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但七绝城乃是一座不夜城,白天是普通人的生活,夜晚却是妖修们的狂欢,成子川一行人达到了目的不便久留,回客栈的路上遇到提着灯笼的少女独自一人,好心相送,没想到竟然是从露。
从露手里还捧着两束花,看见慕容肖肖眼前一亮,止不住地夸赞道:“这位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想你这样好看的人!”
慕容肖肖很是高冷:“多谢。”
成子川:“天黑了,你怎么一个人待在这里?”
“今天的生意不好,我摆摊许久,也没多少人买花,我想着多卖一点,攒钱给公子换更好的药,就多待了一会,没留意时间,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这么晚了……”
成子川皱眉:“你一个人回家不太安全,我们送你回去吧。”
白凤遥挤过来:“子川,她口中的公子就是给你指点迷津的祁洋兄?”
“正是。”
“早说,从露姑娘,你家公子这次为我们指明前路,我们焉有不回报之理?在下不才,未拜入燕云门前乃是百花门弟子,医术虽然不能和我姐姐相比,但我能试着为你家公子看看,说不准能找到法子治好他!”
“真的?”从露又惊又喜,眼睛就像藏了星星一样,“那从露在此就先谢过白公子了!”
“好说,好说。”
从露住在城中偏僻的地方,四处清净,周围都是老旧的屋子,住着普通的人,他们相互依靠围起来建土房,家家门口挂着一盏用来引路的灯笼,远远看去,就像是凡间的小村庄。
“城里有很多有修为的人,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是凡人,没有自保的能力,夜晚的时候都要避让那些人,以免他们打起架来伤着。城里大多数人其实都不太瞧得起我们,所以我们就在这里建了个小村庄,互相照应。七婶,又去捉大黑啦?”
一个村妇笑着应从露:“是啊,那狗就是精明,我不过说了它几句,它就叼了根鸡腿跑了,现在不知道跑去了哪里,要是晚上找不到回来的路,在外面冻着了我家老头子又要伤心了。”
村妇虽然这样说,但却没有怪罪之意,看见从露领了三个衣着不凡的人回来,还想请他们去家里喝茶,被从露推脱之后只好作罢。
“大黑是七伯小时候捡回来的小狗,听说是灵兽难产生下来的弱胎,拍卖行的人看它活不成了就丢了,被七伯捡了回来,没想到养活了,七伯和七婶没有孩子,都把大黑当成亲生小孩呢~”
从露和他们说了很多,一路上遇到什么人都能说上几句话,那些人都笑吟吟地夸赞从露,成子川见从露和他们相处甚好,无声地笑了:“从露姑娘当真心善,他们的事情你都记得一分不差,哪家有难处,哪家需要帮助,你也记在心里。”
从露笑道:“大家都是邻居,当然要互相照顾啦~平日里我出去卖花的时候,都是他们照顾我娘和公子的,这等恩情,从露不会忘记的。”
白凤遥点头:“当真是个心地善良、惹人喜爱的小姑娘。”
“我们到了!”
从露的家在村里角落的地方,只在房前围出了一个小院子,比其他人的房子看起来破烂不少,不过从露说村里的叔叔伯伯已经帮忙建了新房子,但从露的母亲不舍得搬,这才一直住在这里。
“娘!我回来了,好香啊,是煮了红豆粥吗?”
从母笑吟吟地从院子的小厨房起身:“这孩子,鼻子还是这么灵。”看见后面的成子川三人,微愣:“这是有客人来了?”
“娘,他们说公子帮了他们一个大忙,说要来给公子诊脉治病呢!”
“真的?哎哟老天爷,您总算开眼了!三位贵客,快快请进,哎呀瞧我,我这只有熬好的红豆粥,这样,我现在去找邻居们借几个鸡蛋,给你们做点吃的!”
“不用不用,夫人,我们早已辟谷,不吃也没事。”
从母一愣,哈哈笑道:“我这半辈子,都没被叫过夫人,哈哈哈,三位贵客,你们也别嫌弃,快快请坐,露儿,快去沏茶!”
“好!”
祁洋听到动静,从屋里转着轱辘出来,看见成子川,微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含笑道:“看来子川兄,已经得偿所愿了。”
熬好的红豆粥香甜可口,祁洋身子不好,慢慢吃完了小半碗就再也没有胃口吃了,见他捂着肚子不适的样子,从母和从露不敢再让他吃下去,悄悄离开熬药去了,院子只剩下祁洋和成子川他们四人,成子川将乱斗场的事情告诉祁洋。
“妖君说不想招惹捉走师兄和澜梦的人,祁洋兄,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祁洋摇头:“抱歉,我不太清楚。不过你们说的那个白小生,我倒是有些印象。”
慕容肖肖眼前一亮:“他如何?”
“白小生是妖君的客人,之前一直都是待在幽都的,不过偶尔也会来七绝城里待上几天,三个月前他就来了,没想到这次待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有些反常。”
成子川低咳,不好意思说他是在躲慕容肖肖。
慕容肖肖:“但我看妖君对他的态度,可不像是在对待贵客。”
“呵,姑娘说的是这个啊,其实其中缘由也不复杂,白小生虽是司阴的客人,但也是借了他师父的光。至于他的师父,我也不太清楚,从未见过其人,对他和司阴的渊源,也不甚了解,抱歉,不能替你们解惑了。”
“不会不会,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忙了。”
“好了,客套了这么多,该让我把脉了吧?”白凤遥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我见你气色虽然不错,但身体却虚得很,表象和里象不一的,着实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祁洋虚弱道:“咳咳,我这副身体药石无医,诊与不诊都是一样的。”
“奇了怪了,世人都有求生的**,蝼蚁尚且偷生,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一副大限将至的样子?好了,我只是给你把把脉,再说,你帮了我们,我这也算是回报于你。”
“那麻烦白兄了。”
白凤遥两指搭在祁洋手腕上,微微皱眉。
成子川:“如何?”
“我这才搭上去没多久呢,哪有这么快?再说我许久不治病,都有些生疏了……去去去,别妨碍我。”白凤遥又对祁洋说:“换一只手,让我看看。”
过了半盏茶时间,白凤遥这才放下手,叹息道:“我总算知道我姐给碎琼姑娘诊脉时的心情了。”
“什么?”
白凤遥看向祁洋,笑不达眼底,说:“有时候医术太好也是一件坏事,这诊一诊吧,从各种疑难杂症里就能拼凑出患者艰难坎坷的一生,唉,怪我,医术太好了。”
“白兄能为我诊脉已是恩情,祁洋不敢奢求太多。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了。”祁洋依旧笑着,只是看着让人平白生出一丝苦涩。
成子川问白凤遥:“你不是曾经是百花门亲传弟子吗?这世上还有你束手无策的病?”
白凤遥不高兴了:“谁说我束手无策了?来,这枚丹药给你,服下后好好养着,活到五六十岁没问题。别说你不收,我这枚丹药可顶你吃十年的这些苦药,而且你帮子川找到慕雨的消息,这已经是很大的恩情了。慕雨你知道是谁吗,剑宗宗主青玉仙君的亲传弟子,未来说不定会继承师父之位,四舍五入一下,你救了未来的剑宗宗主!这么大的恩情,我这小小的丹药还完全不够看呢!还是说,你瞧不上我这丹药?”
金色的丹药一看就是上品,祁洋连忙摇头:“不敢。”
成子川被白凤遥的一番话说得心慌,“你说得对,找到师兄消息的这个恩情怎么由你来报?祁洋兄,我不敢逞能,但若说要治好你的腿,我还是敢打包票的,剑宗不乏能人,我去求一求各位长老,说不准……哎呀!”
成子川看向敲他脑袋的白凤遥,委屈道:“你打我干什么呀……”
“你知道他身体怎么样了吗,还敢打包票!你们剑宗珍宝众多,治好他的灵丹妙药当然一抓一大把,但他身体虚不受补,你总不想他吃了你的丹药即刻爆体而亡吧?我这丹药药性温和,是最适合他的,你就不要添乱了。”
成子川捂着头不敢再说话。
祁洋再三推脱,只好收下,“那就多谢三位了……”
从母正在炸葱油饼,香味四溢,成子川被吸引过去,从露则是拉着慕容肖肖去了花圃,想给她编一个花环,只剩下白凤遥盯着祁洋喝药。
刚熬好的药微烫,祁洋面不改色地慢慢喝着,白凤遥忽笑:“这药除了让你舌头发苦,并无疗效,为何不跟她们说?”
祁洋垂下眼帘:“我喝药,她们才会放心。”
祁洋指的是从母和从露,两人为了生计,一个卖花,一个做针线活,从母连眼睛都熬坏了,就是为了给祁洋挣点药钱。祁洋一开始是不愿意让她们白白花钱的,但两人看见祁洋不愿喝药,就会变得又着急又心疼,怪自己没能给他更好的药,反而更加卖力挣钱。
她们似乎不明白祁洋的身体已经药石无医,在她们眼里,祁洋喝了药身体就会好,所以祁洋愿意喝,她们就有盼头。
“我怎么能让她们知道自己的心血白费呢?”
白凤遥摇头:“灵基被毁,修为尽散,腿骨消融,毒至心肺,这都能活着,已经是奇迹,就更别提你身体里的七枚魂钉。这是将你的魂魄死死困在这副残缺的身体里,连你死了都要成为活死人受苦受难,啧啧啧,对你做这些事的人,到底是有多恨你。”
祁洋垂头,夜色朦胧,模糊了他的神色。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