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地上的几人已经在餐桌上就坐,还给两人留了两个靠窗的位置。
“病患绝对是无辜的!”徐雯正好在反驳陆泽的观点,“病患虽然有作案动机和时间但他双腿残疾根本没法下床怎么杀一位身体健康的医生?”
“如果是他装的呐?”陆泽摆出证据道,“他病房里的轮椅上落着灰,说明很久没有使用过,但却有人在案发当天看到他坐在病院楼下,那么请问!一个双腿残疾的人是怎么既不靠轮椅又不靠人抚就自己到楼下去的?”
餐桌上的火药味甚至盖过了饭菜香,剩下几人努力在线索牌里寻找破绽企图证明自己的观点,唯独处于风口浪尖的“病患”唐梓熙在盯着桌上的饭菜,在两人吵的最凶时夹起一块油炸冰淇淋往自己嘴里送:“嗯~嘎嘣脆!香!”
徐雯被他这动静气笑了,恨铁不成钢道:“姐在努力保你,你在吃独食?天仙都还没下来…”
“他们来了!”唐梓熙嘻嘻嘻的傻笑,对下楼的两人招呼道,“你们可算下来了!天仙!原来你每天都在吃这么好吃的饭菜!太过分了!白朝快来尝尝!”
池暮见他这傻样,嘴角微微上扬。不知为什么,就算心情再差,就算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异类感再强,在看到自己家里有那么多好朋友心情也会莫名好上些许,哪怕这是一种错觉:“很好吃吗?阿姨也不常做这些。”
“好吃!比饭店做的都好吃。”唐梓熙疯狂点头,并用干净的筷子给刚落座白朝塞了一块。
嘴里莫名其妙多出一块油腻腻的东西,白朝有些不悦,用“和善”的眼神看向唐梓熙但片刻后眼神变得疑惑又变得有些意味不明。酥脆的外壳裂开后流出冰冷香甜的冰淇淋,口感奇特却莫名的好吃。
“怎么样?怎么样?”唐梓熙期待的看着他,手里的筷子跃跃欲试,“要再来一块吗?”
白朝抢走他手里的筷子:“我自己夹。”
这就是好吃的意思了。
池暮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撑着脸看着对面偷偷夹了两块的白朝,阿姨做了很多油炸冰淇淋比之前江骁来时做的还多,并且还做了一桌子菜,但都清一色的偏清淡,唯独油炸冰淇淋和一盘红彤彤的水煮鱼片例外。
红油带着着花椒包裹着鱼片,配料是腐竹,莲藕这些哥哥喜欢吃的小料。池暮眼神微垂忍不住苦笑。
阿姨因为家里还有个小孩要照顾并没有和几人一起吃。窗外下着雨但池暮并不觉得害怕,看到阿姨坐车远离后才动筷。从池暮还是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孩时阿姨就被招来照顾他,对于池暮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自然是了如指掌,饭菜虽然不一定合其他人口味但一定是池暮愿意吃的。
“天仙?你怎么不吃鱼?”以为是天仙坐的太远夹不到的许蔚贴心的给他夹了一块。
没来得及拒绝的池暮看着鱼片上的红油慢慢渗透进晶莹剔透的米饭里,很有食欲,但……
“天仙?怎么了?”许蔚注意道他的异样突然反应过来,“我靠!天仙!你是不是不会吃辣!我靠!完了完了!我去给你再装一碗吧?”
许林皱眉瞪了自己弟弟一眼,似乎在斥责他用自己的筷子随意给别人夹菜的行为。
池暮没说话抬眼看向上白朝身后巨大的酒柜,酒柜的其中一个柜子里摆着一盆多肉,正是池暮从敬老院带来的那盆,但生机盎然的多肉后却架着一台手机,镜头直直对着餐桌上的所有人。
许蔚重新给池暮打了碗饭,并把沾了红油的那碗微微推远了些:“对不起啊天仙,那碗回头我吃…”
“没事的。我也没和你说过我不能吃辣。”池暮最后看了眼自己只吃了几口的那一碗,“而且红油拌在米饭里看着的确很有食欲。”
那台手机正拨着视频通话。通话的另一头,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端坐在办公桌前手边放着堆积如山的文件时不时看屏幕一眼。
“池总这个是…”
池洋喝掉杯子里最后一口咖啡,皱眉道:“放着吧,一会看。”
这场雨直到傍晚都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几人完过剧本杀后又排了几遍舞不知不觉就到了夕阳西下时。
“雨好大!你们怎么回去?”林佳撑着窗台忍不住问道。
“一会江骁来接我。”徐雯抱着薯片边啃边道。
“啧啧啧,你两跟谈了似得。”陆泽吐槽道。
徐雯摆出一副“你能拿我咋地”的架势回怼道:“你跟那个黑皮体育生不也是?”
陆泽“呕”了一声:“呸,老子直男。”
剩下几人基本都打算自己打车或者坐公交。唯独白朝躺在地毯上没动静。
“不会吧?”唐梓熙戳了戳白朝,“这也能睡着?睡的真死。”
池暮就坐在白朝身边,低头看了眼闭着眼的白朝。白朝睡的并不安稳,眼皮下的眼珠在打转,手也紧握着拳,眉头也皱着,比起熟睡更像是被困在了梦魇里。
被束缚的到底是谁?
白朝看着自己左手腕上的镣铐,这副镣铐似乎只考虑过他的骨骼大小并没有考虑过皮肉,就这么拷在他的骨骼上,皮肉无法愈合,只能不断滴血。像从种子起就被定型的植物迫于外力根本无法逃离条条框框,只能长成种植者想要的模样。而看向镣铐的另一头是一位掩面哭泣的女子,她哀求!她祈祷!她一遍遍控诉世界的不公!她哭着爬到白朝脚边希望白朝能够放她离开,让她重获自由,迎接新生。
白朝忽然觉得好没意思,他知道这是梦,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他觉得好痛,能不能…能不能就这么死去算了,这样她、我都解脱了。
池暮几人正在玩海龟汤,徐雯为了营造恐怖范围,窗帘被拉的特别紧,灯也没开,半黑暗的环境下只有离白朝最近的池暮发现了白朝的一丝异样。
少年侧躺着,微微发抖,像在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池暮见他这样不免有些担心,轻轻推了一下白朝,没反应。
“白朝。”池暮微微俯身,又推了把白朝。
手腕突然被紧紧抓住,那只手力气极大,池暮的手腕很快就出现了几道红痕。
梦里跑来一只黑布隆冬的小影子,吸引了白朝的注意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但镣铐却还在,现在的镣铐上一头是白朝,另一头是浅棕瞳孔的少年。
“你醒了?”池暮见白朝松开手便低头轻声询问,动静很小没人发现两人的小动作,“想喝点水吗?”
白朝还没从梦里缓过来,微喘着气,池暮身上特有的让人安心的草药味传来,很淡,但足够了。
“开锁成功!”
房门打开,原本坐在地上的池暮一个激灵站起来。
“哥…你回来了?”池暮有些尴尬地看向站在门口换鞋的池洋。
池洋有些累,没注意道池暮的小动作,看了眼窗外的雨后又看向地上那群小孩:“你们怎么回去?我让司机送你们吧?”
“不用了,我们人这么多你要跑好几趟的。”陆泽道,“而且地上那位还晕车。”
地上的白朝:……
“那要不我先让司机送女生回家,你们几个男生留下来过夜吧?”池洋撑着疲惫的身体笑道,“还有一间空客房。”
唐梓熙本就被阿姨的饭菜捕获了心,听到这话想都没想就答应了。陆泽看着缓缓起身的白朝刚要拒绝就听到白朝道:“谢谢,麻烦了。”
陆泽没法只能答应下来。最后几人决定,徐雯一会江骁会来接,剩下几位女生和许蔚由司机送回去,而剩下的白朝、陆泽和唐梓熙泽在池暮家留宿。
“行,那你们…”池洋送走许蔚和其他几位女生们后本来打算自己和池暮睡空出一张床给他们三人分。
“那白朝和我睡吧。”池暮像是没发现自己哥哥的这点小揪揪似的道,“他睡相好。”
睡相不好的池洋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答应了。
池暮目送哥哥上楼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其实没想到池洋会答应,更没想到他答应的还算干脆并没有像小时候一样约法三章,但无碍结果是好的就行。
紧接着下一秒门外就传来敲门声,白朝离门最近自然成了帮忙开门对象。
“池…”门外人看到开门人是白朝后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但也就一瞬,“白卓月?”
白朝很想翻白眼,但碍于素质勉为其难忍住了。
“正好。”江骁撑着一把黑色大伞站在门外,将另一只手里滴着水的雨伞往他怀里一丢,“还你。顺便叫徐雯出来。”
白朝的衣服湿了一大块,而罪魁祸首没有丝毫愧疚之心还在挑衅。
“嗨!来的真早!”听到动静的徐雯立刻跑到玄关换鞋,并把看起来随时要炸的白朝推到池暮身边,“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江骁看着池暮道:“再见。”
“再见。”池暮挥手与他告别,直至大门关上,视线被彻底阻断。
从门打开起就躲到二楼去的两人在确定江骁走远后才慢吞吞走下楼。
“吓死我了,还好跑的快。”唐梓熙劫后余生道,“他今天的脸比平时还臭,不知道的以为有人欠他八百万呐。”
陆泽坐在台阶上发消息,表情严肃并且时不时看白朝一眼。片刻后,白朝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陈风。”白朝并不奇怪他会给自己打电话,将雨伞丢在玄关后坐回了地毯上,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到陆泽身上。
“带药了吗?”陈风直接明了道。
“带了。”白朝眼都不眨扯谎道。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你口袋里的那种。”深知对方是什么德行的陈风不紧不慢道,“是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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