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古镇一晚

他们沿着石板路缓缓前行,传来油锅滋滋的响声,是在炸臭豆腐。冯多多走上前去,要了两碗。她从来不用考虑朴立吃不吃,只要她想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她用牙签挑起一块,塞进嘴里:“好烫啊!”张着嘴,用手使劲扇风。“我就知道你是饿了,才说要来走走。”朴立将一块臭豆腐吹凉,放进多多的碗里,自己再吹凉一块吃了起来。“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只知道吃啊?”冯多多翻了个白眼。朴立笑了起来:“差不多吧。”冯多多瞪着他,顺手就掐了他一下。“错了错了。”朴立既觉得疼又觉得好笑,侧了侧身子。他们继续前行,多多的额角蒙着一层浅浅的汗,她在经过一家有当地特色的饰品店时,走了进去。店里有一把大大的落地扇,她径直走过去,站在电扇面前,吹着凉风,店里的客人都侧过脸看了看她。

朴立知道多多是个自我的人,她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他倒也不在意旁人,但他觉得多多这样,稍微霸道了点,其他人应该吹不到一丝风了。他拦住一位工作人员问:“你们有扇子卖吗?”“有的有的,在那边。”朴立顺着工作人员指引的方向走去,选了一把最大的蒲扇,拿在手里,上下来回摇着,结了账,牵着多多走了出去。

一路上,朴立给多多扇着风,她自在起来。走到一个拐角处时,他们发现了一家烧腊店,多多进去买了两袋,她觉得晚上烤烧烤如果失败了,总还有点下酒菜。逛得有些远了,他们来到了一片荷塘,放眼望去,碧绿连天。微风吹过,荷叶在水中荡漾,形成缓慢起伏的波浪。淡粉色的荷花乘着荷叶亦高亦下,卷舒开合任天真。多多走上前去,摘了一片荷叶,顶在头上挡太阳。她穿着拖鞋走在深深浅浅的草地上,脚又湿又痒,也觉得有些累了。“我不想走了,我想回去了。”多多说。“那就回去呗。”朴立牵着她,准备折返。“可我走不动了。”多多脸上掠过一丝不开心。“那就跳到我背上来,我背你呀。”朴立背起多多,手里提着烧腊,只把蒲扇给了她。她在他背上扇着风,将荷叶扔在了草地上。

快到高翔老宅门口的时候,朴立将她放了下来。他的背都打湿了,赶紧进去吹电扇,吃冰棍。多多拿了瓶冰汽水,和朴立面对面坐在大厅的木凳上,围着张正方形的木头餐桌。高翔家的店,这半天打烊了,所以爸爸妈妈将餐桌椅摆到了便利店的正中间。不多会儿,高翔他们也回来,大家围着桌子坐下,闲聊着,爸爸端着碗筷出来,振奋人心地说了句:“开饭了!”

一桌丰盛的晚餐摆了上来,鸡、鸭、鱼齐全了。高翔爸妈让姐姐和他们一起坐着,自己跑到厨房吃饭去了。冯多多一看这些菜就很有食欲,舀了一大碗饭,夹了一筷子木耳炒肉片,大口一吃,发现高翔家的饭菜偏清淡,不对她的胃口。这一大碗饭怎么办呀?她想起妈妈教导过她,在别人家做客,给什么吃什么,必须吃完。她努力地吃,吃到大家都吃完了,她还剩半碗。大家叫她慢慢吃,他们先出去走走,消个食,再回来。一桌子的人,说散就散,剩下她一个人,目标更明显了。高翔的姐姐开始收拾桌子,一边收,一边温柔地叫多多慢慢吃。多多已经慢得不能再慢了,还叫她慢慢的。她舀了一勺汤泡在饭里,打算这样一饮而尽。可身体的本能,就是让她无法下咽。她又只能小口扒饭。高翔爸爸特别实在,问多多饭菜是不是不合胃口,吃不下就算了。多多说并没有,饭菜很好吃,她只是向来吃饭都很慢。她吃了好久,自己都觉得时间漫长,这时朴立回来了。她刚想对朴立说什么,高翔爸爸走出来了。朴立问她是不是吃不完了?她说没有,朴立就拿了几瓶水出去了,说他们打会儿篮球就回来。冯多多绝望的,最后把一大碗饭硬塞进了肚子。高翔的家人经过这顿饭,都很喜欢多多,觉得她是个实诚的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人,毕竟能吃是福嘛。

高翔的家人收拾完一切,对多多说他们回新房去了,将钥匙给她,还给她指了去球场的路,就和她道别了。她锁好门,慢慢走向球场。

她到的时候,大家都打完球,准备回去了。朴立看见她,急忙跑过来,牵着她。“你怎么吃了那么久?”朴立捋了捋她的头发。 “不好吃。”多多垫着脚在他耳边小声说。“那你还吃那么多!”朴立哈哈大笑起来。冯多多懒得跟他解释,气呼呼地不理他。一行人回到老宅,径直上了三楼,准备开始烧烤。女生们开始将肉和菜一串一串穿好,男生们就开始准备炭火。一切弄好以后,男生就到里屋搓麻将去了,三个女生在露台,有说有笑地烤着串。贾蓝漪还让朴立去库房抱了一件啤酒上来,说她们三个女生边吃边喝点,朴立叮嘱她们别喝多了,端了一盘她们烤好的肉,打麻将去了。

三个女生拿出一副扑克,抽到点小的喝,不觉都喝得有点多了。

“要不,我们玩真心话?”孟圆圆提议道,光比点大小,已经有点无聊了。

“可以呀。”另外两个女生附和道。

她们拿酒瓶在桌子上使劲一转,砰的一声,酒瓶掉到地上去了。三个人笑作一团。几个男生闻声赶了过来,看她们喝了八瓶了,将另外四瓶拿进去分了喝了。游戏继续进行。因为酒被拿走了,她们定了个规矩,转到谁,谁就必须如实回答。瓶子转了几圈,停了下来,指着多多。

“你还会想起陈都平吗?”贾蓝漪问。

“会。”冯多多答完,拿起瓶子转了起来。结果还是她。

“你现在想陈都平吗?”孟圆圆关切地问。

“想。”冯多多继续回答,她脸上的表情开始渐渐变得忧伤起来。

“别转了。我们去给陈都平打个电话,说你想他!”贾蓝漪并不是爱找事,她也并不是想撮合多多和陈都平和好。她和孟圆圆听说陈都平在追圆圆的一个老朋友,她想让冯多多清醒点,珍惜朴立。她们无法开口告诉她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但她们想阻止她的念念不忘。冯多多被她俩扶着下了楼,蹑手蹑脚的。

“喂,陈都平,是我,贾蓝漪。”贾蓝漪拨通了电话,按了免提。

“哦,什么事?”陈都平问。

“我们和冯多多在高翔老家玩。”

“哦,那祝你们玩得开心。”

“冯多多喝吐了,她哭了,她说她想你。”贾蓝漪说完这一句,陈都平并没有回答,她接着说:“如果你还爱她,你现在就坐车过来照顾她。”这明显是一句不切实际的话,但贾蓝漪觉得不论她说什么,陈都平都会拒绝,所以无所谓合不合乎逻辑。

“她没和朴立在一起吗?”陈都平问。

“在一起的。”

“那叫朴立照顾她啊,找我干嘛?挂了啊。”说完,陈都平挂了电话。

贾蓝漪特别愤慨,骂陈都平是个背信弃义的人,就算分手了,情分还是在的,多多都吐了,多多都说想他了,他竟然那么冷漠!她在骂陈都平的时候,冯多多已经静静的泪流满面了。孟圆圆轻拍着多多的背,一直安慰她,叫她别哭了。

“我还想喝酒。”冯多多走到库房,一手拿了一瓶酒,孟圆圆和贾蓝漪她们也人手两瓶。三个人蹑手蹑脚地回到了露台。

“我们陪你喝,喝完这顿酒,将那个人渣,彻底忘了。”贾蓝漪和孟圆圆大放厥词。在她们心里,多多有一群人爱着,去掉一个陈都平,就像弹掉衣服上粘的灰尘,不足为惧。三个女生在露台上一边唱歌一边喝酒。也不知是谁,突然唱起了周杰伦的《回到过去》,刚一唱,停了下来,冯多多却接着唱了起来。唱着唱着,冯多多站在露台栏杆边大吼:“他不爱我了!再也不会爱我了!”用力过猛,差点从露台翻了下去,还好贾蓝漪一把抓住了她:“冯多多!小心!”酒喝完了,孟圆圆说她想睡觉了,三个女生往二楼卧室走去。多多说她想上个厕所,贾蓝漪让圆圆先去睡觉,她等多多上完厕所一起。圆圆踉踉跄跄地扶着墙,躺床上睡下了。

“多多,你没事吧?”贾蓝漪站在门口喊。

“没事,你别等我!你先睡吧。我一会儿就来。”冯多多将自己反锁在卫生间里,站在镜子面前,看着自己。她笑着对自己说:“多,没事啊,不就是他不爱你了嘛。”说完,她准备转身离开。可她突然转了回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泪不听使唤地流出来了。陈都平不爱多多了,可冯多多为什么还爱着他呀?为什么那么不争气?她开始想起第一次她提分手时,陈都平红了的眼眶。都是报应啊!她嚎啕大哭起来。她想不明白,陈都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她了,他为什么不告诉她啊?他为她做了那么多事,他们经历了那么多阻碍,他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这些都是假的吗?其实这世上并没有那么多欺骗,多的不过是善变。贾蓝漪在门外都听见冯多多鬼哭狼嚎的哭声,她一直敲门,叫她开门,生怕她会出什么事。可冯多多坚决不开门,在说了一次不用担心后,就再没理过她,只有持续不断的哭声传来。

贾蓝漪一阵狂奔到了三楼,男生们惊讶地看着她。她故作镇定的笑了笑,说:“多多喝多了,嚷着要朴立陪她,要不你们三个炸金花,我带朴立过去看看?”“行啊。”表哥先开了口。贾蓝漪拉着朴立往楼下走,朴立正开心呢,想着多多需要他,心花怒放的。忽然他听见了痛彻心扉的哭声,他错愕地看向贾蓝漪。“没错,是多多在哭。”贾蓝漪叹了口气。“她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说着朴立就要冲过去,贾蓝漪拦住了他。她告诉他,冯多多是想起陈都平了。都怪她给陈都平打了个电话,多多知道陈都平不爱她了,就把自己关在卫生间不出来了。“那得让她出来呀!”朴立完全没有生气,他一门心思地担心多多,听贾蓝漪说她都哭了半个小时了,更是心痛得厉害。

咚!咚!咚!多多听到一阵敲门声,然后传来朴立的声音:“多多,你想哭就哭吧,但把门打开,好吗?”“我不要你管!”她一边哭一边喊。为什么敲门的不是陈都平?她现在只想要陈都平!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又是朴立的声音:“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的是他,不是我。但他不爱你了,你别作践自己!”冯多多一听陈都平不爱她了,哭得更厉害了。门外的朴立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如何哄她,她才会将门打开,索性就不哄了。他不想再去揣测她的心思,他只想把自己的心思全告诉她:“多!不管怎样,可是我爱你呀!我是真的很爱你呀!我知道你放不下他,没关系,我陪着你!如果你这辈子都放不下,我没关系,我等着,我守着。你怎么都好!”哭声好像小了一点,应该是冯多多在认真听了。“多,我说这些,你现在可能不信。我知道,曾经他也待你很好。可是,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来证明,我不会让你伤心,永远不会!给我个机会吧!我不会丢下你!”

冯多多靠在墙上,眼泪慢慢少些了。她心想:还是有人爱我的,即使这个人不是我期待的。朴立说给他个机会,其实事情的本质是冯多多要不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多多,你出来吧,我们真的很担心你!我们都爱你呀!”贾蓝漪也跟着煽情起来:“陈都平以前是给了你一个童话,可是他变了,他不配,是他不配!你是最好的多多,他不管你,可我们心疼啊!”说完,贾蓝漪好像也哭了。

“朴立!你真那么爱我?”多多不哭了。

“对!我没骗你。”朴立靠在门上。

“如果我心里放着别人,你也还是爱我?”多多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又有些红了。

“多,只要你在,我就觉得够了。你别担心,我会陪着你。”

冯多多按了一下门锁,朴立马上转了一下门把手,推开门,一把将她紧紧抱住。他伸手给她擦眼泪,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十分心疼,一个劲儿地说:“没事了,没事了。”贾蓝漪正要冲上来检查一下多多是否完好,多多不知抽什么疯,疯狂地吻上了朴立。贾蓝漪只好退出去,回到圆圆那间卧室,关门前对朴立吼道:“你别欺负她!看好她!”

当多多主动地亲吻朴立的时候,朴立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对她的热爱,他也疯狂地吻着她。他紧紧抱着她,吻着她温热的唇,吻过她轮廓清晰的下巴,吻着她细长光滑的脖子。她也配合着他,双手搂着他脖子,头微微向后仰着,任他亲吻。忽然,她跳到他身上,他抱着她,一边亲吻,一边退到了另外一间卧室。多多从他身上下来,将他推到床上,自己也上了床。朴立翻身起来,将她压在自己身体下面。忽然,她猝不及防地将他推了一下,把他压在了自己下面,更主动地吻着他。他回应着她,手指从她的额头、发丝、肩颈、胸部、腰部、臀部一路触摸下来,直到她细长的腿。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就像是他勾画出来的,那么唯美。正在这时,冯多多却陡然大哭起来。

眼泪落在他胸口的时候,他的**一下就被浇灭了,他忘乎所以地心疼,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额头说:“没事!没事!我一直都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抱了她多久,多多在他怀里哭着哭着就睡着了,他也渐渐有了睡意,跟着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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