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瑶尴尬一笑:“我这肚子呀,突然有点饿了,先不练了。正好我特意带了亲手做的点心,还备了香茗。白姐姐也想必饿了吧,不妨一同尝尝我做的点心?”
白幼怡身边的丫鬟春儿瞧着这一幕,心中怒火蹭蹭直冒,小脸涨得通红,“这季瑶怎么每次都这般爱炫耀,炫耀这个,炫耀那个,如今连做个点心也要拿出来显摆,分明是故意来坏我们家小姐和王爷独处的好事!” 若不是顾忌着场合,怕是早已冲上前去理论。
湛爰知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轻轻咂了咂嘴,这剧情我熟悉啊,依照往常的套路,男主待会儿肯定会神色温和,语气委婉地说:谢谢你的好意,点心就不吃了。然后便会笑意盈盈地和女主一起离开,留下季瑶在原地尴尬不已。
晏琛终于收起了那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时候不早了,正巧我也饿了,你备的什么点心,我也尝尝。”
季瑶陡然僵住,她的嘴角还维持着上扬的弧度,可那笑意却全然消失,只剩下一丝生硬。怎么感觉不太对,往常这个时候晏琛不都要拒绝自己吗?再说了,她根本没准备多少,全等着晏琛好意拒绝后,她自己带回去,路上填饱肚子。
湛爰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男主你就那么饿吗?非得现在就吃?!
回白家的路上。
春儿跟在白幼怡身后,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小姐,您就是心太善了。瞧瞧那个季瑶,脸皮可真厚,总能想出各种由头往王爷身边凑。”
“还有啊,她与王爷能有什么关系?张口闭口就是晏哥哥,不过是个想攀附权贵的人罢了,也不嫌害臊,真是恬不知耻!”
春儿越说越激动,双手还不时比划着,将心中的不满一股脑儿都倒出来。
白幼怡眉头微蹙,她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春儿,“好了,春儿,不必再说了。背后议论他人,总归是不好的。”
春儿听了,虽停下了话语,却依旧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可她确实做得过分嘛……”
…
亭台四周,垂着轻薄的纱幔,被微风轻轻吹动。
季瑶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师傅教导的舞蹈动作。她轻抬起双臂,脚尖轻点地面,如蜻蜓点水般轻盈,旋身、腾跃。
一个高难度的旋转动作,她反复尝试了多次,却总是差了那么一点。
邱云带着丫鬟走来,季瑶察觉到动静,立刻停下动作,微微欠身,“娘。”
一旁的丫鬟开口:“小姐,您跳得可真好!这才练了没多久,就有这般成效,日后定能惊艳众人。”
邱云瞥了眼丫鬟,又看向季瑶没好气地说道:“怎么?这动作还是没能学全?难不成是学不会?”
“嗯,得多加练习才行。”
“先别练了,我有件事问你。”
季瑶心中暗叹,又来了。
未等邱云开口,季瑶便已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娘,您不知道,晏琛他……他对我半分情意也无。我拼了命地讨好他,可他连看都不愿多看我一眼。”
话音未落,她的眼眶已泛起一层水雾,泪珠在睫上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要滚落。
邱云闻言,眉头紧蹙,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气极了。她猛地一拍桌案,茶盏中的水溅出几滴,落在绣着牡丹的桌布上,晕开一片深色。
“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邱云的声音陡然拔高,“我让你表现得知书达理、温婉贤淑,你怎么就学不会?”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我从小便盼着你能嫁入晏王府,成为晏王妃。可你呢?空有这副花容月貌,却连个男人的心都抓不住。晏琛那样的天之骄子,岂是你这么笨的人能拿捏的?”
自己生的女儿,简直是她见过最笨的人了。
季瑶也不恼,反正她是左耳进右耳出。
邱云嗔怪地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季瑶瞧见丫鬟手中也提着食盒,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便问道:“娘,这是你给我送的饭吗?” 她指了指丫鬟手中的食盒。
“这是给你爹的,西厢房的大太太又在使小性子,不理会你爹。我去给你爹送吃的,哄他开心……” 邱云解释道。
季瑶听着,心中暗自叫苦,这类教导她如何讨好他人的话,她早已听得耳朵起茧。
“你啊,练舞就得注意饮食,少吃些,身体才能纤细。我听你师傅说你最近有些偏胖,以后每餐饭食减半。”
季瑶心中懊悔,早知道就不问了。
一月前。
京城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只因晏王府张贴出告示,宣告晏夫人生辰在即,王府将大办庆典。
季瑶正在院中喂着鸽子。这只鸽子腿上有伤,瞧着可怜,她便收养了下来。正喂着,邱云走来,“瑶儿,你可晓得,晏琛的母亲下月便要生辰了。”
这满京城人尽皆知的事,她自是知道。
季瑶手上动作不停,依旧抚着幼鸽的羽毛,漫不经心地应道:“嗯,我听说了。”
邱云情绪却格外激动,“她平生最爱绣品,此次生辰,必定有众多达官显贵送上奇珍异宝,咱们若想在这众多贺礼中脱颖而出,那不如送上一幅绣品。”
“家中收了那么多绣品,你挑一条送给她不就好了?”
邱云听了,不禁有些生气,“别再喂你那鸽子了。你可知,这次可不止是一场生辰宴那么简单。晏琛如今正值适婚年纪,晏夫人也想趁此机会,在众多闺阁女子之中挑选儿媳,她怎能不为此事上心呢?”
季瑶闻言,手上的动作顿住,抬起头,“那你想怎样?”
邱云挺直了腰杆,目光坚定,“你去学刺绣。到时候送给她时,她一定会记住你,说不定啊……”
“娘,我从未学过刺绣,这时间紧迫,我怎么可能学得会?”
邱云握住她的手,“傻孩子,只要你肯用心,哪有学不会的道理。这一个月的时间,咱们日夜苦练,一定能绣出一幅佳作。”
…
季瑶在绣坊一番精心挑选,终是选定了一匹素缎,又挑了一匹淡粉色的软绸。一旁,那几样上乘的针线已被纳进盒中。随后,店家又用一方柔软布巾,将这些物件包起来。
反正她又不会织,纯属给母亲学个样子。
刚踏出绣坊的门,抬眼便望见前方那道熟悉的身影,晏琛?
季瑶想着赶紧躲起来。
谁知道晏琛回头往这一看,季瑶不得不打招呼了:“晏哥哥!”
晏琛闻声回头,一眼便看到了从绣坊走出的季瑶。他垂眸,仿若没听见一般,扭过头去。
季瑶却以为他是没看到自己,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气快步追上去。
“晏哥哥,我近日习读诗书,自觉略有心得,不知你今日可有闲暇,再指点我一二?”
快拒绝,快拒绝。季瑶满脸期待,眼中闪着光。
晏琛眉头微皱,语气冷淡。“好,那改日吧,”
季瑶僵在原地,???这不对吧。
路人匆匆而过,不经意间撞了季瑶一下。季瑶身形不稳,向前踉跄几步。晏琛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季瑶双颊绯红,声音轻得如同蚊蝇。“多谢……”
晏琛迅速收回手,一言不发地上了马车。他坐在车厢内,神色晦暗不明,下意识地摩挲着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季瑶的丝丝余温,她的腰身软的不像话。
季瑶呆立在原地,望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街巷尽头,久久回不过神来……
最近晏琛是不是得病了?她百思不得其解。
盘月高悬。
季瑶用着生疏的针法,歪歪扭扭地在缎面上绣下自己的名字。绣罢,她拿起剪刀,小心翼翼地将绣有名字的部分裁剪下来。随后,将鸽子腿上原本包扎的布解下,把那绣着名字的素缎绑了上去。
她笑意盈盈,眉眼弯弯。“好了,从今往后,你便是我季瑶独一无二的鸽子了。”
季瑶又瞧着桌上那堆绣得乱七八糟的刺绣,满心的烦躁又涌了上来,一把抓起那些绣品,忍不住抱怨:“什么破绣品,还需要我亲自绣?!我不干了。”
话落,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季瑶心中一怔。她放下手中的绣品,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一轮圆月映入眼帘,月光如水。
鸽子像是受了惊,扑腾一下直接飞了出去。季瑶急忙探出身子,“欸!快回来。”
只见鸽子扑腾着落在了对面的房梁之上,便停了下来,季瑶松了口气。
屋脊上,晏琛右腿屈膝抬起,左手懒洋洋地搭在屈起的右膝上。右手支撑着线条分明的下巴,食指和中指微微并拢,有一下没一下地在脸颊边轻敲。
风吹过,撩动着他额前的碎发,那根黑色的发带也随风飘动。
他微微眯起双眼,看向对面房梁上的白鸽,好像是从季瑶房间里跑出来的。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嘴角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鸽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冷不丁展翅朝他飞来,稳稳落在他脚边,小脑袋左顾右盼,满是警惕地瞧着他。晏琛伸出手去,鸽子一跃至他的手上。
晏琛垂眸看向鸽子腿上所绑的素缎,歪歪扭扭绣着两个字,“季——瑶?”,不禁低声哂笑:“这字儿,还真是……”
“咕咕?”
“咕咕?”
季瑶轻唤着鸽子,见对面房梁早已没了踪影,她赶忙跑出来看,便看到鸽子又跑到了对面。
“咕咕快飞过来。”
那鸽子似通人性,扑棱棱挥动翅膀,果真朝着季瑶飞去。
“好你个咕咕,偏要往外面跑。”季瑶将鸽子小心捧在手心,轻抚着它的羽毛,目光落在它腿处,“怎么刚给你绑好的素缎就掉了?我记得我绑的挺紧的啊。”
待季瑶回了房间,晏琛又从暗处出现,望着那紧闭的窗户,眸色更深,手中紧攥着那段素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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