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玉山在西装外面披了一件风衣，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面色像结了层冰霜般寒冷。

他突兀笑了下，只是笑意远不达眼底，“暗恋谁？”

姚叶芹早在看见那双高档皮鞋后，眼疾手快挂断了电话，看清楚来人后更是尴尬扣地。

她明明没有暗恋他，但被告知这件事后，心底还是不由产生了波澜。

姚叶芹打着哈哈，想要蒙混过关，“没谁，我在跟朋友打电话，您会议开完了？”

商玉山：“开完了，准备回去了。”

姚叶芹小小欢呼了声，“回国？”

商玉山点头，“直接回去吃饭。”

“好耶。”姚叶芹乐呵呵跟着他走，肩上还背着一个双肩包，里面都是她扫荡来的伴手礼。

她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歪头企鹅摆件，递给老板。

商玉山接过来，“这是什么？”

他手一晃，黑白企鹅头便呆头呆脑左右摇晃了起来。

姚叶芹很满意这个小玩意，“办公摆件，鹅埠国的吉祥兽，可以招财的。”

她看到它的第一眼，她就觉得拥有一墙奇怪小玩意的老板无法抗拒，“你喜欢吗？”

商玉山：“喜欢，谢谢。”

姚叶芹自觉转移话题成功，脸上的笑都真挚了许多。

她一蹦一跳跟着老板上车，结果刚坐稳，老板轻描淡写的问话在耳边响起。

“所以，你有暗恋的人？”

姚叶芹不假思索：“没有。”

商玉山看样子信了，玩弄着手中的摆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姚叶芹纠结看着他，想解释，张口又不知道该如何说，最后只能默默闭嘴，保持安静。

直到上了飞机，姚叶芹都没能找到机会跟老板谈话。

商玉山陷在座椅里，脱下眼睛闭目养神，脸上是去除不掉的疲惫。

姚叶芹攥着裤袋中的银行卡，若有所思看着窗外的天空景色。

当回到老板温暖的别墅，天已经完全黑了。

商玉山没有什么精神，“我累了，今天就不吃了，好好休息。”

姚叶芹没法逼老板吃东西，只能悻悻答应，“好。”

“明天早上我想吃番茄鸡蛋面。”

姚叶芹满血复活，“收到。”

她兴高采烈从浴室中出来，刚躺到大床上，手机就振动响起，收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短信。

——什么时候还钱？我知道你最近找到了新工作，帮有钱人办事，报酬肯定不少

姚叶芹看向床头柜上的卡片，斟酌着回了信息——没钱，还不起。你们是非法借债，欠你们钱的人已经进去了，没道理还来找我要。

她打定主意硬刚，这笔债务能甩就甩，甩不掉她也不怕，谅那些家伙也不敢做什么。

真要做什么她也不怕，钱在她手上，她宁可找保镖，也不想白给那些人三千万。

在她思索时，手机疯狂振动起来，对面信息一条接一条轰炸过来。

——你在威胁我？

——父债子偿，你爸欠的钱，你不还也得还

——我们非法借债，你不想想我们为什么敢？你别忘了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不想身败名裂，立刻把钱还上

——图片

姚叶芹看着那张白花花的图片，没有放大看，坚定自己的信念，冷静面对。

——这算什么把柄，一张照片，随便你们放，现在AI、P图应有尽有，没有人会相信你们

她手指翻动，转着手中的银行卡，话一旦说出口，恐慌就找到了出口，之前面对催债的害怕此时都变成了力量。

有些东西，真的也能说成假的，假的永远是假的，该害怕的人不应该是她。

对面迟迟没有回应她，姚叶芹呼出口气，将银行卡塞进床垫。

看来短时间里，她还能保住这三千万。

姚叶芹把发短信的号码拖进反诈APP，拉黑举报一条龙服务。

别的不说，这个催债集团不知道在她手下损失了多少张卡，每次都要换号码才能联系上她。

姚叶芹都有点想换卡了，但心里那点期待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往后一倒，弹性十足的床垫颤动片刻便接纳了她，暖黄的天花板像是软乎乎的肉松。

姚叶芹双手交叉放在肚皮上，为了与老板同步，她今天晚上也没有吃饭。

此时，饥饿在深夜来袭。

她缓缓闭上双眼，沐浴后的懒劲与放松后的舒爽一同散开，她不太想动弹。

脑海中闪过许多乱七八糟的画面。

一会是松松软软的小蛋糕，一会儿又变成了热气腾腾的汤面，再一会儿又变成了让人十指大动的烤串……

她咽下口中快速分泌出的唾液，在想象的食物中困意势如破竹冒出。

临睡前，姚叶芹迷迷糊糊中又想起了高中的事。

可能是因为闹饥荒的肚子，她想起了高中饭堂的美味。

贵族学校什么都好，连伙食都是一等一的棒，高中三年，姚叶芹水灵灵胖了十斤。

方佳欣看她埋头狂炫铁板牛肉，“这是你吃的第三份了吧？”

“嗯嗯嗯。”姚叶芹头也不抬，抽空敷衍好友。

方佳欣正在节食减肥，看到她的吃相，感觉手中的沙拉也不是不能吃，“你这么吃没问题？”

姚叶芹戳开流心蛋，油滋啦声中，飘香的味道传递到对面。

“没有问题，这是最后一盘了。”

方佳欣看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塞了几口绿叶菜自欺欺人。

“我真羡慕你，每天胡吃海喝也不怕胖。”

姚叶芹抬头，视线扫到不远处的人，有点怔愣。

“佳欣，那是班长？”

不怪她会发出如此惊讶的问题，毕竟她从没有看见过班长来到饭堂。

贵族学校会对真正的贵族们开小灶，据说他们有一个小厨房，每天吃的很豪华。

方佳欣啃着绿叶，兴致缺缺回头，“看错了吧，那些家伙从来不会到普通饭堂来……怪了，还真是他，他怎么来这了？”

姚叶芹激动发现他所在的窗口与自己手中的餐食一模一样，“来吃铁板牛肉的，我就说这新开的牛肉特别棒吧。”

她势必要成为好友减肥路上的绊脚石，口若悬河介绍了这牛肉的美味，还不忘当场举例。

“……你看，连班长都特地来吃，你试一块，牛肉不长肉。”

方佳欣还真被她说动了，叉子快把沙拉碗给戳破。

她还是有所顾虑，“太油了。”

姚叶芹直接夹了一筷子到她面前，用科学安人心。

“牛肉里面都是蛋白质，没有什么脂肪，那一点油也没有沙拉酱用的油多，完全不会长胖的，啊——”

方佳欣张嘴叼走了她筷子上的肉，速度快到像一阵风。

“嗯嗯，香死了。”她许久没吃过肉了，满嘴牛油辛香在口中爆发，乐得她眯起了眼。

自然错过了好友飘忽的眼神。

姚叶芹对上班长格外冷淡的眼，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

【香】

她有点激动，心声证实了班长也喜欢这家牛肉。

方佳欣被她一筷子勾出了馋虫，当即离开去买一份。

姚叶芹本想继续吃饭，刚动筷子，一道阴影便笼罩住了她。

抬头一看，原先在不远处吃饭的人闪现到了她面前。

“唔、班长，怎么了？”

商玉山霸占了方佳欣的位置，坐到她对面，白着脸将铁板推到她面前。

手腕一转，变魔术般翻出两个鸡蛋。

“麻烦帮我打个蛋。”

他的语气太理所当然，充斥着冷淡，是惯常发号施令的语气。

等姚叶芹回过神来，她的身体已经自动帮她完成了选择。

两颗鸡蛋在铁板上亲密无间凑在一起。

商玉山冷着的脸在看到鸡蛋时缓和了许多，手腕又一翻，把一张卡片递给了她。

“谢礼。”

姚叶芹迷糊接过卡片，纯黑的卡片完全看不出用途。

她纳闷问：“这是什么？”

商玉山：“我饭卡的副卡。”

姚叶芹茫然看着他，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

她听说过银行卡有副卡、购物卡有副卡，头一回看见饭卡的副卡。

这就是贵族子弟的待遇吗？什么东西都要搞个副本。

商玉山眉眼低垂，视线中只有那张油光亮丽的唇瓣。“以后可以在学校随便吃。”

“小饭堂也可以？”姚叶芹立刻想到了专供他们伙食的地盘。

商玉山认真点头，不过就这么一晃，那粉嫩的唇张开，露出里面洁白的珍珠。

姚叶芹乐得合不拢嘴，帮忙打两个鸡蛋就能换来一顿传说中的饭菜，这笔买卖是她赚了。

在方佳欣气呼呼回来时，商玉山已经回到自己原先的座位上。

“一份牛肉竟然限量？多买一份都不行。”方佳欣不是很满意，抬头却看到好友笑出了花。

“你笑什么？”

姚叶芹收起黑色卡片，却收不住笑，“我笑了？”

方佳欣不爽地点了点她唇角，“都要笑裂开了，怎么，看到我吃瘪这么开心？你个损友。”

姚叶芹抿唇，“我没笑你，只是吃开心了，牛肉真好吃。”

方佳欣搅动滋滋冒油的铁板牛肉，让里面的流心蛋液与肉混合在一起。

“限量的餐，你怎么吃了三份？”

姚叶芹毫不心虚，扔出三张饭卡，“我找走读生借的，还有三张，你可以再去买。”

……

方佳欣简直无语了，“你这脑子里全是吃的，要是对待爱情有吃的一半积极，你早就脱单了。”

姚叶芹摸了摸校服口袋里的黑色卡片，琢磨着要吃顿什么好的。

“我不早恋，爱情又不能吃，食物落到肚子里起码还能看见废渣，谈情说爱一场，人只会收获半夜emo的悲伤。”

她扫了眼最看重爱情的好友，“每次失败还要借酒消愁，愁更愁啊。”

方佳欣把她剩下的铁板牛肉一股脑夹到自己面前，“你别吃了，免得吃多了屎更多。”

姚叶芹没理她，摸着口袋里的卡傻乐。

铁板牛肉算什么，她还能吃到特制饭菜，有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