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翠～”向月蹦蹦跳跳地跟上去，说一句去睡觉就能增加好感度的翠翠，显然是她目前最好下手的对象。

“翠翠你睡得好吗？”向月问。

翠翠很惶恐，她们家小姐从前除了玩泥巴就是睡觉，谁也不放在眼里。今天先是注意到她困，现在又来关心她睡得好不好，实在让人疑惑。

但她现在没空去深究一个三岁小孩的心血来潮，只简单答了一句“睡得很好”，就匆匆将水泼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然后往前厅去扫洒，再去厨房清点午饭的食材。

向月继续做她身后的小尾巴。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将这向府的情况摸了个大概：

向家是个商户，府内常住人口构成极其简单：向家一家三口并一个小丫头两个婆子和三个护院。向老爷常年外出经商，由主母陶氏经管本地的铺子。

这一家人在原本的剧情里的作用就是在各大宴会上充当背景板，见证女主角离清茗的高光时刻。

但是现在，向月将会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性格、特长和喜好，交给127来换取“洞察人性”属性点。

看了一圈，向月仍然把自己的第一个目标确定为翠翠。因为一进厨房，就有人招呼到：

“翠翠！这是东市那家风筝坊的，今儿给你捎来了！”

来送菜的小伙子从背上卸下一只金鱼风筝递给翠翠。

向月捏了捏身上的棉衣，确定现在是冬天。

“翠翠，冬天怎么放风筝？”

像是听见这声儿才发现身后的向月，翠翠吓了一跳：

“哎呀！小姐你怎么跑这来了？！”

当然是来戳你爽点提高好感度的呀！向月笑嘻嘻地指着她手上的风筝：

“翠翠喜欢风筝？那等吃过午饭我们就玩风筝吧！”

翠翠把风筝往自己怀里藏了藏，摇头：

“这风筝不是拿来玩的。”

买风筝不玩？难道拿来收藏吗？向月是不太信的，直到她看见翠翠屋子里占满了半面墙的风筝。

“喏，漂亮风筝是拿来收藏的。”

翠翠将新得的金鱼风筝挂上去，退后几步左看看右看看，发出满意的喟叹。

向月：懂了，送漂亮风筝能加好感度。

但是怎样得到一只漂亮风筝呢？向月既不是本地土著又不懂风筝，所以她打算去相府投喂午餐的时候顺道问问清野。

当朝宰相离瑞在六十五岁那年得了一个嫡孙女。小孙女生得粉雕玉琢、冰雪可爱，从生出来就得到了全府上下的关注。一朝落水，上到宰相本人，下到杂使的丫头婆子，无不为小小的嫡孙小姐牵肠挂肚。

离清茗烧了整整一夜，在落水的第二天午时悠悠转醒。守着她的生母李千祎这才腾出空来去看看那被锁在祠堂里罚抄的庶女。

祠堂的门锁转动时，才把菜碟子摆出来的向月在离清野的帮助下光速复原现场，连滚带爬地抱着食盒藏进了香案底下。

几乎是桌帘垂下去的同一秒，李千祎的云丝绣鞋迈过了门槛。

“太太。”清野恭敬地伏身行礼。

进门的李千祎却看也没看跪着的离清野，她首先双手合十对着先祖排位拜了两拜：

“列祖列宗保佑，我的茗儿总算是醒了。”

向月趴在香案下，挑起一点帘子往外看。

“清野，你昨儿晚上到底有没有推你茗儿妹妹？”

“我没有。”

“那你怎么到了亥时末才回房？你去哪了？”

清野的手指从地板上挪到膝盖处，将裙子抓皱，留下几道脏灰的指痕。

“我想给我娘烧点纸钱，可是我不懂府里的规矩，不知道哪里能烧，走来走去……就走迷路了，绕了好久才回房。”

李千祎叹了口气：

“清野，你能有这份孝心倒是叫人感动。但你的祖父好歹官至宰相，咱们相府何等家族，还能在后事上克扣了小小一个姨娘不成？你既已回府，我便是你的母亲，你以后就是相府的孙小姐，以后烧纸这等晦气事，莫要再沾。”

清野没有说话。

阿娘生前总告诉她，主母和太太都是极金贵的人，底下人都敬重这二位，她们说话从没人敢顶嘴。

可清野现在却对“敬重”二字产生了怀疑。太太全身上下处处端庄得体，语气也温和，可她眼神里的漠视和鄙夷就像一把寒剑刺在清野心口。

清野时刻提醒自己要敬重太太，可人家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原来在相府之中，她不仅处在边缘，还处在底层。

李千祎见清野沉默，觉得自己也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她理了理广袖上的褶皱，转身面向大门，丢下一句话：

“念你此次初犯，在这里反省三日便罢，一日三餐我必不会苛待于你。”

说完便拂袖出门，对身边的丫头使了个眼色才离开。

不一会儿，那丫头送来一碗饭，上头盖着结了油块的青菜。

离清野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嘴里说着她是孙小姐，不会在饭食上苛待她，转头就给她一碗畜牲吃的剩饭。

边缘如何，底层又如何？李氏这样笑里藏刀、表里不一的恶心做派，让她觉得相府也不过如此。

“乓——”一声，那碗饭被清野狠狠摔在地上。

“检测到任务对象潜在黑化值 10，目前潜在黑化值168。”

向月料到会有这一遭，她从香案底下爬出来，拍拍手上的尘土，重新将自己带来的菜摆好。

她想清野一定非常委屈，但即使是在李千祎的威压下，清野也没有供出自己，这让她非常感动和自责。

“清野，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把你茗儿妹妹吓得掉进水里，你就不会受罚。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呢？说我不仅从洞里爬出来吓坏了人，还带着你出府吃面、烧纸钱。”

离清野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夹起一块红烧排骨放进嘴里：

“我当然不会说出你，要是你也被太太关起来，谁来给我送好吃的呢？”

向月曾抱着痛哭的离清野说“你以后有我了”，她好像现在才明白，她以后也有了离清野。

小朋友吃饭的时候不宜跟她讨论过多伤心的事，向月有意提起一些开心的话题。

正好，还有一件事需要离清野的帮忙。

“清野，你喜欢放风筝吗？”向月问。

“不喜欢。”清野回忆起和母亲在田庄上生活的日子，不自觉展眉笑起来，“在庄子里的时候，我最喜欢的事就是帮宋嬷嬷去河里叉鱼。”

“叉鱼！听起来好有趣！可以和我说说吗？”

“当然。”离清野将腿盘起来，有些小得意，“夏天的时候，河水冰冰凉凉的很舒服，我和宋嬷嬷去叉鱼，有时候用削尖的树枝，有时候用铁叉……”

向月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她听得入神，同时又不免为原剧情里的离清野感到悲哀。

她七岁丧母，从天高地阔的乡野来到深深宅院，一进来，就被落水事件给了个下马威。从此，在后院里一点一点磨去“野性”，学会阴谋算计、玩弄人心。

即便后来被敌国将领淬炼成一柄毒刃，披盔戴甲，马踏山河，也是带着无尽的痛苦和仇恨，再也没有了儿时的轻松快意。

这一刻，看着离清野沉浸的笑容，向月真的好想把她带离相府，这里的四方天太小，容不下一只自由的鸟儿。

等清野讲完了，向月问她：

“清野，如果有一天你能离开这里，你想成为什么？”

“成为什么？能活下去就很好了吧。”

向月点点头：

“我一定会让你活下去，如果你将来有了想做的事，我也一定会帮你达成。”

去一趟相府，没能知道哪里能搞到漂亮风筝，向月打算去寻找新的机遇。

翠翠不知道去哪里干活了，厨房里只有一位老嬷嬷在熬汤。

“赵婆婆！”向月一靠近，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好香啊！赵婆婆你真厉害！”

赵葱花听到声音，扭头看了一圈都没见人，感觉裤腿被扯了一下才注意到矮墩墩的向月。

“哎呦是小姐啊。我在熬汤。”

她毫无波澜地继续往锅里加调料，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接连在赚取好感度的路上碰壁的向月：“……”

怎么感觉，NPC眼里她才是NPC呢？

接下来，她又分别去找了在培育花苗的花嬷嬷和三个正比武切磋的护院，无一没有无视她，甚至那个在比武时使出无影腿的王二牛还差点把向月踹翻。

向月搓着下巴冥思苦想：怎么会呢？向府这群人怎么会如此冷漠呢？

就好像一群员工只顾埋头苦干却丝毫不管小老板的死活。他们还各干各的，散落在府中的各个角落。

这个家，真是和谐的一盘散沙呢。

不行，作为接受过现代人力资源管理理论教育的HR预备役，向月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她来到书房扯出一张白纸，提笔书写打破僵局企划。

打破僵局第一步：传播八卦。

向月找到花嬷嬷，痛心疾首地控诉：

“婆婆，我刚刚在台下看王二牛和人打架，他的无影腿差点把我都踹倒，一定偷偷练了很久！你说他会不会是江湖上哪个功夫门派出身，潜伏在京城要□□？”

她找到赵嬷嬷，故作玄虚地夸耀：

“赵婆婆，我在花婆婆那里看到一棵神奇的花，很香很香，花婆婆说可以用来做菜的，可以让肉变得更软，汤更香……”

又找到满头大汗的王二牛，面露不忍地安慰到：

“二牛哥，你才打了这么一会儿就累了？我看翠翠姐姐每天爬好几次树取风筝都不带喘气的呢！唉，你好好休息，争取下次再多赢几个回合！”

最后她还在翠翠的屋子里守到了伐竹归来的翠翠。翠翠将削好的几根竹签搭起风筝的架子，然后开始在风筝纸上绘图。

向月托着腮帮子在桌子对面观摩，状似无意地提起：

“哎呀，前几天看赵婆婆煮茶，没想到她不但菜做得好吃，还会水丹青！她只用一根筷子都能在茶汤里画出花鸟来……”

做完这一切，向月就在院子里静静徘徊、等待。

傍晚临近饭点，向府的厨房里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热闹场面。

“二牛，你练武没糟蹋我的花草吧？”花嬷嬷拉着二牛，二牛却一心找翠翠：

“哎呀，花嬷嬷你等会。翠翠姑娘，你经常爬树吗？有什么身轻如燕的秘诀？”

翠翠又全神贯注在赵嬷嬷的灶台上：

“赵婆婆，萝卜你都能雕花啊！这道菜颜色搭配得也好看！你看我这个画……”

赵嬷嬷转头找花嬷嬷：

“不对啊，花妹，你这株花能吃吗？”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凑到一起从互相试探到互相拆穿，再由本人解释，解释来解释去，连花嬷嬷隔壁家二表姐的孙子能认几个字都知道了。

听着动静一路寻摸过来偷听了全程的向月：个人信息，get！

“NPC个性信息认证中…

赵葱花：家中长女，喜好烹饪，尤善熬煮汤食、食物雕刻……

花妹：家中行二，喜好侍弄花草，内向寡言，却能为自己的宝贝花苗勇敢出击……

王二牛：家中行二，痴迷武学，四肢发达，内心却敏感脆弱……

翠翠：家中行三，因是女儿被卖为婢，喜好收集风筝、做风筝但不喜欢放，觉多易困……

……

恭喜宿主，此次认证共获得60个‘洞察人心’属性点。加上NPC翠翠的20个好感度，目前‘洞察人心’属性点为80。”

80！照这么下去岂不是很快就能买“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