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轻巧,在林中翩跹自如,脚尖轻点便飞出好一段距离,底下跟着一伙穷追不舍的妖怪。
若有旁人看到这惊险万般的场面,都不免替她捏一把汗,但祁宁安唇角微勾便将人甩到身后甚远,一如逗耍猫狗。
不知行了多久,几个瘦弱点的狼妖上气不接下气,双腿一软白眼一翻,只觉妖生一片惨淡。
“大哥,我们还要追吗?人还没追到,我得先跑死了呀。”
“是啊大哥,这凡人跑的也太快了些,又不与我们正面打,兄弟几个有力也无处使啊。”
为首的狼人大哥咬咬牙,想起幺弟的惨烈死状,终是开口,“再忍忍吧,她区区一个凡人,定跑不远,也许她是去找同伙了,正好连同另外几个也能一锅端。”
祁宁安闻言轻笑,随即头也不转踏风而去。
林子太大,纵是她飞在空中也难找出路,正蹙眉间,远处隐有动静,几道人影模糊。
祁宁安脸色一沉,直往那处去。绣花鞋轻点落地,身后是大批狼人追赶,与景乐渝几人面面相觑。
周妗已是面色惨白,本欲唤她,在看到她身后穷追不舍的妖怪时,竟吓得直接晕厥过去。
祁宁安直直盯住当中的景乐渝,眼露讽刺,笑盈盈道,“公子当真是铁石心肠,危难关头也不想帮我一帮……”
景乐渝似才注意到她般,看来时轻轻皱眉,一如见到了什么麻烦。
狼人们见状猛然止步,怒吼一声盖过一声,震的地面都抖了抖。
“果然都在此处,正好免了我们再寻,敢杀了我们幺弟,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说罢,一群人爪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显得面貌更加狰狞难看。
程林叶还算理智,见此情景立马抽出一把剑,挡在祁宁安面前嘱咐道,“祁姑娘且先进马车暂避。”
她却看向狼人微微一笑,慢悠悠天真抬头朝狼人们一笑,手指指向旁侧那人,“等一下,我想我们有些许误会,那日对你们同族下狠手的乃是这位公子,与我没有半分关系,你们就算要杀了我,总也得清楚你们真正的仇人是谁罢。”
果不其然,狼人大哥听了这话动作顿了顿,随即凶恶的目光盯向景乐渝。
见这些狼脑子被她带着走,程林叶霎时大惊,不敢相信她说了什么,怒喝道,“祁姑娘!景兄那日可是为了救你才出手的,你怎能如此!”
闻言她却是不急不恼,分毫没有丢性命的自觉,反倒好整以暇扫了二人一眼,不做言语,依旧一副笑模样。
景乐渝淡淡瞧了一眼这处,纵是听到女子刚才那番话也没有半分忐忑,看不出来别的情绪,话间依旧平淡温和,“程兄,你先带两位周姑娘离去,前面不远应该就会出山,此处我来善后。”
“不可,我留下来帮你!”
闻言他迈步过来行至二人身边,低声朝程林叶道:“你我或有把握全身而退,但二位姑娘已然昏睡,留在此处凶险非常。”
程林叶闻言心中动摇,半晌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祁宁安,终是答应下来。
“景兄小心,我先将两位姑娘护送出去再来寻你。”
景乐渝应声,待几人走远才转身朝向狼妖,半分眼风不曾分给祁宁安。
狼妖一众见跑了几人,直将它们视若无物般,一时心中怒意更盛,迫不及待地朝面前二人扑去。
两人反应过来同时闪身躲开,狼妖见扑了个空顿时恼羞成怒,大吼几声飞跃而起。
景乐渝毫不犹豫伸手凝诀,强大的灵力一瞬化为点点白光,汇聚成几轮重叠的法阵,周围顿时被层层光圈罩住,犹如成了一个容器。
祁宁安一眼不错的看着他,半晌慢悠悠开口:“景公子想必颇有些能耐,我就不留在这里妨碍你大显身手了。”
话毕她嘴角轻勾,果断转身离去。
景乐渝这番方才看向她,只见她利落飞身,翩翻的衣裙盖不住两只小巧的绣花鞋。
他见状默了默,腾出一只手,丝丝灵力随着手指的方向缠上她。
他擒住这头用力一扯,她便险些坠下,祁宁安转头瞧见脚腕之物,伸手劈开,却一时失力跌落下来。
见她如此容易就挣开他,他一脸沉沉:“祁姑娘为何如此着急走,不如留下来与我一道。”
祁宁安施法缓缓落地不至于让自己失足丢人,听见此话怒意更甚:“你莫不是喜爱白日做梦?”
景乐渝正欲开口,狼人却突然挣脱禁制,侧身朝毫无庇护的祁宁安而来。
她面色一凝,反应却是极快的,出手凝聚一片灵力,硬生生接下一招。
须臾之间,狼妖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吼声实在难听至极。
见此她不免恶狠狠看了男人一眼,她刚刚本能直接离开,却被他横插一脚。后者却恍若未觉,依旧神情淡漠,丝毫没有坏了别人好事的自觉。
“……景乐渝,你且等着罢,总有一日我会要你还的。”
景乐渝抬眼看来,话间依旧温和有礼:“这番胁迫我的话,似乎已经在姑娘口中听好几回?”
她咬牙,“我会让你知道,我从来不会言而无信。”
“在下拭目以待。”
四目相对,气氛恍若凝固,微弱的火花似乎要从眼睛里迸射出来。
自从两人相识,如此剑拔弩张仿佛家常便饭,若摒弃旁侧狼人,倒有几分相配。
狼人见自己充当了背景板,眼眸中越发猩红,一手举天狠狠砸下,锋利的指甲缓缓融入法阵,一阵阵金光从中散开,碰撞形成巨大的灵力缓冲。
景乐渝手一抖收回视线,眸中渐渐覆上冷意。
“现下姑娘怕是不能安然离去了,多谢姑娘愿留下陪我一起。”
祁宁安听得想笑,暗自记下这笔账,“不用谢,毕竟都是要还的。”
男人却不再言语,乍然收回灵力,狼人失去支撑瞬间落下,又迅速起身朝二人嘶吼。
景乐渝此刻面上冷意尽显,伸手幻出一柄长弓,脚跟离地向后滑去,另一只手成二指状汇聚灵力,金色丝线在空气中似有实体般扭曲汇入他指尖,变作一支细箭。
光箭破空而出,精准无误地射穿狼人的心脏,带出暗红的血液,直直扎在远处一棵树上。
所有动作行云流水,几乎是一刹那,狼人大哥应声倒地,身下流淌出一摊红色。
“大哥!”
呼叫声此起彼伏,狼人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大哥的惨状,显然没想到大哥会命丧于两个凡人手里。
远处却突然传来爆炸声,如鞭炮齐鸣,山石滚落的声响令人心惊。
众人被声响吸引一齐望向源头,却又不见丝毫异常。
祁宁安怔愣片刻,随即想到什么转身想走,“不好,小令。”
景乐渝见她起身欲跑,立马伸手拦住她,“我们的事还未算完,姑娘这么急莫不是想逃?”
“逃?”她极冷地晲了眼他,“就凭你?”
“那姑娘不妨先与我将恩怨算清楚,我们也好尽早分开。”
祁宁安一脸阴恻恻地打量着他,“恩怨?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你将玲珑晶交出来,才有和我谈的机会。”
他收回手,“既然不谈,那今日别过就各自离去,今日之后,我们最好后会无期。”
她不欲与他周旋这些事,随口答应了一声便算知晓的意思,心中担心狐狸安危,再次飞身而起。
景乐渝望向那片离去的身影,周身灵力也随即消失不见,收回目光时,手中已然握住一把剑,向剩下的狼人走去。
举起手眸色一闪,剑尖反射出夺目冷冽的光,剑下妖怪却忽然变作空气,脚底也如踩虚无,独鼻尖传来淡淡甜香。
祁宁安看着底下混乱的山石,思虑间却忽察不对,转头掐住来人,看清后却细眉一皱。
“我今日有更重要的事做,没有闲情逸致与你谈论那些东西,你若再纠缠不休,我不介意多花些时间杀了你。”
一阵淡淡檀香夹带着男子清冽干净气息,两人在浮空中紧紧靠拢,宛如一对陷入情爱的男女相拥。
景乐渝霎时一顿,目光移向四周景象与手中长剑,眉心一跳,一时竟连二人距离没有顾上。
祁宁安见男人没有反应,直接猛推他一把将两人距离拉开。
男人被这一推好似才反应过来,抬眼时目光冰冷,看着她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祁宁安却无暇思考这人的目的,眼见行至目地,便抛下他直直往远方山间村落而去。
天色渐渐晦暗不明,下起窸窸窣窣的雨。
祁宁安侧身瞧见他还跟着,心中愈加增添了几分防备。
二人轻踩风中落地,几道雷声轰轰,下一瞬正好劈上前头那棵树,原本繁盛的枝头尽然往一边倒去,地面都震了震。
她抬脚踩过水坑,周遭弥漫着股股血腥味,久久不散。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一地的血水混着泥泞蜿蜒而去,在寂静无声的村子里更显诡异。
二人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在后院找到村长,村长虽没有变回原形,可面上已是苍白一片,唇边鲜血不止,顺着下巴染湿白花花的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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