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杜氏的眼刀子暗中不断地飞向廖景城,但廖景城呢,就好像老僧入定了似的,干巴巴坐着,一言不发。kanshushen
于赛华气得脸色难看,压根就没让三房的孩子过来给温七行礼,所以,温七揣入口袋里的那三两银子,一直也没送出去。
廖家老四廖景宣是个苦命的娃儿,吴姨娘离开廖家去水月庵出家时,他才九岁。
一个九岁的孩子没有娘亲疼,有苦不敢说,有泪不敢流,成天饿肚子,若不是大哥廖景城对他还很关照,他大概早就死了。
这种境遇让廖景宣打小就懂得凡事要靠自己,只有自己发奋努力,才能摆脱困境。
廖杜氏掌握着家中的中馈,对这个姨娘生的孩子一百个不待见,更不要说,会给他找先生教学问了。
廖景城是嫡长子,将来的侯爷,廖杜氏再怎么跋扈,都不敢慢待他的,所以廖景城白天跟先生学知识,晚上回到府中就把学到的东西教给廖景宣,后来,等廖景城大了些,手头有了更多的零花钱,他就偷偷央求了教书先生,缴纳了一些费用,把廖景宣也带去一起学习了。
廖景宣没有让廖景城失望,十年寒窗,一朝得中,他被外派去了北稻城,当了一名知县。
外派官员是不能私自离开任职县城的,所以这回廖景城续弦娶温七,廖景宣没有回来,只让妻子赵瑜带着五岁的儿子廖耀辉,三岁的女儿廖欣欣回来参加婚礼。
赵瑜的父亲是个开面馆的小买卖人,小面馆不大,却养活了一家七口人,日子过得也不是很宽裕。
很多人都纳闷,堂堂的侯爷四弟怎么就娶了这样一个平民的女儿做老婆,还是正室。
得知廖景宣要跟赵瑜成亲,廖杜氏气得破口大骂,“姨娘肚子爬出来的,果然就没一个有出息的,这世上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你干嘛非娶一个没钱家世卑微的女人?”
廖景宣低着头不说话。
当天就被廖杜氏关进廖家祠堂了,说不放弃念头,就别想出来。
廖景宣被饿了三天,却依旧没答应。
廖景城去了福禄堂,求了廖杜氏,跟她说,四弟成亲所用的一切事宜都由他来安排,不花费母亲一分一毫,还请母亲能答应成全四弟。
廖杜氏权衡了一下,也知道老四是个倔强的,真饿死了,她这个主母会被人骂,既然廖景城把这事儿大包大揽了过去,那她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干干等着吃喜酒?
廖景城动用了亲娘宋玉槿留下的嫁妆,这才安排好了廖景宣跟赵瑜的婚礼,让两人走到了一起。
这会儿赵瑜 刚欲要站起来跟温七说话,却被廖景城看了一眼,暗示她先坐下。
“夫君,我肚子疼……”
廖景城跟赵瑜的眼神交流,温七看到了,稍一沉思,她小脸上表情皱皱巴巴地说道。
“忍着。”
那知道廖景城冷冷地丢过来俩字,然后又好像是对她一个人,也好像是对所有人说,“你虽然年龄比我小,可既然你嫁了我,那就得学着做点事情……廖家可是不养闲人的!”
这话把温七气得白了脸。
她明明是想帮他离开这个尴尬的地方,他傻啊,看不出来她肚子疼的隐意?
“母亲,您看看,安排点什么事儿给她做做,作为侯府夫人,她游手好闲是会被外人诟病,说咱们家门风不好……”
廖景城说着,目光就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马秋月,马秋月直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往上升,她脸色瞬间惨白,暗中拽拽廖景禹,低低道,“他想干嘛啊?”
“哼,想干嘛?你就作吧!”
廖景禹咬紧牙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马秋月浑身如陷入冰窖中,再也动弹不得。
却只听廖景城又说,“母亲,七七小,正是学东西的时候,您说呢?”
我说什么我说啊?
你要治家管理权你就明说啊,拐哪门子的弯弯儿啊!
廖杜氏无奈,只好说道,“嗯,你说的对,七七是你的夫人,也是侯府的当家女主子,是该管管中馈,锻炼锻炼了!”
这话一说,廖景禹两口子瞬时傻眼。
温七这会儿也才明白,廖景城这货刚才不肯理会自己肚子疼的蹩脚理由,还继续留在这里,原来是想要帮自己夺权啊!
她暗中窃喜,想要在侯府站稳脚跟,可不就得有权吗?
只要她拿到了管理府中中馈的权利,掌控着全府上上下下的一切用度,谁还敢小瞧自己?
“可是,大哥,你也知道嫂子的心智不全,让她管理中馈,她……会算账吗?”
马秋月说话了。
所有人都看向温七。
温七还跟个孩子似的,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冲着茯苓招招手。
茯苓转身出去,时间不长,就拎进来一个鸟笼子,鸟笼子里豁然是一只绿头鹦鹉。
“小绿,你告诉我,九百一十二加上一千一百零八得多少啊?”
温七走近鸟笼,笑吟吟地看着里头的绿头鹦鹉。
绿头鹦鹉看到她,竟十分兴奋,在笼子里欢呼雀跃了好一会儿,这才回到她跟前,两只爪子把着笼子,怪声怪气地说道,“两千零二十。”
众人惊掉下巴。
鹦鹉会说话不奇怪,可鹦鹉会算账,而且还是有些难度的。
“夫君,你喜欢吗,这鹦鹉是我教的!”
温七邀功似的说道。
鹦鹉徒弟都如此厉害了,那作为师父的我,是不是会更厉害?嘿嘿,你们懂得。
“可是谁知道这鹦鹉究竟是不是你教出来的,全城谁不知道你是个……是个那样的人……”
马秋月还是不依不饶,“娘,您可得三思啊!”
廖杜氏真想冲过去扇马秋月一耳光,她怎么这样蠢啊?为啥非得众目睽睽地为难温七,你也知道她是传言中的傻子,你一个头脑清楚,没有傻的人,独独去为难一个傻子,这传扬出去,我的老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老大,这事儿缓缓再说吧!”
她话音刚落,温七就又笑嘻嘻地说话了,“婆婆,弟妹不信我会算数,不然就拿一本账本来,我若是看不懂,那就是傻子!”
“这个……”
廖杜氏犹豫了。
她暗中观察过温七,总觉得这丫头的眼底很是澄澈,根本不像是一个头脑不灵光的,那些愚钝的人眼神大多都是呆滞的,说话也结结巴巴的,不能完美地说出自己想说的。
可这小丫头好像不单单能说会道,还……很知道什么时候装傻,什么时候真傻?
温家是不是对我隐瞒了什么?
难道他们的闺女并不傻,那他们为啥要说温七是个心智不全的,再一个,满城人可都知道温家七姑娘是个傻子啊!
廖杜氏一脑门的雾水。
“母亲,儿媳也觉得大嫂的法子很公道……”
一直不说话的老四媳妇赵瑜说话了,一句话,明明白白地站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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