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明樱是踏踏实实的被饿了几日。

少族长不发话,府里谁都不敢搭理她,上冬哭了好几次,劝明樱去求求少族长。

明樱不肯。

先前让她抄族规,上雪山抄经书,或者背书罚她,那些都还可以忍,但罚她不准吃饭,实在太过分了。

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饿过肚子,从没有过。

许是饿过头了,除开身子有点没力气,竟也不觉得难受。

只是闳肆又布置了许多课业,都是些无聊的书,每次都是一叠一叠往她这里送,眼看半边屋子都快被堆满。

“小姐,我方才回来时,看到府里又多了好多守卫。”

上冬小心翼翼关上门,小声问:“南帝陛下真的要来?”

肯定是了。

明樱偷偷打开窗户往外看,只见连她的院门口都守了人,雪色之中,黑压压的刀剑。

扶天府就在离郡山下,南帝前往离郡山祭祀,不出意外会宿在扶天府,难怪这几天闳肆都没有再管她,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在忙。

“明樱小姐,少族长有话吩咐。”外面突然传来声音,上冬吓了一跳,转身立马去开门。

来人叫春醒,是府里的侍女,这几日闳肆布置的课业,都是她转达过来的。

春醒进门,向明樱行礼,而后道:“少族长说,明日祭祀礼,小姐可前往一观。”

明樱听了都愣住了。

之前她不过提了一句,他不仅生气还罚她,现在突然又说她可以去了。

闳肆这个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明樱虽然生气,可孰轻孰重分得清,既然闳肆松口了,那自然最好不过。

“好,我知道了。”

春醒只是来带话,说完便走了。

明樱手上的冻伤才将将愈合,原本伤的地方痒得厉害,她怕留疤,忍着不去挠,难受的不得了。

去参加祭祀礼,就又要进雪山了。

“小姐,不然就不去了吧。”上冬想起上次她回来时那模样,至今心悸,劝道:“那儿太冷了。”

“要去。”明樱手指微缩起,打开桌上的翡翠玉盒,往手伤处细细抹了些膏药,而后她笑道:“这回可以穿多些,无碍的。”

.

离郡山下。

南帝未至,所有人在山下等候。

淙也和闳肆为首,此番淙也都披了一件黑色狐裘,闳肆却是一身黑色劲装,发冠高挽。

闳肆回头,看见队伍末处的明樱。

“你让她来做什么?”闳肆问话,是问的淙也。

淙也也看了一眼明樱,笑道:“她不是不服管吗?我帮兄长来管教管教。”

是淙也以闳肆的名义让明樱来祭祀礼的。

“陛下面前,你不要胡闹。”闳肆警告他。

若是平时,这些小事,闳肆从不管他,只是今日之事重要,要护陛下安危。

“那我哪敢。”淙也自有图谋,道:“不过是一些小教训罢了,如何让人听话,我可比兄长有手段多了。”

闳肆正直,淙也却耍得许多心眼,他做事随心,无论如何,一定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管手段多不堪。

闳肆便未再理他。

“我怎么觉得他方才瞪我了?”明樱拢了拢身上的披风,盯着前面的闳肆,察觉到刚刚低头间,有视线在看她。

南泱骑着马过来,到闳肆和淙也面前停下,她一身红衣似火,拉住缰绳,道:“陛下已上山,让我们现在上去。”

闳肆看往雪山之上,视线停顿片刻。

陛下先行上山,难道是此行另有它变?

“走吧。”淙也倒是什么都没问,径直上山。

离郡山上常年冰雪覆盖,山腰有一寺庙,唤作通天寺,那里渡化了南荣将军的魂体,上次明樱被罚抄经书,也是此处。

从山脚骑马,约摸半个时辰,而后路途渐窄,要下马步行,再有一刻钟,便到庙前。

明樱这次穿的厚实,手心还握了手炉,她走在队伍最后面,没人搭理,倒是正好。

上冬跟在明樱身边,一边扶着她一边往前面打量,她小声的问:“小姐,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奇怪?”

明樱点点头,狐疑道:“是奇怪。”

南帝一直未曾出现,再者庙内简陋,完全没有任何祭礼模样,和上次她来的时候相比,甚至更萧瑟了。

明樱这几日读了很多关于族内规矩礼仪的书,知晓像这样的祭礼,首先得祭祀者沐浴更衣,再由长者奏灵乐,虔诚穆肃。

现在这情况……什么都没有。

“少族长,南帝陛下眼疾犯了,现下正在后院歇息,陛下说,祭礼由您代为完成。”

来人是南帝身边的贴身宫人,说这雪山茫茫,诱得陛下眼疾复发,参加不了祭礼。

“是,闳肆知晓了。”

既然如此,由少族长奏乐。

扶逐族人,信奉扶逐神明,坚信乐能通灵,所以族中上下,皆能奏乐。

下人递来长琴,闳肆盘腿而坐,他垂眼,面色冷漠,黑衣压得气息沉闷,手指落到琴弦上,乐声响起,浑厚又激昂,是令人心中震撼的琴声。

南泱在下面看着闳肆,眼睛里已经只能看到他。

是她崇敬又喜欢的人,冷漠强大,即使他不会对她动心,南泱也愿意一直待在他身边,把他奉为自己的神明。

他也是他们整个扶逐族的庇护者。

只有明樱面色懵懂。

她琴弹得不好,因此经常被父亲训斥,可她天赋不在此,再努力也没用。

闳肆弹得应当很好,她听不太出来。

祭礼结束本就该下山,但陛下还在,于是他们只能原地等候。

明樱在旁偷偷和上冬说话,突然间察觉不对,一抬头,见闳肆正抬眼看过来。

她马上闭上了嘴巴。

“听你父亲说,你乐理很差。”

闳肆这话大有批判之意,明樱已经猜到下一句话大概要说她了,只能硬着头皮道:“是不好。”

“倒是什么都不会。”

闳肆语气嫌弃。

“明樱确实愚钝。”她浅浅一笑,应和下他的话。

“知道差便好好学,以后也是要考的。”闳肆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淙也,似乎还有话要说。

话到嘴边又停住,转口道:“陛下虽未到,也切记谨言慎行。”

明樱乖乖行礼答应:“明樱受教。”

随后闳肆他们去了后院,剩下人在外头候着,明樱还在想有哪里不对,春醒出来,说少族长有事吩咐,让明樱也进去。

“明樱小姐一人去便可。”春醒为她带路。

后院之中,寂静的可怕,春醒带她进了屋内,说稍等片刻,她便离开了。

明樱打量这屋内场景。

普通至极的禅房,和她之前所见没有任何不同,明樱目光扫过去,看到屏风上搭着一件白色纱衣,纱衣上绣着一抹极淡的紫纹。

她愣了下,当即有所察觉,转身要出去,屏风那边传来声音。

“过来,给我拿一下衣服。”女子温柔如水的声音,又平淡漠然,明樱顿住,暗暗咽了咽口水。

她心里有个猜测。

“南泱,是你吗?”女子唤她作南泱,明樱不敢说话,只听屋内突然一阵响,像是茶壶被扫落在地。

南帝陛下有眼疾,严重时甚至会到失明的地步,三年前离郡山一战后,陛下眼疾加重,盲了整整一年,后来遍寻名医,才勉强能看清东西。

若这屋内的是南帝陛下,那她现在在此,岂不是……

明樱反应过来是有人故意引她来这里,若是今天这事被闳肆知晓,她可是要真的完蛋了。

闳肆那个阎王,会弄死她的。

明樱胆战心惊,强压着镇定下来,往前走了两步。

茶壶中的茶水还冒着热气,顺着地板蔓延,她抬眼看到这女子有一双极美的眼睛,却茫然似什么都看不到。

“帮我捡起来。”她柔声道。

明樱猜测眼前这个就是南帝,可又觉得这和她想象中的帝王并不一样,南帝陛下虽仁政,可也是生杀里搏出来的,身为女子却能称帝,这是整个毓清里独一位。

明樱伸手去捡茶壶,手刚碰到,她便闻到这茶水中有一股奇怪的香味,极淡极淡,不仔细闻根本察觉不到。

“再去沏一壶。”她说:“南泱你沏的茶,总比别人的好。”

她身前桌子上有一杯倒好的茶,她伸手去拿,握着杯子刚送到嘴边,明樱反应过来,喊道:“别喝——”

猛然一声,杯子从她手中滑落,恰好明樱伸手去阻拦,茶杯摔碎后碎片划到她手。

手背见血,明樱倒吸一口凉气。

女子眉头微皱,没有过于惊讶的反应,南泱的声音她很熟悉,显然眼前这个不是南泱。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任何话,门被推开,南泱跑了进来。

“阿姐。”南泱跑到女子身边,一副护住她的架势,抬头看见明樱,南泱怒道:“明樱,你屡教不改!如今竟冲撞到了陛下面前!”

明樱来不及解释,后面淙也和闳肆跟着进来了。

闳肆神色极其紧张,目光最先落到南帝身上,看到她安然无恙后,才转而看向明樱。

闳肆身为少族长,一向情绪稳定,少有起伏,少年已心思深沉,非常人能敌。

可自明樱到来,他已经三番五次被她气到。

“明樱,你放肆。”闳肆冷眼盯着她,走过来到南帝面前,“教导不严,是闳肆之过,请陛下责罚。”

“是春醒带我来的。”明樱虽惧,也立马解释:“我并非有意要闯。”

她被骗到这里,恰好南帝出事,他们又紧接着进来,显然就是有人陷害她。

“春醒是闳肆的人,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南泱怒而反驳,气得脸都红了。

明樱来不及再多解释,只觉得脑袋晕的厉害,身体摇摇晃晃要站不住,她下意识抓住眼前闳肆的手,刚碰到他嫌弃的挣脱,眼见下一秒,明樱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闳肆皱眉,抓住她手腕把脉。

“她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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