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马尔塞尤不顾罗伊斯的劝阻,迈步走向了仍然举着臭鸡蛋,冲他怒目而视的极端球迷。

罗伊斯愣了一下,然后快步跟上。

而且,罗伊斯一路小跑着,一直走在马尔塞尤身前一些的位置,确保用自己的身子挡住可能再飞向马尔塞尤的不明物体。

幸运的是,不知是顾忌罗伊斯在,还是在直面大球星时莫名地怂了,极端球迷们虽然口里还骂骂咧咧地叫嚷着“叛徒”、“犹大”,声音却越来越小,也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了。

先前马尔塞尤后背吃到的两枚臭鸡蛋,就是他所遭遇的全部的暴力了。

于是,马尔塞尤就这么走到了车道旁,带了几分茫然和痛苦地,注视犹自对他怒目而视的多特球迷们,以及注视着还被他们举在手里的臭鸡蛋。

马尔塞尤看清了球迷们眼中的怒火,也从球迷眼中看清了自己狼狈的模样。

最末,马尔塞尤看到了一个藏在人群之后的、五六岁年纪的、扎着细细的双马尾的、正怯生生地望着他的小姑娘。

他更看清了小姑娘手里举着的自制手幅,上面用黄色和黑色的彩笔写着“埃里希,求求你留下好不好?”,旁边还画了一颗黄色的爱心。

于是,马尔塞尤忽然觉得,茫然而痛苦了半晌的一颗心,隐约找到了依靠。

马尔塞尤心头,忽然有勇气涌出。

模样俊美却形容狼狈的多特球星,清了清嗓子,目视着球迷,开口了,“我不知道这里有什么误会,但我从未想过离开。”

“多特蒙德是我成长的地方,是我热爱的球队,也是我想要为之奉献一生的地方。”

“除非多特蒙德不要我了,我绝不会主动离开。”

“即便有一天我不得不离开多特,也绝不会去拜仁!”

马尔塞尤说得很慢,很明显在一边说话一边组织语言,与大球星该有的从容模样截然不同。

但是,请原谅马尔塞尤吧,毕竟在他的记忆里,自己还是一个刚刚在一线队踢上比赛,接受媒体采访都要脸红的少年。

随着马尔塞尤的剖白,球迷们眼中的怒火虽未完全消散,却至少放下了手里的鸡蛋。

马尔塞尤说得坦诚,于是几位叫骂得最激烈的球迷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交头接耳。

马尔塞尤先前的叙述,明显流露出了很深的情感。

而且,他把话说得太绝对了,至少若是本赛季结束便转身投向拜仁,绝对是光速打脸。

问题是……误会?

拜托!一天之前,马尔塞尤距离加盟拜仁,分明就差在安联球场颠球了!!

而且,这群球迷也不是第一天等在这里了,框子里的臭鸡蛋更是准备已久。

不过在今天之前,马尔塞尤从未在基地门口停过车,自然也没有给过球迷们宣泄愤怒的机会。

一时间,刚刚还对马尔塞尤怒目以待的极端球迷们,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是好。

倒是马尔塞尤本人,在向球迷坦然剖白内心之后,心头的委屈稍有平息。

成年球迷对于马尔塞尤一反常态的宣言只是半信半疑,那个躲在人群后面的小女孩,却在听到马尔塞尤宣布不会离开多特之后,立刻就信了。

女孩的苹果脸上,绽放出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登时显得更加可爱了。

马尔塞尤解释完了,便没有再留意还在议论纷纷的成年球迷,而是半蹲下身,冲小女孩招了招手。

刚刚还冲着他笑的小女孩却不好意思了起来,抿着嘴往身边的爸爸身后缩了一些。

于是,马尔塞尤又往前去了两步,继续冲她招手。

最终,女孩被爸爸牵着小手,送到了大球星面前。

牵着小女儿的男人,用一种格外复杂的目光看了一眼一天前还与死敌传绯闻传到飞起,却又刚刚对主队表了忠心的当家球星,没有说话。

马尔塞尤伸出手——没沾着臭鸡蛋液的那只手——揉了揉女孩金灿灿的头发,又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问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抬起头,看了爸爸一眼,才怯生生地答了一句,“我叫丽莎,丽莎·里克。”

“是里克特。”牵着丽莎的男人,有些无奈地纠正小女儿。

“好的,丽莎。”马尔塞尤点了点头,“谢谢你支持我。”

“我向你保证,我永远都不会主动离开多特蒙德。”

“你可以看我的表现。”

小姑娘,丽莎·里克特,想了想,冲马尔塞尤伸出了右手小指,“那,可以拉钩钩吗?”

“嗯!”马尔塞尤重重应了一声,而后用自己的小指勾上了丽莎的。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谁去拜仁谁就是小狗~~!”

……

男人浑厚的中音和女孩稚嫩的童音混合在一起,做出了关于忠诚的承诺。

马尔塞尤又刮了刮丽莎的小鼻子,然后站起身来。

一直沉默着看着大球星与女儿互动的里克特先生,终于开口了,却仍然不怎么友善。

“你答应了丽莎,希望你不要食言。”

“我会看着你的,马尔塞尤。”

“嗯,我会以实际行动证明我对多特蒙德的爱的。”马尔塞尤沉声应答。

“当然,欢迎监督。”

马尔塞尤说着,伸出手——沾着鸡蛋液的那只手——与里克特握了握。

里克特没有留意,直到握住了大球星的手,面部表情才不由地一僵。

而马尔塞尤恍若未觉。

他握着里克特先生的手,还用力摇了摇,仿佛十二万分热情的模样。

握完了手,马尔塞尤把脏兮兮的手掌从里克特掌中抽了出来还嫌不够,又状似热情地用力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顺便……擦了擦手。

成功糊了对方满手满身的臭鸡蛋液之后,马尔塞尤面色如常地和罗伊斯一起上了车。

在球迷们看不见的角度,马尔塞尤用干净的那只手捂着嘴,笑得连肩膀都在抖。

罗伊斯已经把车开进了基地大门,此时也抬起一只手掌,坏笑着和马尔塞尤击掌相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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