话音一转，“不过我也不确定是不是那个的问题，我想做全套的过敏原测试看看。”
姚叶芹闷头说完自己想说的，“医生你给我开单，我现在去做，能不能皮试啊，我不想抽血。”
她说完，久久没有听见声音，不由纳闷抬头。
关医生收起脸上的笑，戴上了口罩，抬手把单子递给她，“到底你是医生还是我是，话都让你说了啊。”
“去抽血吧。”
姚叶芹拿过单子蹿出了科室，着急忙慌去抽血了。
商玉山回头看了眼坐在原位的医生，捏紧手机追上她。
他看着姚叶芹心不在焉抽血，“你认识那个医生？”
“啊？”姚叶芹摇头，“不认识啊，但我不喜欢医院，感觉不好。”
商玉山按下心底的疑惑，“做完检查就能离开了。”
他看了眼振动的手机，“我到外面接个电话。”
姚叶芹花了大几千做的检查，结果显示没有任何过敏。
她坐回位置上，双眼无神看着那个关医生，思索着之前打出去的电话。
关尽依：“你这应该不是红肿，慢慢都消退了。”
【不过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姚叶芹：“我这不是红肿，是太热了闷出来，可能是我皮薄。”
关尽依把她病历递还，“没什么问题，注意通风透气。”
姚叶芹迫不及待接过病历，临出门却折返。
“关医生，你一直都在这里的变态反应科工作吗？”
关尽依正在整理病历，抬头，“不是，我是来交流学习的。”
“你下次还想挂我的号？这里恐怕不行。”
【太久没有玩过游戏了，手痒】
姚叶芹眨眼，之前听到的心声是杀人游戏？
“那真是遗憾，我觉得关医生你医术不错，还是一个能听进患者话的医生。”
关尽依：“……谢谢夸奖？”
“不用谢。”姚叶芹放轻松，愉快走出科室。
关尽依叫住她，“等等，你忘了背包。”
姚叶芹回头，果然在椅子上看到了自己的小挎包，里面装着一些简单的护肤品。
她拿起包，想起了一件事，“关医生，你看到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帅哥吗？”
老板说接电话，但人影都不见了。
关尽依整理好病历，沉思了片刻，“刚才好像看到他往逃生出口的方向走去。”
变态反应科的科室门口正对正对着走廊。
姚叶芹了解，正准备认真道谢，视线不经意间碰撞到那双凶狠的眼。
【刚才好像看到那男的往出口走去了，是那个方向。我填病历的钢笔呢？那可是有深刻纪念意义的笔啊，钢笔里的红墨水刚填满，我最喜欢的钢笔，不见了也太让人苦恼了】
“谢谢关医生，这是你的笔吗？”
姚叶芹在椅子角落看到了一支金色钢笔，表面布满划痕，笔帽掉了些漆，看上去有些年代了。
关尽依面露欣喜，捡起钢笔，“是我的，谢谢啊。”
“不用谢，关医生习惯用钢笔？这个有什么纪念意义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姚叶芹想起了老板展示架中的钢笔，多聊了两句。
关尽依：“学校发的奖品，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但有感情了，也用习惯了。的确有点老旧了，里面还是完好的，不卡墨出水也流畅，许多钢笔都没这个好用，就是墨水有点难得。”
姚叶芹：“钢笔还挑墨水？”
“我这支笔挑，墨水都要上好的。”关尽依将钢笔放到电脑下方，没有打开而是摆好。
姚叶芹手机振动，上方显示着老板来电，她着急接电话，随便应付着医生。
“红墨水是挺稀少的，一般都是黑墨水，你可以试试换墨水。”
关尽依放在键盘上的手停住，瞳孔放大，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上的钢笔。
姚叶芹摆手，“关医生，我先走了。”
她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科室，按照老板指示的位置走去。
专注于电话的人完全没有察觉身后那双眼，漆黑幽暗。
*
姚叶芹紧赶慢赶来到电梯口，一身正装的老板鹤立鸡群。
“等很久了吗？”
商玉山从手机文件中抬头，“没有，你来的刚好。”
“叮——”
电梯门在他话音落下时打开了，里面挤满了人。
商玉山率先走进电梯，不知道是因为气场还是身高，电梯里的人都避开了他，跟他相隔半臂。
姚叶芹在他眼神示意下，站到了他面前，整个人被他影子包裹住。
耳边时不时飘过些气息，让刚刚才降温的耳朵又慢慢变得红润。
姚叶芹盯着电梯地面看，觉得这电梯可真是一个好电梯，速度也很快。
两人很快就回到了一楼。
商玉山在电梯上已经看过了她的病历，“不是过敏？”
“不是，我身体可好了，什么都不过敏。做完检查我脸都不红了，之前就是太热了。”
姚叶芹想着，自己一定要去搞点真话草，看看是不是真的可以屏蔽掉别人心声。
商玉山：“没事就好。”
姚叶芹不太好意思：“就是麻烦你走这一趟，本来不用来医院的。”
商玉山不在乎，“看看安心，没有麻烦。”
姚叶芹觉得她心里对他的滤镜又厚了一度，面前这人真是天上有地上无的绝世好老板，不仅平易近人大方仁厚，还非常有人情味。
她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很幸运，“商玉山，你真是一个好老板。”
商玉山：“报销检查费就是好老板？”
“不止，你还亲力亲为诶，特地陪我跑一趟，连会都没能好好开，都耽误你工作了。”姚叶芹感动。
商玉山：“会议改成线上，效率加快，合同初步商定好，不影响我赚钱。”
……
老板就是老板，时间管理一绝，分分钟几百万上下。
姚叶芹无脑吹捧：“真厉害，两个小时做了这么多事，不愧是大老板，合同肯定会成功，又要赚大钱啦。”
商玉山镜片后的双眸亮了许多，“上次给你的卡为什么没用？”
姚叶芹没跟上他节奏，话题转变的生硬且莫名。
她思考了下，才意识到他说的债务问题，“没有找到机会，我不太想接触那个高利贷。”
虽然有钱解决问题，但姚叶芹不甘心，她欠那位暴发户父亲的早已经还清，这笔债务本就与她无关。
她说服不了自己去背下这怨种债务。
商玉山：“你想逃债？”
姚叶芹心跳漏了一拍，语速加快，“没有不是，我会还的只是不是现在。”
商玉山停下脚步，后面跟着的人焦急中没刹住，一头撞上了他后背。
姚叶芹撞上他风衣帽子上的纽扣，摸了摸有点泛红的鼻子，恢复了些冷静。
商玉山：“想逃债，我可以帮忙。”
他伸出食指，戳了戳她额头的红印，依稀能看到十字形纽扣的印子。
“想要人，我也有。”
姚叶芹从来没有那一刻觉得自己额头如此敏感，眉心上方一小块皮肤像被风吹拂，点点凉意又像雪花飘过。
她大脑宕机，不假思索：“要你也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