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你......”游弋呼出烟雾,在缭绕中,他没有下文地摇了摇头。

云变得愈来愈稀薄,今见山收回视线,他明白游弋要问什么。

两人沉默地抽完一支烟,又慢慢品完杯子里的热茶。

今见山:“可以拍了,看到好看的景色可以锁定对焦。”

游弋撑着腿凑近到相机前,一点点拉近焦距看镜头里的景象。

片刻后,他恍惚地挪开眼睛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然后锁定对焦再次看向取景器。

下午五点零三分,散开的云朵聚集了大量的水,重量导致厚重的云朵下沉,游弋用肉眼看到了云朵是如何变幻成绵绵软软的棉花糖。

因为相机和镜头的价格太过高昂,所以他又看清了云朵有如水彩般丰富的色彩。

漂浮散开间,相机自动调整曝光,露出毫不刺眼却能直视的阳光。

下午五点十分,雨过天晴,他漂浮上了一千五百米的高空。

如婴儿般侧卧在绵软里,柔软暖和包裹住手脚,和煦的瑰丽独独普照在他身上。

“今见山。”

游弋眸光微动地转头,撞进星辰的这一瞬间,他喉咙倏地发紧。

这一刻他很想说些什么,他也确实说了:“谢谢。”

“不用谢。”

“今见山。”

“嗯。”

“可以接吻么?”

不等同不同意,游弋掀开毯子轻放在椅子上,耙梳吹乱的头发绕过小桌,走到今见山身边。

他二话不说抬起腿,跨过交叠的长腿直接落座在大腿上,然后托起今见山的下巴,歪头吻了下去。

吻并不轻柔,甚至称得上凶狠,今见山搂抱住游弋的腰没有迎合,只是仰头任由舌头在口中肆意掠夺。

微风让打卷的头发飘扬飞舞在他脸上,满身香气萦绕在鼻息间又钻入心脏。

阳光穿透云层,明明遮挡在发丝的阴影中,今见山却因为那一道道久久站立的背影阵阵的鼻头泛酸。

黑暗吞噬了心上人,拽拉手脚湮没进深渊,光亮在漆黑一片里只能漂浮水面,形成触不可及的粼粼。

心上人依旧孤独的困于深底,却在迷茫混沌里,圣洁善良的祝愿了人臻五福。

可被祝福的人配不上这份圣洁,因为一次次的刻意忽视依旧滋生怨恨。

怨吞噬心上人的罪魁祸首,恨拽拉手脚的始作俑者,怨恨到甚至心生恶毒的诅咒。

凶狠渐渐变得温柔起来,游弋收回舌头慢慢蹍磨唇瓣,拇指帮他去蹭嘴角溢出来的水。

他用今见山的接吻方式在唇上一下下啄吻,捧着脸亲上脸颊、鼻梁、额头,最后吻轻柔地落在眼睛上。

今见山笑问:“腿疼不疼?”

折叠椅很矮,游弋的屁股只将将压在今见山的大腿上,岔开的腿此刻正跪在两边的包上。

至于包是什么时候,又为什么会在腿下,游弋不太清楚,他猜温柔的人估计是怕雨水浸湿裤子。

游弋一言不发地盯着今见山,或许是累也或许依旧想试探姘头能享受多少待遇,他垂下手懒散地趴下去。

没有被推开,反而趴下的下一瞬,抚在腰上的双手回抱上来,一只抚上他的头,一只贴到背后上下抚摸起来。

很舒适也很安全,游弋闭上眼睛松懈下来,他把所有重量全部压在男人身上,下一秒低缓好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经停刚建那阵儿我一直在叶拂耳,因为不需要长时间盯,所以接了很多活儿。”

今见山埋进发丝里,闷声笑说:“不得不再夸赞一遍你很聪明,你猜的没错,我担心经停和北栖成为无底洞,更担心我的决策出现严重失误。”

“那会儿睡眠非常不好,不仅仅是因为拍摄累人,最主要还是焦虑。如果经停一旦成为荒屋,江叔好不容易谈下来的退休条件就会作废。二位叔当然不会怪我,可我寒窗苦读的商学就相当于全学进了狗肚子里。”

“你想想多丢人,不止二位叔,凡是知道这事儿的人不想么。这孩子不是学得商学,好好一个锻炼的机会把人难住了,也不知道天天在学校干些什么,家里看着本本分分,是不是出了家门吆五喝六的真当了纨绔。”

听起来学得是江叔的语气,游弋低笑着将脸转向脖子。今见山帮他顺了顺头发,顺带亲了亲他的发顶。

“经停倒也还好,毕竟你的初步方案田叔看完直接拍了板,这里需要再次给你道声谢。游弋,你帮助我解决了非常大的麻烦,谢谢。”

“你真的很厉害,当初看到方案的时候我很想见见你,不止是当面道谢,还想看一看能做出这种方案的究竟是不是二十五岁的人。”今见山啧了声,“结果来讨债的是当初二十四岁的经停设计师。”

游弋眯眼看向远处的云彩:“但你并不信任我。”

“佩服是一码事儿,实际验证又是另一码事儿。”今见山不满地问,“要你你会完全躺平了相信?”

“不会。”

两人不约而同齐齐笑起来,贴在一起的胸膛和胸膛传染着不停抖动。

有人不想笑了,却又被颤动地停不下来,越笑越像个傻子,可像个傻子的感觉又很奇妙。

平复了好一会儿,今见山才继续:“勋子和容刻的情况给你说过,接盘北栖的时候我其实挺后悔,我觉得自己很鲁莽也很意气用事。”

“他们的重要程度和我的家人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我应该站在家人角度去做一个劝说者。可当我每每开车游走在叶拂耳的时候,那种没由来的孤独让我的心态非常消极。”

“所以我包藏私心做了一个纵容者,由他们来靠我。虽然现在也不是天天腻歪在一起,但是游弋,你知道一种感受么?”

“你说。”

今见山看着山峦上的半明半暗,一下下拍打游弋的背,轻声说:“我们不需要时刻在一起,但我知道他们在我想见就可以见到的地方,这种踏实安全感会让我的灵魂觉得饱满。甚至觉得,就算身无分文衣不蔽体,自己也不会饥寒交迫。”

下午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惬意,微风吹来也不冷。湿润的空气干净,搂抱的人更干净。

一腔剖白坦诚的话里藏了很多话,游弋清楚是什么意思。

“看到他们百分百信任依赖我的时候,我又担心纵容会伤害到他们,他们又不怨我,甚至可能反过来安慰我,所以那种焦虑让我彻夜睡不着。”

今见山用额角蹭了蹭发顶:“预想了各种各样不好的结果,又给每一个预想的结果找出合理的解决办法,总之挺有病。”

游弋低声接上:“还好,擦身而过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以啊,记得这么清楚?”今见山克制不住又亲了亲发顶,“你的记忆力真好。”

“占有欲是不允许别人靠近自己喜欢的事物,你不是,”游弋笑了笑,“你是霸道。”

“我也未必不是。”

打了蔫的青山绿水又再次苏醒过来,带上凉爽舒意焕然一新。

大大小小的棉花糖在湛蓝天空中风吹摇摆,让沉落的夕阳逮住空给披上了霞帔。

“能拍得出来么?”

“游弋,我在跟你说话。”

“不说话你知道后果。”

游弋将视线从取景器挪到不远处摆弄相机的人,他语气略带烦躁:“非要在这种时候挑衅?”

“看来耐心即将告罄,一会儿我手把手教你,”今见山转动相机对准他,“过去站着。”

想拍出夕阳的意境美真不是三脚猫功夫就能拍的,况且游弋连三脚猫也不是。

他也不难为自己了,放下毯子站起身:“站哪?”

“前面我们拥抱的那块儿。”

游弋觑了眼不远处的今见山,不紧不慢地拿起块点心吃起来。吃完又喝了半杯茶,他这才一手揣兜的往指定地方走去。

到地方他直戳戳站定,等那边下一步指令。

半晌过去,躬身在三脚架前的男人还在左调一调右调一调,相机遮挡住了脸,所以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游弋有些不耐烦地耙梳了把头发,正要开口,男人站直身朝这边走来。

游弋下意识往三脚架上看去,相机还架在上面,不能确定是录像还是延时拍摄。

当男人走近,揽住他的腰和脖颈亲上来的时候,他才确定,是录像。

“波光粼粼的很好看。”

“......你需不需要去看看眼睛?”

“不错,可以看得出来是在徒步。”

“嘲讽?”

“不吃了。”

“减轻负重,必须吃了。”

“别对着人屋子,再看到点儿不该看的。”

“......”

“游弋,我在跟你说话。”

“能看到我的视角?”

“不能,但能看到你的拍摄角度。”

“所以对准的是烟囱。”

为了安全起见,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两人收拾好东西原路返回。

回到听柳屋的时间对于游弋来说还尚早,洗了澡吃过饭他就直接钻书房了。今见山没有强制要求睡觉,因为他也拿了电脑去到书房。

一个坐在办公桌前,一个坐在沙发上,互不打扰的各自忙活手头上的事,只偶尔会抬头看一眼对方。

像是都需要确定什么,确定之后又继续垂头专注起来。

***

通宵忙活到天亮的结果显然是黑白颠倒,两人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尖锐声音接连不停地直往耳朵里钻。

游弋烦躁地将手臂搭在眼睛上,却不想手背直接砸在翻身正要起来的人的脸上。

“嘶——操!”

“......”

看着捂住鼻子坐起来的人,什么迷糊烦躁此刻通通不翼而飞。

游弋尴尬地清了清嗓:“没事吧?”

“趁人不备是不是胜之不武了?”今见山看了看手,“还行,我当怎么都得见血。”

“......抱歉。”游弋坐起来。

“不严重,去开门吧。”今见山转身接起响个不停的座机,“喂?”

门口站了两个人,明明都看见来开门了,屋子里的门铃声还是没停,不难看出憋着满腔怒火。

游弋整理着头发打开门,对两人稍稍颔首。

“我当你俩精.尽人亡死屋里头了,怎么?奋战一宿才他妈睡?”

“你俩那破逼手机能用用,不能用趁早砸了,丫说他妈一点看看现在几点了!”

满屋都是透过来的刺眼阳光,游弋扫了眼两人转身往里走。

身后还在喋喋不休地骂着,卧室里的男人也叼着牙刷出来了,眼睛往他的裆.部瞟了好几次。

睁开眼就是精彩绝伦以及脏话连篇,游弋通通没有搭理,越过今见山进了卧室。

“不是,你俩是不是太不要脸了?”冯勋就跟到了自己家,一点不见外地走到吧台边拿起水和杯子,“手机成他妈摆设是因为没节制的上床?”

沈容刻瘫在沙发上接腔:“你要不看看手机上多少未读消息?大伙儿联系不上全艾特我,大爷我何时成你见山的正秘书了,发他妈工资了?”

一个二个全是不饶人的主,包括座机里倒反天罡的咆哮。

今见山头十个大地看了眼两人,转身也进了卧室。

两个男人挤在一个池子前,这边漱口那边就手举漱口杯等,那边漱口这边就满脸泡沫等,一场洗漱工作还挺有来有回。

到了洗澡就不能再有来有回了,今见山识时务者为俊杰,赶在游弋脱衣服之前走出浴室。

帮游弋把外出的衣服都准备好,他这才端上水杯坐到直勾勾盯他的两人对面。

今见山点点头:“看出来了,恨铁不成钢。”

“光是恨铁不成钢?”冯勋冷笑一声,“就没看出点儿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他妈还专门查了骂人的文词儿?”

冯勋:“这逼给我教的。”

沈容刻一本正经地颔首:“过奖。”

今见山没忍住笑起来:“甭学了,游弋不骂脏话。”

“怪不得你丢了魂儿,原来是他妈李泽。说说吧,怎么好端端成李泽了,你又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今见山:“早了,具体不清楚。”

模棱两可显然是不想多说,两人也没有追问的意思,不过冯勋还是觉得不爽:“难怪第一眼见的时候不喜欢,就他揣兜往眼跟前走的时候,我他妈该想到是李泽。一身蓝衣服跟校服色儿多像,头上扣个帽子不他妈是李泽还能是谁。”

沈容刻吃惊地扭头:“那是一个色儿?你丫除了文盲还是个色盲?”

“他要记得第一眼就认出你了,”今见山从杯口抬眼,“一会儿别提,真的,丢人现眼。”

冯勋双手抱头枕在沙发靠背上:“诶不,我偏要问问他游总,不是说不是同性恋么,那这会儿是他妈被夺了舍?”

沈容刻:“你就从来没想过是人的问题?”

“哦,你是想告诉我,当时要见山表......”

“你他妈喊,大点儿声喊。”

冯勋压低声音:“真不见得,说话的时候人往我脸上看都没看一眼,拽得跟二五八万似得。操,老子这会儿想起来他回头那一下,牙又开始痒了。”

他朝长廊看了眼,面色严肃地坐起来:“我说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许总前脚跑过来逼玩意儿后脚就跟来了,他是知道游弋就是李泽吧?”

今见山没说话,沈容刻说:“记不记得我寝室里有个叫潘征恺的,他家就住在喻宁园,而且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妈旁边就是军区大院儿。”

冯勋看他:“那叫旁边儿么,那他妈离了七站路。”

“信博老总知不知道你是谁?宏桐老总知不知道你是谁?如果不是游弋跑叶拂耳,清出集团的老总知不知道你是谁?”沈容刻也坐起来,“他们知道你冯勋是哪号子人?为什么不知道?因为他妈阶层。”

冯勋冷笑:“游弋不可能认识那帮子,一群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傻逼根本够不上档次。”

“你丫能不能听出来我话的重点,军区要查一个人是不是跟玩儿似的?咱对面不就坐了一个,而且老游给我说......”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两人齐齐盯着他。

沈容刻端起杯子笑了笑:“行了,接下来的话等你走了我单独跟见山说。”

“你们的秘密真他妈多。”

沈容刻:“人家属的事儿跟你有毛关系,别太往跟前凑,小心你也栽游弋身上,回头见山往墙上挂皮的时候我不想跟你挂一块儿。”

“不是我说你们,真够逗的,全他妈三观跟五官......”冯勋顿住,慢慢皱起眉,“就他妈出去吃个饭,你搁这儿跟我约会呢?”

啪——

打火机扔在吧台上发出声响,三人齐齐盯着弹跳两下的打火机,然后又齐齐看向面无表情的人。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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