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瑜眸光温和的看着他，浓密的睫毛上下轻颤了几下，脸颊又轻轻的在他手心蹭了蹭，让他的手贴的更紧。

少年刚睡醒，脸颊上还带着些刚睡醒的绯红，热热的，手感像小橘猫柔软暖和的肚皮。

许声第一反应是有些无措，第二反应就是很爽，爽的头皮发麻。

他的呼吸声逐渐粗重，他很想更进一步，用手捏一捏他，但长时间如坠在黑暗里的偷窥者一般的身份，让他不敢乱动，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指尖被迫保持着刚开始的那个姿势。

空气一直静默着。

李之瑜的视线一直定在他的脸上，琥珀色的眼眸眨了又眨，眼前这人却始终没有给他下一步反应。

又倔强的僵持了一会儿，李之瑜失落的垂下眼。直到一位穿着黑白工作服的人过来轻扣了几下窗户：“是许先生吗？您订的餐现在可以做了吗？”

“......”

“嗯”，许声抽回手，语气淡淡，“现在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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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李之瑜用力的切着手中的牛排，头顶上的几根呆毛随着大动作的起伏一晃一晃。

他好生气！他刚才都已经那么主动了，许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搞得跟他追他似的，明明之前是面前这人给他表白，说要追他来着，现在又这个冷淡反应！

越想越气，李之瑜闷闷的吃了一大口牛肉，撑的腮帮子都鼓鼓的。他一边嚼，一边悄悄抬眼，想看面前这人在干什么。

却只见眼前这人正慢条斯理的切着桌上的牛排，小口小口的送进嘴里。

许声穿着黑色的长款大衣，垂落的刘海被尽数梳起，露出了饱满的额头与利落的眉骨，举手投足间都带了些优雅和慵懒的气质，像英国的贵公子一般，与平时在学校的样子大相径庭。

确实挺帅的，不愧是学校的校草。就是......有些怂。李之瑜总觉得，这个人最大的勇敢就是对他表了白，其他的事情却怎么也不敢做。

不然他们的进展怎么会这么慢？他其实还挺期待和许声在一起，和他一起买菜，和他一起做饭，和他——

一道清唤打断了他思维继续发散。

许声忽然间抬眼，与他对视，“不好吃吗？”

“不好吃”，李之瑜故意说的抑扬顿挫。

他自信的觉得自己语气恶狠狠的，正好可以撒一下气。

谁料许声忽然垂下眼，眼睫轻颤，切肉的动作也跟着停下来，像一只委屈的大狗：“对不起哥哥，这家餐厅是我提前半个月才找到的，下次我一定更加努力才行......”

“没有！”，李之瑜把嘴里的肉咽下去，“很好吃，这家餐厅很好吃，刚刚我是跟你说着玩的，这家餐厅的牛排真的很好吃”

“真的吗哥哥？”许声重新抬眼。

“真的”，李之瑜鼓着腮帮子重重点了下头。

许声轻笑了下，然后为李之瑜重新续上了果汁。

李之瑜嘴里含着一口果汁，闷闷的用手中的刀叉敲了几下盘子。好吧他承认，他真的受不了许声喊他哥哥，一听到这两个字，他就头脑发昏，像古代的纣王似的，许声说什么他都想答应。

太不争气了。

饭毕后，许声唤了下服务员，与他耳语了几句，很快，一份散发着香甜味道的提拉米苏就摆放在了李之瑜面前。

李之瑜眼睛一亮，语气都不自觉欢快起来，指着自己问：“我的吗？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提拉米苏”

许声看他这个反应，嘴角弯了下，“嗯，你的餐后甜点”

“谢谢”，说完后，李之瑜就用勺子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

太好吃了，太美味了，好吧他承认，他现在是皇帝。

许声垂眸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淡淡开口：“外面雨已经停了，天气预报说半小时后今年的第一场雪就会降临”，他顿了下，“一会儿要一起出去看看吗？”

“当然”，李之瑜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出来不就是要做这个么”

“嗯”

许声的视线不自觉移向了对方嘴角的一块香甜的奶油，眼眸逐渐晦暗。半晌，克制的移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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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之瑜一边吃一边悄悄看许声耳垂上的那枚耳钉。他今天其实一直在找机会想要证实一下许声会不会是当年的那个小男孩。可经过多方面的证实，无论是外表还是举止，都与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大相径庭（虽然他的记忆本身就很模糊）。

他有些郁闷。

服务员忽然走到许声旁边，低首与他耳语了几句便走了。

“怎么了？”李之瑜吃蛋糕的动作一顿。

“没什么事”，许声笑，“只是询问一下我们觉得今天的饭菜怎么样，李之瑜，你觉得这家餐厅怎么样？”

李之瑜诚实回答，“很棒！”

“嗯”，许声垂下眼，指尖不经意在口袋里摩挲着，粗粝的触感一遍遍提醒着他一会要做的事情，像一个滚烫的物证，几乎要灼伤他的皮肤。

他会有什么反应？会高兴吗？会兴奋吗？会......答应吗？

“许声，你看”，李之瑜兴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指着外面，琥珀色的眼眸闪着碎光，“外面下雪了”

许声顺着他的指尖抬眼望去，外面竟是满天碎玉，纷纷扬扬，无声地覆满了整个世界，给林江市抹上了一层童话般的陌生感。

李之瑜已经站起来了，手掌撑着桌面，眨着眼睛：“许声，我们现在出去吧”

“好”，许声指尖松落，弯唇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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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声立在餐厅的屋檐下，静静的看着前面的少年两只手并在一起，仰着头，接着从天而降地飘飘扬扬的雪花。

他穿着一身驼色的大衣，像一只童话世界里的精灵，欢快、温适，叫人移不开眼。

他的指尖又无意识捏了捏口袋里的信封。他在犹豫，要不要现在递过去，要不要？

手机铃响了一瞬，是李顺发来的信息。

【李顺：我靠哥真下雪了，情书送了没？】

指尖刚触上屏幕，一双冻得发红的手就怼到了他眼前。

李之瑜冻得鼻子发红，眼睛却亮晶晶的，把两只手送的更近：“看，我给你接的雪花”，他每说一个字嘴里都呼出热气，“好不好看？”

许声蹙着眉，声音略沉，指尖离开口袋，握上了李之瑜的手：“怎么冻这么狠？赶紧进去暖暖”

说完后，他就顿住了。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移向了两人紧握着地双手。

空气静默了几秒，许声蓦地松开手，眉眼还是有些沉闷。他把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三下两下把李之瑜裹住。

李之瑜愣愣的看着他：“我其实——”

许声出声打断，语气不置可否，“戴上它，你容易生病”。

李之瑜听话的点点头，把要说的话闷在肚子里。

他其实想说他有围巾，只是忘在了餐厅里面......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洗衣液和带有许声独特气息的味道一齐拥上来，温柔地包裹着他。

他闷闷地揉了揉脑袋，觉得自己地脑子又开始发晕了。

朦胧意识间，许声轻唤了他几声，对他说：“等我一下，好吗？”

李之瑜配合的点点晕乎乎的脑袋。

过了会儿，李之瑜远远瞧见许声捧着束玫瑰花过来。

他的大脑忽然清醒，视线追随着他，愣愣的，慢慢的，看着前方的黑点越来越近。

时间仿佛按下了暂停键。世界所有的声音——风声、雪声、心跳声都骤然褪去，像潮水回落沙滩。他的视线只余那束递到眼前的花，和花后的那张脸。

许声的眼眸深深的看着他，喉结不受控的上下滚动，说出来的话像电流一样，叫李之瑜全身酥麻。

“上次的表白太过仓促，我感到非常抱歉”，许声说，“所以，我一直想要重新再跟你表白一次”

“李之瑜，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想要跟你有未来的那种喜欢”

“你真的很好很好，善良、勇敢、可爱。我总是不受控制的想要记住你的一切”，许声顿了下，又继续说，“早在三年前，我的目光就一直忍不住追随着你——李之瑜！”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人忽然身体微微晃动，像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软软的向前倒过来。

事发突然，许声大脑“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但身体的本能让他一个箭步上前，张开双臂，在他触地之前，稳稳地、紧紧地将他捞入自己怀里。

“......李之瑜？！你怎么了？”，许声呼吸粗重，双臂一弯，抱着他就往车库的方向走，“我们去医院”

“许声......我没事”，李之瑜红扑扑的脑袋使劲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用力摇了摇，“我只是，你给我表白，我太兴奋了......而已”

说完后似乎感到丢人，头又埋进了许声胸膛里。

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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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李之瑜送回宿舍安顿好后，许声手指夹着根烟，随意的靠在车门旁，低头看手机。

【李顺：声哥，你咋还不回我啊？表了吗到底？】

【XS：嗯，表白了】

【李顺：牛逼牛逼，终于装了一次，成了吗？我就说要提前写个稿子背好以免表白的时候太紧张忘咋说话了，怎么样？学长啥反应】

许声眼里闪过自己熬夜写表白稿子的画面，嘴角扯了扯，忽然觉得自己上了艘贼船。

也只有他会听一个母单教他告白。

不过想到刚刚李之瑜的反应，他的眸子里又闪过一丝愉悦。

效果好像还不错。

过了会儿。

【李顺：怎么又不回我了？学长啥反应啊？是不是很兴奋？】

【XS:兴奋的晕倒了】

【李顺：......啥意思？我没看懂】

【李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