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袖”，夏樾带着肯定叫出名字，“你没事站在胡同口干什么？”

……

“我曹”

正在埋头写题的班级被一句“我曹”惊醒，大家都抬头看过来，李祥赶紧捂住嘴巴，尴尬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顺着李祥的方向一转就能看到窗户外边仁爱正在训话，对面站了个男生，右胳膊打着石膏，头微微低垂着与仁爱对视，靠窗户边上的人看见男生左脸还肿着。

郑仁爱看着夏樾满身的伤，担心地追问，“这一周没来也不打个电话，你这伤又是怎么来的？是打架了还是……”

夏樾扯了下嘴角，露出笑容，只是有些滑稽，“老师，我骑车的时候没注意到一不小心掉沟里了，手机也掉水里坏掉了。”

班里的同学开始小声讨论。

“外边是谁？怎么被打成那个样子，看着就好疼”

“我没看错，那是夏樾吧”

“不是，你怎么知道是被打的，神经啊你，万一从在哪摔得，别诅咒人行不？”

“……”

林知自然也注意到外边男生的情况，头往窗外看了好几眼，想知道是不是夏樾，奈何距离后排还有些距离。

“看什么？”

“看外边的人是谁？”，林知和其他人一样伸出头往外看。

许时皱眉，手动把林知的脖子扭转过来，“别看了，你是班长，这个时候应该管理班级，不是和他们一样八卦。”

郑仁爱仔细打量夏樾，脸上有好几处青肿，右胳膊还打着石膏，她有些不信这是摔到沟里带来的伤，倒是像被人…打的。

“是不是有人找你麻烦？”

夏樾抬头仍旧笑着看郑仁爱，“怎么会呢，老师，这真是摔沟里的伤，不信您看。”

之间他把左手伸到右手边上，打着是好的右手一点一点抽开左胳膊的袖子，一股药味扑鼻而来，带着擦伤的胳膊露出来，红肿带着血丝有些触目惊心。

郑仁爱瞳孔震动，她对伤有些眉目，但也没戳破，谁还没有秘密，“怎么摔的这么重，下次骑车小心点，多看点路，不要骑车的时候玩手机，你这还能上课吗？要不要再去医务室看看？”

“能上课，就是不能写字”，夏樾示意她看打石膏的右手。

郑仁爱白了他一眼，“行了，别装，好像右手好的时候写过作业一样，快回去上课。”

“昂，那我去了”

夏樾刚走没两步，就听见她说，“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和老师说，老师也有些人脉，可以帮你。”

他顿住，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上下唇微动，什么也没说。

这节课是自习课，不需要老师。

夏樾一进来班里的学生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引人注目，一时觉得有些新奇。

他挑眉看他们担心，震惊，可怜，不解……的反应，还有低头小声讨论的，挺好玩。

他迈步回到座位。

直到回到座位，全身才松懈下来，疼痛减轻不少。

李祥手里拿着纸巾在一旁泪眼汪汪地看他，“夏樾，你这是怎么了？一个星期没来，一来就遍体鳞伤的。”

夏樾见他夸张的神情，愣神了下，用还好用的左手拍拍他的肩膀，“祥啊，你这也忒夸张，我就是受了点小伤。”

“不是，我是说真的，这伤看着真的很严重”，李祥上下打量夏樾身上的伤，“哎呀，打架也不能这么狠啊！”

“谁告诉你这是打架打的？”，夏樾反问。

“难道不是？”，李祥愣住，视线停在夏樾打石膏的胳膊上，“是啊，谁能打这么狠，胳膊，那是怎么回事？”

“我家是开饭馆的，等晚上我让我妈给你熬骨头汤”

夏樾推开李祥靠过来的脑袋，“有骨头汤自己喝得了，你看你那小身板。”

“你怎么还攻击人？我李祥把你当朋友才给你喝，其他人都喝不到”

李祥长的很瘦小，还带着黑框眼镜，是那种世俗眼里好学生的印象。

他想起夏樾的流量卡，“哎，对了，你那手机套餐办过没？咱们俩是不是还没有加好友？”

夏樾听到朋友二字，炙热流向四肢百骸，从书桌里掏出毛绒帽子带到头上，从口袋里掏出老年机，“喏，你把号码输上就好。”

“不是”，黑色带两个灯的老年机安静地放在夏樾的手里，他接过去，震惊的目瞪口呆，“夏樾，你老年人生活？这都28年了，你还用老年机，那些打着为孩子好的家长真应该跟你学习，一家子全部用老年机。”

夏樾心痛地滴血，“坏了，不能用，手机商家说只能换手机。”

他那九十九块的话费，就这样飞走，全打了水漂。

“所以，你换了老年机？”，李祥输入手机号码，重新拿起老年机的感觉有些奇妙，不自觉看了菜单，语音输入，电子书，设置，多媒体……

就很模板，其实什么都不能玩。

“没换，这我原来的手机”

“……”

夏樾拿回手机指尖按到联系人栏目里，李祥赫然在其中。

“快学习吧，别盯着我看了，涨不了分”

李祥收回目光，而后又坚定地对夏樾说“我会帮助你的。”

“得了，赶紧学”，夏樾笑出来，一不小心扯到伤口，“嘶。”

他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毛绒枕头放到桌子上，左手拍拍，柔软度很适中，高度正好，侧脸贴在枕头上轻轻蹭蹭，眼睛很快闭上。

秋天已经到来，风总是裹挟着凉意，半开的窗户总是最先透出讯息。

夏樾正在梦里徜徉，下一刻就回到了实景。

又是一次训话。

他站在办公室听着对面的男人对他说着关于“未来”的话。

“烂泥扶不上墙，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你看看你周围哪个不是学习踏实又努力的，你们班的学生都在大榜上，除了你，你都没有羞耻心？你将来是准备捡垃圾还是去搬砖？”

刘强说的累了，还时不时喝口水压压干涩的嗓子。

夏樾带着满脸的伤，嘴角更甚，眼睛里无波无澜，对着主任鞠躬，“对不起，主任，下次我会准时到校。”

刘强一股气憋在嗓子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摆摆手让他走。

夏樾一出来立马骂道：“煞笔主任，就他妈知道瞎咧咧，我是搬砖还是捡垃圾跟你有毛钱关系。”

刚骂完转头看见林知跟在后面，转身堵住林知的路，“跟在我后面干什么？看我笑话？你还挺得意的吧！”

林知被骂的一脸懵逼，反应过来，“不是，你才有病吧，这路你家的啊，我想走哪就走哪，谁看你笑话，有病。”

半空中观看的夏樾，伸出手想解释，不是，这不是他，他真不是这么想的，听我说，主角受，林知？

只是不管他怎么大喊都没人听见，他只能看着他们俩争吵。

“谁知道你怎么想的，这路这么窄你怎么不走前面，非要走我后面”，夏樾翻了个白眼，走的更快。

林知一扭头非要走到夏樾的前面，两人小孩样的你争我抢。

两人一前一后到班，夏樾走在前面，林知走在后面。

同样是自习课，无人注视他，好像看不见这个人，反而是林知一进班，立马有人小声议论，无不是夸奖欣赏。

他回到座位上，他的同桌李祥仍旧写题，侍从没有抬头的意思，而他也习以为常地趴在桌子上睡觉。

没有人关心，没有注视，没有联系方式，没有汤，还没有，朋友。

夏樾看着这一切却又无可奈何，这就是原本要发生的事情，无端地他和夏樾产生了共鸣。

他好像看到小人在抱臂哭泣，就在他要伸手去触碰小人的时候，一股拉力阻止了他。

为什么要哭？你不能哭，你是我笔下的人物，你是恶毒男配，你就应该恶毒，你自己做错了事情，为什么要有愧疚和伤心，不能，你不能拥有，你就应该得到读者的讨厌，你记住……

密密麻麻的符文缠满全身，像是诅咒，也是障碍，伸出的手被透明的屏障挡住，小人抬起头恢复了恶毒的微笑，向远方跑去。

“这是什么？什么？”，夏樾被困在四周黑漆漆的盒子里，怎么也出不去。

“呼～”

夏樾猛地从梦中惊醒，一抬头就看见面前围了几个人，有男生有女生还有林知。

他愣神片刻，仍旧恢复不过神，他揉着一边的脸颊问道：“你们有什么事？”

“夏樾，他们是来看你的，刚一下课他们就跑过来说要问问你”，李祥示意他去看桌子，“看，她(他）们给你的。”

他这才注意到面前的桌子上放着没见过的牛奶和零食，还有能量饮料和肉干。

“你们给我这些干什么？”

林知满是担心，“我们就是来看看你，你那个伤还好吧。”

其他几个同学点点头。

站在林知旁边的一个长的很高的男生爽朗地笑出来，“喂，你一个周没来，大家都有点担心，仁爱都问好几次了，你信息里怎么不填写家庭住址？都找不到你，差点报警。”

一旁的女生说道：“一周没见你没交作业的自信，有些不习惯，这下伤了右胳膊就更有理由不交作业了。”

夏樾有些懵，这些人谁？虽然一个班，但他和他们应该不是很熟悉，以前应该连话都没说过，现在却这么自来熟，这他怎么接话，还有桌子上的东西，谁给的？

他求救地看向李祥，谁知道李祥正在和前桌交谈，无暇顾及他。

几个人还站在那等他说话。

“哈哈哈，谢谢”，夏樾抓了下头发，触感柔软，想起来还没摘掉帽子，索性不管了，“还好，已经不疼了，哈哈啊哈，谢谢关心。”

“行，看你还活动乱跳的，我们就先回去了”，高个男生先走了。

几个女生和男生随后回到座位上，一回到座位其他本来在座位上埋头的人立马上前追问。

林知还站在一旁，手里还那些资料。

夏樾见状拖着病体往李祥那边靠过去，“你…班长还有什么事？”

“这七天的卷子和笔记”，林知把他们放到桌子上，“我家里中午送猪骨汤，你要不要喝？”

夏樾闻言赶忙摇头，眼神躲闪，“谢谢，不，不用了。我在家里喝了很多，已经有些腻歪了。”

其实这一周一点汤也喝，光吃肉了，二叔非得说吃肉更健康，喝汤的都臭讲究，其实，医生也叮嘱说多喝汤，但二叔好像听不懂人话，觉得喝汤没有营养，营养都在肉里。

他愣是吃了一周不重样的鸡鸭猪羊肉。

林知听完有些遗憾，肩膀都要塌下去，“好吧，那你要是中途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去医院。”

“嗯，好”，他点点头，就算有问题也不能找你，他自己有腿。

*

陈辛拄着下巴，无神地问道：“谢神，你知不知道夏樾为什么没来啊？我想吃得福巧克力，我家那边没卖的。”

“不知道”，谢绥自从上周和夏樾告完别，已经快五天没见过他。

那个绿油油的大白菜也没有任何消息过来，以为同意后他会发很多条过来，事实上一条也没有。

郑仁爱点了查了三天的人数，三天都没夏樾人，电话打不通，家庭住址写的还是错的，谁也不知道她骑着电动车骑到荒郊野岭的无助，当时给她气的，这什么信息，学校也不审核。

“你们谁知道夏樾家在哪？”

谢绥想到那个晚上，他记得那是一个很老的巷子，他记不大清是哪条。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大白菜的消息框。

多吃青菜：你猜我是谁？

X：已经通过验证信息……

X：怎么没来上学，老师找你，看到请回复。

……

郑仁爱的手机响了，她匆忙地赶去接电话，再回来的时候又匆忙地出门。

“郑老师，哎，您好，我是小樾的家长，对，就是那个夏樾，家里出了点事情没来得及请假，对，过阵子就会去的，让您担心了，老师”

郑仁爱松了一口气，“行。”

但仁爱觉得夏樾没亲自打电话那就是没打电话，所以才有了来的一幕，怎么没打电话。

*

周四

X：你今天也没来，看到请回复。

周五

X：需要帮助可以和我讲，我可以帮你。

周一

X：夏樾，你今天也没来？

周二

X：看到请回复。

周三

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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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