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明天沈恒会被发配边疆吗?”
“殿下想吗?”
李容瑾神情复杂,不管怎么说,沈恒是沈蓉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发配边疆无异于是自生自灭,况且沈恒年纪大了,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大义灭亲这种事情。
她与裴烬道:“真正陷害沈蓉的是秦氏和沈书瑶,沈恒并没有对沈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他至少是认沈蓉这个女儿的……我想……”
李容瑾咬咬下唇:“我想替沈恒向圣上求个情,他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可以惩戒一二,让他长长记性。”
裴烬叹气,看着少女粉嫩的脸颊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殿下还是这般心善。”
“还是?”李容瑾疑惑,“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当然了解,殿下对季大人一片赤诚,臣看了心中都是万分感动的。”
裴烬说的轻松,但语气却带着些委屈和酸溜溜的味道,像是正室在抱怨为什么对外室这么好一般。
李容瑾听后却面上一红,反驳道:“那,那都是年幼无知,错把奸人当成宝……”
外界都说裴烬可怕,杀人如麻,嗜血薄凉,可她相处下来却并不这么认为,相反,季宴川才是真的蛇蝎心肠,冷漠无情!
“我觉得,还是裴大人更好。”
少女坚定的目光看着裴烬,眼眸明亮,让他的心跳不自觉漏了半拍。
裴烬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幅度,还未说什么,就听李容瑾补充道:“你虽比季宴川年长两岁,模样也比他好看许多,又没有婚姻在身,在京城贵女中应当是抢手的,要不我帮你相看一二?”
李容瑾自顾自的掰着手指头道:“王尚书家的嫡女年纪虽比你小,但模样却是出众,只是性子被娇惯了些,其他还是好的,还有陈大人家的性子温吞,举止大方得体,颇有当家主母风范,张大人家的女儿也……”
裴烬的嘴角肉眼可见的抿成一条线,凤眸暗沉,明明刚刚看着心情还是不错的,现在看着竟有些骇人。
李容瑾声音渐渐弱下去:“你都不喜欢吗?那还有齐大人家的嫡女……”
“李容瑾。”
裴烬声音淡淡的,低沉轻哑。
她突然被叫名字,话音止住,眨眨眼看着裴烬,问道:“怎么了?”
“我都不喜欢,”裴烬一句一顿道,“她们我一个都不喜欢。”
他喜欢的自始至终只有李容瑾一人,而眼前这位没心没肺的,不仅没有察觉,竟然还想着把他往外面推?
不过说来也是,在苏州的时候李容瑾感情就比寻常人迟钝些,她从小到大都没心悦过什么人,后来一味的追逐季宴川,也是按照自己的方式来的,哪会注意到她身边的其他男人也早对她虎视眈眈了呢?
尤其是贺兰珩肆那小子,心思都要写脸上了!
裴烬看着李容瑾一脸惊讶又恍然大悟的表情,他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怪不得,莫非裴烬,你喜欢男人?!……”
裴烬:“……”
看吧,他就说李容瑾感情迟钝,这层窗户纸要是不捅破,估计带进棺材里李容瑾都未必知道。
“不要乱想,我性取向正常,只是……已经有了心悦的人。”
李容瑾更惊讶了:“那裴大人为何不去提亲呢?”
裴烬灼热的目光落在李容瑾的脸上,声音低沉悦耳:“怕把人吓跑了,好不容易才熟络些的,突然提亲有些不妥。”
李容瑾浅笑:“那位被裴大人喜欢的女子一定很幸运。”
裴烬深沉的眼眸中隐藏着不易察觉的爱意,滚烫灼热,看着李容瑾,低声道:“嗯,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
李容瑾晚上回府后就做了个梦,她梦到沈蓉站在阳光下浅含笑意的看着她,对方还是那副身娇体弱的样子。
只是这次她的眼中笑意明媚,浅浅与李容瑾说了句:“多谢殿下。”
翌日一早,宫中便传来消息说沈恒被贬了,下个月就要南下就职邕州县令,府中财产有大半被罚款,昔日辉煌的沈府,如今变的一贫如洗。
秦氏一大早也是被赶出沈府,只留下沈书瑶一人孤零零的跟着沈恒。
裴烬说今日给她送房契,不到晌午便有人带着房契来到沈府,亲自将这些送到李容瑾手上。
李容瑾拿着房契,看到站在门外眼巴巴看着的沈书瑶,她轻笑一声。
沈书瑶神色微变怼道:“你在这里瞎得意什么,如若不是你,这家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是吗?”李容瑾淡淡道,“可,如若我不反抗,今天死的,恐怕就是我了吧。”
沈书瑶一噎:“你现在不也没怎么样吗!”
“你这人好生不要脸,姐姐都被你们陷害几次,若非我姐姐运气好,不知都死几回,你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到来谴责姐姐?”
拾一看不惯,直接回怼沈书瑶。
拾一是昨夜与玉兰回来的,他如今已经成为李容瑾的贴身护卫,关于沈府的事情玉兰也与他说过,别看少年个子不高,功夫却好的很,如若不是玉兰拦着拾一,他昨日就能将秦氏母女大卸八块!
“拾一,莫要与她废话,收拾好东西我们走就行。”
李容瑾懒得搭理沈书瑶,与沈书瑶这种自私的人说话,她嫌累。
“是。”拾一乖顺道。
沈书瑶望着李容瑾离去的背影,她心里不服,凭什么她如今要在沈府受苦,而李容瑾却出去享清福!
——
裴烬给李容瑾的宅子就是在裴府的隔壁,两间宅子左右不过是隔着一面墙。
宅子是三进三出的大宅子,里面已经安排好婢子,宅子内内外外都被打扫的干净,李容瑾进去的时候连一丝灰尘都看不到!
想来也是裴烬早些就命人收拾好的。
玉兰感慨道:“裴大人真是大好人!”
李容瑾道:“那待会你就去请裴烬来我们府上用膳,我们好好报答一下他的恩情。”
玉兰应声:“是。”
裴烬还有伤在身,李容瑾特意去吩咐厨房不要准备辛辣和寒性的食物,进来都以清淡口来。
午后李容瑾躺在摇椅上在葡萄树下晒太阳,春天的阳光是温暖的,照在人身上就像是被棉花包住一般,柔软温热,没过一会她就睡着了。
她是被一阵练剑的声音吵醒的,睁眼就看到拾一在在院中练剑。
李容瑾伸个懒腰问道:“这么努力吗?”
拾一手一顿,转身看去:“是我吵到姐姐了吗?”
“没,”李容瑾道,“刚好想起一件事情,有个人需要你去查一下。”
拾一问:“谁?”
李容瑾道:“齐正平。”
从郾城回来差点把此人忘了,当初她就想到齐正平敢打着她的名头招摇撞骗朝中权贵,想必是背后有什么依靠。
先抛去与秦氏关系不说,齐正平此人就很可疑。
“我这里有份他的资料,你去查一下,他这两年都和哪些人打过交道。”
李容瑾说完就其实去房内拿出一叠信封递给拾一:“千万要小心,此事蹊跷,如若遇见棘手的事情不可盲目行事,一定要回来与我汇报。”
“是!”
拾一刚走不久,就有人通报说沈恒求见她。
沈恒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吗?
李容瑾不明所以,还是让手下人将沈恒带了进来。
李容瑾请沈恒坐入前厅,她亲自为其斟茶:“父亲请用茶。”
沈恒如今脸色已经有些憔悴,突遭变故,他已经筋疲力尽,但说到底只是他咎由自取,若非他当时听了秦氏的话,非要找什么道人去看蓉儿是不是邪祟……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
“蓉儿啊……父亲前来确实是有不情之请。”
沈恒看着李容瑾,语气都比以前温和些。
李容瑾道:“父亲但说无妨。”
“是这样的,沈家多数家产已经上交给陛下,如今为父南下开支紧张,手头实在拿不出什么银两来,你前段时间刚得了陛下赏赐,不知能否向蓉儿借些……”
沈恒神色尴尬,干笑着。
“借多少?”李容瑾问。
沈恒答:“……一千两。”
李容瑾蹙眉,不解看着沈恒,仿佛在问做什么需要这么多银两?
沈恒惨笑,面上也尴尬:“沈府开支紧张……南下路上又需要打点,到了邕州亦需要打点,为父实在拿不出什么钱,这钱都当是为父借的,日后都会还给你。”
他说的真切,怎么说这也是沈蓉的亲生父亲,他今日落难,她不得不管,况且对方说的可怜,她也确实明白这一月后确实有不少地方需要银子。
李容瑾让人从账房取出一千两银票,清点好之后拿给了沈恒。
沈恒面露感激:“蓉儿,你是个好孩子。”
李容瑾只是浅笑。
这时玉兰进来通报道:“姑娘,裴大人来了。”
沈恒如今还有对裴烬的恐惧,他此时并不想见到裴烬:“那个,蓉儿既然还有事,为父就先走了。”
“父亲慢走,玉兰你去送送我父亲。”
玉兰依言跟着往外走:“老爷这边请。”
李容瑾则去外面找裴烬去,大老远便看到裴烬站在走廊内,他背靠着柱子望着院子里栽的翠竹,阳光透过竹叶阴影照在他的脸上。
听到脚步声,裴烬抬头,与李容瑾对视上。
李容瑾浅笑:“伤口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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