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高丘族、寻找恶龙的旅途并不简单。

他们落在一处陡峭的山崖边，堪堪将龙停在草叶繁茂的山台上。

这里是高丘族的主峰，高丘族人络绎不绝，他们衣着原始，棉麻布衣围在身上，裹着御风的白色长袍，穿着木条编成的鞋子。

他们或骑在龙背上悠悠慢行，让龙帮忙挑水、提货，或成群结伴提着满满一箩筐的食材，时不时投喂给身后慢行的飞龙，像是喂养家畜一般。

他们的生活平和、安乐，不似第一版图时备受战争的困扰，他们找到了一处避世的高地，通过驯龙的方法，找到了与龙共存的和平之道。

明洛水等人一落地，手上的武器突兀夺目，瞬间获得了高丘族人排斥的目光。与其跟他们讲他们族中可能有隐藏的恶龙，他们或许更愿意相信她们这几个带武器的来者不善。

因为这情况，明洛水没急着去某一家仔细察看，她将法杖收回背包里，在路人好奇的眸光中稍稍抬高了音量，对复栩和沈林道：“走，我们去集市逛逛。”

她声音温和，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向别人表达她的无害。

只是说“逛”，希望高丘族人不要对他们太排斥才行，否则想探点消息很难。

复栩和沈林点了点头，都明白她的意思，将武器收回了背包中。

他们将龙骑留在山台上，正要走时，拉斯加伸出爪子握住了明洛水的衣角，它拒绝被缰绳捆绑在山台边，低下整个身子用头顶蹭了蹭明洛水，虽然以它的身形，这种撒娇跟撞明洛水没差别。

她被顶得后退了几步，反应过来：“你想跟我们一起去吗？”

拉斯加仿佛听懂了似的，嗷呜叫了声，它缩小身形，变成掌心大小的模样，白条条的小龙扑腾扇着翅膀飞到她手心，跳进了她上衣的口袋里，趴在她口袋边上。

明洛水倍感奇妙，手指点了点它的头：“你没说你会变小。”

拉斯加嗷了声，音量随着身形的缩小也变低了。

复栩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你很喜欢？”

明洛水摸了下拉斯加的头，麟甲微凉光滑的触感很奇特，她回着复栩的话：“只是觉得很可爱。”

她眉梢间含有喜悦之意，复栩轻哼了一声，向前走去。

怎么没见她这么夸他过。

明洛水以为他嫌她贪玩了半刻，不再多耽搁，连忙跟上。

集市比他们想象中要宽大许多，像是现代的商超一样，首饰、衣服、食物，甚至有特色的美食。

为了融入这地方，他们换了一身当地的服饰，走入了街道。

明洛水看了一眼所谓的特色美食，用树壳装着的绿色糊糊，果断放弃了尝试的想法，听老板介绍着：“这是给龙吃的！用他们最喜欢的紫菲草熬成，喝完龙山也不爬了，觉也不睡了，一身的猛劲儿为你上天入地！”

明洛水虽然嫌弃那碗比公园湖底还绿的草糊，但想想说不定龙会喜欢。她握住口袋里的拉斯加，端起它靠近树壳，“要不要给你买？”

拉斯加靠近轻嗅了嗅，脸上皱成疙瘩，一下子就跳开了。

隔壁就是卖菜大婶的摊，新鲜的蔬果都是今早从山下刚运过来的，蔬菜叶子上还留有晶莹的水珠。拉斯加蹿过去，双手举起了一颗白菜看向明洛水，明洛水点了点头，它瞬间抱起来在旁边啃着了。

给一旁的绿糊老板看得脸嚼绿。

卖菜的婶子看这条小龙欢快地扯菜叶，惊奇地对明洛水道：“你这龙这么小，怎么顶用？你这在高丘不行呀。”

“而且还喂它吃菜叶，这菜叶是从山脚下新鲜摘的，辛辛苦苦搬运上来，你居然就把把这么大的菜喂小龙了？”

明洛水没解释拉斯加能变小的事，对大婶笑了笑：“它喜欢吃就吃了，既然养了，也该挑点儿好的喂它。”

“小只的养在眼前，不要求它顶用。”

她一番话真假参半，暗暗试探。听她的话，大婶一副在看俗世奇葩的表情：“你这是什么小姐，除了顾若，我还没听过这样的！”

明洛水心下暗暗有了考量，问道：“顾若很喜欢龙？”

大婶回着话：“喜不喜欢不知道，但他家龙多、又有钱，整个高丘的龙都是它家的，当然想怎么样都行。“

她碎碎念着：“当初买一条龙可贵了......”

她的摊位后，龙任由集市吵闹，闭着眼趴在地上安睡，连呼吸都安静。

她还想念叨，抬头看到明洛水面上懵然，啧了一声：”像你这样出门还带两个护卫的小姐，不懂我们！”

明洛水脸上疑惑，顺着她目光回头看身后，复栩和沈林，一个拽一个闷，都不如何说话，杵在她身后跟两尊大佛似的。

好吧，难怪会被误会成护卫。

心里如是想着，但防止某些人不高兴，明洛水仍然解释了句：“您弄错了，他们不是。”

拉斯加很能吃，他们走在集市中，一路走拉斯加一路吃，吃到最后明洛水都怕被吃没了，堪堪拉住它。

高丘族人们许多都乘在龙骑上，明洛水有几分理解，因为是在高山上，道路广阔但非常崎岖，出集市后，几步路一道坡，走得明洛水气喘吁吁。

拉斯加缩在她的口袋里了，看着便像他们三人没有龙一样。

道路两边的居民趴在木窗台上看他们，不时摇摇头，像是在可怜他们这些没有龙的一样：瞧那个女孩累的，果然高山上离不开龙。

复栩扶了她一下，问：“打算继续去下一处山峰看看吗？”

他问住了她，明洛水沉默。

她望向周围，高丘族居民的龙正被缰绳系在门口的栅栏上，小孩子们还围着龙玩耍，时不时用手指戳戳龙甲。

但龙闭着眼，丝毫不搭理他们。

当主人有需要时，他们才会起身去帮主人的忙。

若这是人龙共存之道，未免有失偏颇，明洛水记得，在浮宵幻境中看到千百年前人龙相处时，那种感觉应该是更美好的。

即使她不保留那段回忆，她也感受到那种和乐融洽的气息，而不是现在这样。

龙的性子好强，好战，如何会甘心处于这种失了公平的关系中，尤其刚刚听说，它们是被卖给人类的，这在龙的世界里，应该相当于失了自主权。

他们不应该会同意这样的关系，但明洛水一路看过来，也未察觉到危险的苗头，它们不太情愿搭理人类，可也没有攻击高丘族人的意思，只是帮高丘族人完成了一些事，接着就寻个地方闭眼假寐。

好像被栓上缰绳、困在栅栏边也毫不在意。

如果是这样毫无斗志，不可能会发生攻击人类的危险事。

明洛水百思不得解。

明空中突然投落一片阴影，明洛水听到一声高兴的呼唤：

“洛水姐姐！”

抬头望去时，发现明媚笑着的少女，正是昭宜。

冥金龙找了处空地降落，在昭宜从半空中跃下时，翅膀虚虚扶了她一下，帮她缓冲重力，昭宜安稳落地。

她朝她们跑过来，半大的活泼女孩像是赶走了所有阴霾，奔向他们露出真心的笑容：“又见到你们了！说好来找我的，但一直没来！”

“现在再次碰到你们，好高兴！”

冥金龙款步跟在她身后，像是守护神似的，颇有不怒自威之意。昭宜弯眸看向他们，它也跟着盯向他们，是一个不自觉的动作，可能它自己都没发现。

明洛水见到她，也感到几分高兴：“你怎么来这儿了？居然能在这儿碰到。”

“我来采买，这里的集市是最大的，好吃的东西多。”她指向冥金背上的大袋东西，草袋上露出一角，蔬果荤菜一应俱全，多的差点装不下。

明洛水微微惊奇，俱她所知，昭宜家中只有她一人：“这么多东西，你吃得完吗？”

“有很大部分是给冥金的。”她笑了笑，微微侧身，仰头看向身后的庞然大物：“他很能吃，不多喂一点的话，他晚上就会跑出去自己狩猎。”

她靠着它的翅膀，轻轻抚了抚翅膀上的骨刺：“我可不想它晚上出去，遇到危险了怎么办......”

明洛水看了看满身刺的龙，又看了看不及自己肩膀高的女孩：

到底该是谁关心谁？

冥金好似感受到了她的关心般，第一次见面时冷脸的龙，竟然也会在此时低低地发出叫声安抚她。

昭宜突然想起来某个东西。

“你们要去我家吗？过去我家里做客。”她盛情邀请，似乎是怕她们拒绝，她还抛了个诱饵：“有个东西可以给你们看看。”

她神秘兮兮的，明洛水好奇问：“什么东西？”

昭宜：“我求了顾若好久，他好不容易才给我的东西。”

她一副要把他们坑蒙拐骗回家中的样子，不过去看来是不会说的。

但给出的诱饵是顾若。这个从一开始见面便事事周到、处处为他们考虑，完美得可疑，本该按高价卖的龙，他给他们每个人都免费送了一条，对他们这些陌生人是否太好了？

被这诱饵吊到，明洛水回头先问复栩：“去不去？这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不太感兴趣吗？”

或许他不该来这边陪她一起探消息，去追灵燚龙更符合他作风。

复栩定定看了她两秒，盯得明洛水都疑惑了，他才开口：“挺有意思。”

“不说话是不知道说什么。”

逛集市、跟居民试探对话，这些都是他不熟悉的场景，他一开口估计要变成审讯，索性闭了嘴，看着明洛水恰到好处的一笑，慢慢探消息，一举一动都很有意思。

明洛水舒了口气：“那就行。”

旁边还有个不吭声、几乎隐形的人，明洛水问完复栩，转头问沈林：“你呢？走不走？”

沈林：“。”

他看着面前两个队友，选择了当棵沉默的树。

总比当电灯泡好。

沈林：谈了就早点公开（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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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巡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