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渡你
003
吕薇又在床上哭了半宿，手肿成了猪蹄。
何星坐在她床下涂美甲，看了眼那个空着的床铺：“吕薇，别难过了，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教训她，段泽总不能次次都护着她吧。”
李游：“谁还敢动那个贫困户啊，段泽这么做不就等于昭告全天下许致是他的人，我算是看清楚了，这人呀不可貌相，长得安安静静不说话，撩男人的本事倒是不小，诶，越越，你不也认识段泽吗，知不知道贫困户跟他到底什么关系啊。”
何星：“咱越越哪里会去打听这种事儿啊，贫困户跟个透明人一样，要不是段泽谁注意得到她？”
倪越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手机上有一张当晚的图片，有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镜头里。
倪越把这张图发到几个人的讨论组里，眼神微漾，“都看看，发现了点什么？”
“这不是那个小公主吗？叫什么，温...温予安。”
何星嘲讽一声，“这么一对比，果然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温予安举手投足都优雅大方，贫困户身上到处都是穷酸味。”
“我不是说这个，”倪越两指将图片放大，温予安和许致被拍到的都是侧脸，“这两个人身上，有一种非常相似的感觉。”
李游仔细看了看，真的看出一点端倪。
两个人的长相和打扮风格相去甚远，侧脸和气质在光线的作用下却有一种诡秘的神似感。
如果不是两人同框，这种相似感很难被发现。
几个人心里浮起了同一个猜想。
“还真的有，对了越越，我听小道消息说，温予安根本没有那么喜欢段泽，她的身材长相家世都是一等一的，在圈子里吃得很开，追她的人不少，段泽这次是被她吃住了，许致不会是...他找的备胎？”
*
段泽眉心跳了两下，他把掌心里的烟揉碎，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冲身后几个人喝了一声，“还看？”
几个人眼睛瞪得滴溜圆，没敢吭声，默默收回视线。
没过两秒，许致被他拎进屋里，斥道：
“裙子这么短也敢穿出去，楼下一屋子的大老爷们儿不知道？”
“是你让...”说完段泽才意识到这衣服是他给的，许致被他吓得往后缩了缩。
姑娘纤细的胳膊白得几乎发光，因为刚洗好澡的缘故，鼻子和脸颊都有些泛红，看起来比刚才苍白的脸色好了许多，肤色被浴室里的水雾气氤氲得更加光润，裙子胸口是深领的，锁骨起伏，如同秀美的山峦，天鹅颈上没有一丝赘肉，一双眼睛如泉水一般清澈。
段泽的视线只是粗略地扫过，就觉得喉间有些痒，他将视线避开，“赶紧去换了。”
他的衣服尺码很大，许致是典型的小身板，穿着一定不舒适不合身，但怎么都比现在这件要好，“穿我的。”
“哦。”她点了下头，又听见他说：“以后都不准穿这种衣服。”
许致蚊子般答应了一声，耳朵悄然爬上两丝红晕。
段泽等在门口，拿了根烟揉捻，片刻之后，许致换好衣服出来。
她穿的是他的一件短袖，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湿发零散地扎起，有几缕随意地垂在耳侧和脖子边，发色与肤色形成强烈的对比，长长的袖子遮住她的半条手臂，长长的黑色运动裤完全遮住她的双腿，嫩白的脚放在他大大的拖鞋内，半点儿也不合脚。
段泽把烟重新塞回口袋，满意了：“下去吃饭。”
楼下。
点的菜已经摆得整整齐齐。
“妹妹，跟你瑞丁哥哥我坐，来。”
许致不懂拒绝，乖乖地跟着他坐到那个位置，倒是段泽的眼刀扫过来，“谁妹妹？”
“在座各位的妹妹都是我妹妹，小致，叫声哥哥听。”
小姑娘明显很羞涩，一桌的人都看着她，她夹菜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听到这句之后又默默地缩了回去，却没有开口叫瑞丁哥哥。
温绪踢他一脚：“瑞丁，小心老大削了你。”
JK：“你别把人小姑娘吓到了。”
瑞丁大笑，给许致倒了果汁，哄着：“老大舍得？吃菜。”
“谢谢。”
“光谢谢啊？不叫一声哥哥？”瑞丁笑眯眯，调戏姑娘的时候特别来劲。
许致涩涩地抿了口眼前的果汁，然后望了一眼段泽。
段泽开了罐啤酒，漫不经心地扫了眼许致，“她只这么叫我。”
后者低下头，又抿了口果汁。
瑞丁靠了一声，温绪在一旁笑，两人瞬间打作一团。
JK：“老大，你的生日快到了，大家伙想给你办个生日会，借这个机会给拍个队里的宣传片，老李说想请嫂子来拍，想问下嫂子有没有时间。”
老李是队里的经理人，全名李全德，负责队里的宣发事务。
段泽的感情史丰富，大家都心知肚明，温予安是待在他身边最久的那个，起初大家以为是老大遇到了真爱，但时候后来他们发现温予安待在段泽身边，不哭不闹，两人甚至连架都没吵过，实在不像正常的情侣，段泽对温予安很好，她想要什么段泽都会给她送去，平日里温予安也总会来基地，不过两人之间就像隔着一层膜，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瑞丁：“你不知道吧，嫂子最近和天娱签了约，手上有好几部戏要拍，哪儿有什么时间帮我们拍宣传片。”
“那有什么，有咱老大在，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也是，不过按照嫂子的资质，几年之后红透半边天，”
几个人聊得起劲，段泽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句，顺手给许致夹了两筷子菜，“别光顾着数饭粒，吃菜。”
*
几个人吃完饭，收拾好碗筷，李全德刚从外面回来。
段泽在三楼露台抽烟，听见身后响动，他侧头：“师父。”
李全德是段泽的赛车入门人，年纪四十出头，身材有些偏胖，但一双眼睛聪明利落，“楼下那小姑娘？”
“朋友。”
李全德笑了一声，“许家那孩子？”
段泽的事情李全德多多少少知道一些，这孩子讲究义气，却天生在男女感情上薄情，他心里一直觉得亏欠着一个人，就是这姓许的姑娘。
“嗯。”
“烟别抽这么凶。”
段泽应了一声，但没有因此灭烟，反而更用力地吸了一口。
他的记忆顺着烟雾逐渐飘远。
那天天降骤雨，大风如泣如诉。
在与父母争吵之后，他驾驶车子在山路之中飙车。
车子侧翻，天旋地转，他面前的挡风玻璃已经彻底破碎，不知名的利器狠狠扎进腿部，车子里满是血腥的味道。
他的双手已满是粘稠的液体，整个身体动弹不得。
暴雨随着腥咸的泥尘剧烈地砸进车里。
生命在一点点流逝。
这是谷底，几个小时之前车子从断崖冲下，因为有崖边巨树的缓冲，才不至于撞得粉身碎骨。
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上多处受伤，数处在流血，车头已经挤压变形，他的下半身被卡死，已经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他的意识在倒置中缓慢流逝，脑袋上也在流血，突然有一瞬间，外面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声音。
他于一片红色血雾之中看到那个姑娘，浑身湿透，皮肤白皙，胆怯却怜悯。
思绪回笼，烟已经烧到了头。
段泽看着夜灯茫茫的城市夜景，“老李，我从来不知道一个这么瘦的姑娘，能有那么大的力气。”
“实话和你说，那次车祸，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李全德记得，当年段泽出车祸，段家上下没人找得到他，天似塌了，后来在当地的一家医院找到的人。
后来他们才知道段泽是一个姑娘活生生在大雨里一步一步背来的，车祸地点在山里，而医院在镇上，当时是半夜，没有人帮她。
当时段泽已经是重度昏迷，这姑娘就背着这么一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走了十来里地。
就连当时看了段泽伤势的医生都说，要不是这姑娘及时把人背来，人已经没了。
段家赶来时，那姑娘已经走了。
段泽醒已经是两天之后，别人告诉他，派人找到她时，发现许家在办丧事，许致的爷爷就在那一天凌晨去世，许致那一晚走山路就是为了给重危的爷爷取药，因为救他，没能见上她爷爷最后一面。
许致的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因为沾上赌博长年在外流浪，她自小由爷爷拉扯长大，所以与爷爷的感情最为深重。
那一天，许家的天塌了。
有些人，只是因为晚了那么一点，就永远再也无法见到。
“当时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也是打心里佩服这姑娘，要是换个人，不一定做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