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曦：“行了，别他妈上赶找不自在，下一个。”

沈容刻：“是大爷上赶找不自在？丫就不能骗一骗哄一哄？他见山那么大身子掉水里淹一会儿能死？！大爷我轻飘飘一只，救完是不是还能赶得及救他？！”

姜清竹：“咱家和老于也轻飘飘一只！”

赵别：“老今说了，有对象的就让对象救，没有对象的就等死，凭什么都指着他对象救，反了天了还。”

不救人可以，骂人单身狗等死就过分了，这下一石激起千层浪，满车厢都是对非单身的讨伐。

游弋窝在座椅里笑起来，于曦看他：“多伤人，至少该撒个小谎。”

“总会伤人。”游弋摇摇头。

于曦了然：“即便是假设，被伤的那个人也不能是见山。”

“嗯。”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章铂钰咬牙的声音传了过来：“第三问。才子，如果经停老板是我，李棠拜把子兄弟是我，你会不会和我谈对象？”

冯勋：“你他妈没屁问了？你让人怎么回？昂，会，然后呢？你他妈打算拿铁锹？说不会，然后呢？你他妈躲一边儿嘤嘤嘤？”

众人：“......”

石昊：“谁他妈放出来的狗？问他妈你了！”

对讲机里齐齐高喊：“问他妈你了？！”

脏话叫嚣不停歇地喊，三人的车厢仿佛挤满了人，游弋听着同行两人也掺和在其中骂骂咧咧。

这种感觉和关子洲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完全不同，或许就像今见山所说，每一个人都会分出一种关系，而现在看来，家人和朋友确实不同。

终于等到间隙，游弋望着窗外摁下对讲机：“没关系，不会为难。”

安静两秒，章铂钰弱弱说：“才子，给兄弟留点儿面子。”

游弋笑了笑：“李棠很早前提起过今见山的名字，也数次表达过想要介绍我们认识，然而相识推迟在了十年后。可在关系更近一步之前，我和他与任何其他人没有区别。”

“我没有情感体验，也从没有想过要去体验，用无欲无求来总结过去并不准确，现在想来倒不如说是事物转化中缺少了关键契机。”

“如果去追究契机是什么，那么需要回溯每分每秒的相处过程，这种体验单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很难道明。就好像一杯水，肉眼观察无法做出判断，只有品尝了才能知道里面放入了回甘的物质。”

“这种回甘的物质于我而言太难得，难得到哪怕用婴儿来做选择，我也只会救他。所以和李棠无关，和近水楼台也无关，因为向阳花木是我。”

殷红阳光投递在安静的车窗上，每个人都被火红映照，照在脸颊上，也照在眸子里。

每一个字拆开都平淡冷清，没有情绪也没有掺杂情感，可连成话不用细品也能体会到清冷当中蓄积的依赖。

今见山举起对讲机，嘴唇开合数次也没有发出声音。他望着前面的车辆，几秒过后轻笑着又向后递回去。

婴儿......没有人会明目张胆这么说。

沈容刻：“这话今儿车上打住！”

章铂钰：“ok，我心服口服。”

王芮懿：“从一开始你和今哥就不是一个level，行了该我了。游哥，能叫我名儿听听不？就哑声儿笑着叫，谗多久了都。”

姜清竹：“你让他全叫了！”

众人齐喊：“全叫！”

游弋叹了声气：“没有范本？”

接下来一个个开始自报去了姓的名，说一个游弋仿照地叫一遍，被叫的人再大声应一声，好不容易一圈叫下来又是问题。

不痛不痒都刚刚好拿捏准了分寸，直到赵别问过后把对讲机扔给旁边。

冯勋不情不愿拿起来，搭到嘴边想问不想问地问：“等拜把子的仪式结束后，左右都成了自己人，那屋尾款我是不是也不用出钱了？”

沈容刻：“真他妈够不要脸，那我也不出！”

石昊：“哎，看来你们一早就谋算好了老游的钱呐。”

姜清竹：“亲兄弟还明算账，老游甭搭理这些个臭不要脸的玩意儿。”

游弋：“抱歉，我现在身无分文。”

众人：“？？？”

就在众人一头雾水要追问时，车厢里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

“抱歉，家里钱全在我手上，你们二位麻溜该多少算多少。”

骊城虽然热，但相较于溥市要更干燥，而且哪哪都是树木河流，往远处看又是雪山，心理视觉上就要凉快不少。

不过夏天日照时间太长，吃完晚饭太阳还斜斜挂着，这又让人觉得一整天都被强劲的紫外线包围。

总而言之，无论是天南地北，只有有空调的地方才是最舒适。

可有帮子人偏不，屋里不坐非得围坐在北栖的院子里，乱七八糟个聊个的，要想刻意去听聊了什么，什么都能听上个两句。

“而且旁边还围了圈儿不认识的人，丢人都丢姥姥家了，知道有个小姑娘说啥不？说生怕那叔叔把草掀她脸上。”

“老王你是不是欠收拾！”

“你收拾一个我看看！”

“打个棒球都没你那么大劲儿，人球场看你那架势没撵你出去都是好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游弋想起来今见山蹲在地上看他打球的模样了。

也不知道当时的心境是不是和那位小姑娘不谋而合了，游弋很隐晦地看了眼斜前方正在打电话的人。

“真的老游，给你传授经验你就好好听着，”姜清竹低头吐出西瓜籽，“伸手要钱特难受，你把财政大权掌握住，但凡他出个门都得看你脸色。”

游弋又拿过一牙西瓜：“怎么说？”

“说说说，说屁说。”沈容刻凑近，“出门是不是得加油？你要不想让他出门，他非不听就得跑着去，要么就问我们借，臊不死他。”

姜清竹：“不光是加油的问题，限制知道吧，你得让他往你跟前贴，要不听话，哼——直接零花钱一分不给，光着他。”

“......”游弋抬眼，往不远处的赵别脸上快速扫过。

姜清竹阴险地笑道：“RTX4090记得吧，从雪山回来我断了他一月零花钱，你猜怎么着？”

“......你说。”

“我让他给我打工，按摩一小时十块，拖地三块。他买包烟都得先给我把活儿干了才能有钱买。”

游弋不自觉联想今见山打工赚钱的模样，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话题的出发点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不过很有趣。

“还有什么优势？”游弋问。

沈容刻：“他花钱太大手大脚，光买个胶卷都得花不少钱，这不就把命门抓住了？”

“你把钱扣死，完事儿他问你伸手要，你就这么说，”姜清竹高抬下巴，绷起眼睛向下看，“去，先把衣服洗了晾好，等那会儿我要心情不错了再说。”

三人叉着腿围坐在小桌边，手拿西瓜垂头不停地闷笑。就看姜清竹皱紧眉头又说了什么，把另外两人逗得直抖肩。

另一边扎堆的人齐齐盯着，三人丝毫没有反应，还在头对头说，不过声音隐隐约约全传到了耳朵里，

“要动手更不给，鼻青脸肿也得捂住腰包，就得让他知道谁才是一家之主。”沈容刻补上。

姜清竹问：“那他要说不给还打咋办？”

“打打呗，咱这样......”沈容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抬高下巴捂住脸，表情惨兮兮地看两人，“拿你那破机子给我现在来一张，说不准挂展览馆能卖出个家暴的好价，就当我给你的零花钱出一份力了。”

满嘴瓜水的模样太青春活泼了，游弋被逗得歪斜过身子，吃了一半的西瓜要掉不掉地在他四指间晃动，瓜水顺着指缝一滴滴坠在地上。

姜清竹趴在扶手上看沈容刻，半眯着眼睛又是笑又是骂。

这一幕深深烙印在友人的眼睛里，又怕时过境迁被遗忘，眨眼间已经定格在手机里。

岁月静好让大伙儿也眼红了，提着椅子前前后后将扎堆的三人围住。

“财政大权趁早死心，打死也不给。”今见山大叉腿坐到游弋身后，探过身子也拿了牙西瓜，谁想半路被截胡了。

游弋原放回去：“太凉。”

“一口。”今见山小声说。

游弋拿了两颗草莓反手递过去，今见山扫过一群乱转的眼珠，笑着的眸子里还带了点得意地放进嘴里。

“你怎么想的？”冯勋坐在旁边，踢了踢游弋的鞋帮，“不怕他卷铺盖跑了？”

“你们不是在？”游弋懒懒地问。

“钱没有，肉偿......”

赵别反应迅速地一把搂过章铂钰，两手并用紧紧捂住他的嘴：“PS5Pro！以后这嘴我给你捂严实！”

“成交。”今见山哭笑不得地感慨，“真他妈谁都能讹。”

沈容刻问：“这屁股挨凳子才几分钟，二位叔又给你安顿事儿了？”

“前段时间被我爸妈拉着去拍迁徙，顺带给二老拍了组艺术照，炫耀呢。”今见山用膝盖夹了夹前面的大腿，“拿个苹果。”

于曦笑问：“算是结婚照？”

“问了个开头就被骂了一顿，看来确实是。”今见山接过苹果，掰开递过去一半。

“满到处都是斑马羚羊，神雕侠侣举着机子，领导给提包，要我得天天拿个喇叭到处喊。”姜清竹羡慕地迭连咂摸嘴。

赵别揉着他的头：“喊一个，我听听怎么喊。”

姜清竹绘声绘色地喊起来，惹得一群人又是笑又是骂。

王芮懿吃着香蕉含混说：“今哥，你和游哥到时候去拍个年轻版的呗，绝对美炸了！”

“......”游弋咬着苹果顿住。

“呔——！不知道事儿没成前不能声张？！”

“那他妈怀孕前俩月！”

“你爸妈给不给拍？”

今见山斜支着额角无声地笑，说出口的声音却很正常：“估计得预约，还得付款。”

“那好办，你现在早早预约了，老游钱不是都在你那儿么，要多少让二老尽管开口。”

冯勋又踢了踢：“到时候别穿这套，太难看了。”

“评头论足？”游弋蹭了蹭嘴角。

“你一老总穿得跟小学生似的还不让人评价一下？”冯勋刻意打量地啧了声，“这么看倒确实有同性恋那味儿了。”

“可以啊，你现在连同性恋穿什么都掌握了？”赵别指了指，“就穿这套，我看老今眼睛就没挪开过。”

没有一句话是能往耳朵里进的，后面还传来很低的笑声，连咔吧咔吧咀嚼苹果的声音好似都是笑，快黑的天色竟然也能晒得人浑身发烫。

游弋抻了抻脖子，正想让后面的人挪远点，结果从下飞机就忙碌不停的手机又响起来。

他只好边听众人的聊笑，边继续吃手里不爱吃的苹果。

“大今啊，你被传染的也成了哑巴？怎么好好人圈不待也非得往畜牲圈里钻？”

“......”游弋是真服了。

今见山坐起来从后面环住游弋，下巴搭上他的肩：“人就在跟前，骂人避讳点儿。”

视频里的李棠紧紧拧起眉，一脸嫌弃模样：“你开始用围兜了？”

“你们对我的穿着很有意见？”游弋拿走垂在身前的苹果蒂。

李棠：“一个打工打一半儿都能被辞退的人，老娘要再提点儿意见不得躲大今怀里哭啊？”

游弋扭头看过去，对上视线今见山还没来得及开口，视频里说：“你他妈别光欺负老娘兄弟的本事，拿那眼神问姓关的去。”

“听到了吧，跟我没关系。”

好了，吃着苹果里外都不搭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