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仁寿宫内,御炉烟细,浦园罗绮,香风微度。

郡主和太后谈起过赐婚一事后,太后随即办了这场宫宴,邀请了世家夫人们参加,为了避免郡主一个小女孩家尴尬,太后把这些夫人家的女儿们也一同请来了。

宫宴一开始,太后就将人叫到了自己的身边,“苧儿,坐到哀家身边来。”

郡主顺势就坐过去了,没有任何的犹豫,仿若是极其平常的事情。

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也见怪不怪了,谁都看得出来太后把湘苧郡主看得比亲孙子亲孙女还重要。

唯有太后左侧的皇后眉头一皱,神情中难掩几分怒意。

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郡主的眼睛,郡主内心自嘲一笑,他们昱王府还真是拉了不少的怨恨啊。

皇后不喜郡主的理由很简单,皇上至今没有立太子,如今明面上有两位最有可能接近太子之位的皇子,一位是皇后所出的三皇子,占着嫡出的名正言顺,另一位是有着长子名头的大皇子,而大皇子的母族正是魏家。

太后今日的意图是什么,这位皇后多多少少也猜着些了,湘苧郡主的婚事极有可能为大皇子阵营多添一份助力,她如何能不紧张呢。

不过太后并没心思注意皇后的动向,她扫了一眼底下坐着的世家夫人们,把目光停留在一着淡青色衣裳的妇人身上,不急不缓地问道:“哀家近来得了些上好的老参,你替哀家给桓老带些回去,让他老人家保重身体。”

桓老就是桓仲,现今八十岁高龄,当过包括当今圣上在内,三位皇帝的老师,曾官至丞相,是三朝重臣,前些年因身体抱恙,就辞了官职,在家中修养。

桓夫人,桓翰墨的母亲,行礼谢恩:“谢太后娘娘赏赐,托太后娘娘的福,祖父近来身体安康。”

“那哀家就放心了。”太后十分满意地望着下首的桓夫人,知书识礼,名声又好,人也温和,正适合做苧儿的婆婆,太后话题一转,笑问道:“哀家听说你有个儿子,正在大理寺当差,是个俊才,可定下了哪家小姐不曾?”

太后这一问,桓夫人心下为难,怎么回答都不合适,一旦和皇家牵扯上姻亲,就趟进了浑水,她婉拒道:“虽不曾定下,可祖父说过,翰儿的婚事,他已经有了定夺。”搬出祖父的名头,想来太后也不好干涉。

赐婚不大顺利,太后有些不高兴了,于公于私,这都是一门好婚事,桓家家教甚严,无有纳妾的先例,在整个大睦颇具盛名,苧儿名声不怎么好听,若是嫁到桓家去,非议她的声音也能有所减少,眼下这种情况,可惜了。

正在太后顾忌桓仲的面子,打算放弃的时候,郡主说话了。

“我常听人说,桓老高风亮节,对我们这些小辈慈爱有佳,想必他老人家一定不会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我说的没错吧,桓夫人?”

这种场合,桓翰墨来不了,本人不在,没有反驳的机会,趁机坐实了它,只要太后懿旨一下,事情就妥了,被桓夫人拒绝的事情,郡主早就想到了,她可不是表姐,是不会准许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看她笑话的。

“这……”桓夫人不知所措了,棒打鸳鸯,谁?难不成是郡主和她儿子?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可从未听翰儿说起过啊。”

没有的事,他当然不会说了,郡主装出几分羞涩来,“想来是担心家里的长辈不同意,他才没有提及,太后送我的联珠双彩长鞭正在令郎手中。”

受了本郡主的“定情信物”,她倒要看看桓夫人如何拆散“有情人”。

“郡主的鞭子不是马场那日桓寺正抢走的吗?桓寺正说过他会还给你的。”底下一看不惯郡主的贵女突然开口说道。

果然讨厌她的人很多,不过郡主也不在意,“是啊,可他不仅没还,还说很喜欢呢,桓夫人说不准还在家中见过我的鞭子。”

没有了妖怪碍事,事情简单多了。

桓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否定这件事了,因为她还真在儿子的书房里见到过一条长鞭,她想不通,她儿子不是这种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直暗中注视着桓夫人表情的郡主得意了,她还真见过,那就好办了,“联珠双彩长鞭是我的贵重之物,夫人既已见过了,那么恕我大胆,请夫人成全。”

这些举动对郡主名声不太好,可她从未在意过名声这种虚的东西,真正抓在手中的利益才是她看重的,更何况和桓家搭上关系,总能捞着点名声回来,不亏。

这下桓夫人骑虎难下了,湘苧郡主凭一己之力坐实了她和翰儿的关系,当着京城众夫人小姐的面,太后定不会允许她拒绝,可此事尚有疑点,她又怎么能承认。

不出她所料,太后发话了,“俩小年轻有情,长辈们又何必做这恶人,哀家给你们二人做主,这亲事就这么定下了,一会哀家就着人去昱王府和桓府宣旨。”

“太后!”桓夫人急了。

“怎么,莫非你们家看不上皇家的郡主?”凌厉的话语中包含着上位者的威严。

“不敢,臣妇遵旨。”担不下蔑视皇族的大不敬之罪,桓夫人只得应下了。

如了意的郡主嘴角扬起,这是下策,跟前世的走向也相似,但是结局大不一样了,前世因为原本的桓翰墨和颜暄念勾勾搭搭,害她被人当面嘲讽,咽不下这口气的她花费了太多的精力在争气斗狠之上,这次她会好好利用桓家未来媳妇这个名头的。

就算万一妖怪还是和颜暄念好上了,她今日这一出,就会把当年破坏有情人的恶人之名一分不少全还给颜暄念。

主戏唱完了,宫宴剩下的戏也就没了意思,郡主便陪着太后说话了。

底下坐着的颜暄玉看了这么一出,好奇心就被勾出来了,她悄悄地把郡主拉到一边的角落,想问个明白。

“你什么时候和桓寺正走到一块的,你不是喜欢那个司豫吗?”颜暄玉尽量压低这声音,生怕其他人听见。

这也太突然了,马场那日他们还打得挺凶的,怎么一眨眼就两情相悦了,她这些天错过了多少好戏。

“本郡主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郡主一口否认。

颜暄玉扯着郡主的衣袖,把她拉到做自己身边,重复了几个月前她说过的话,“司家小三长得正和本郡主的胃口,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你还给我玩失忆?”

郡主不以为然,一脸坦然地说:“没错啊,本郡主只是对他的脸感兴趣,对他这个人没有意思。”

“可桓翰墨和司豫长得一点都不像,难不成你喜欢司豫的脸,桓翰墨的性格?”这才不到三个月吧,三个月前她还精心准备着给司豫送礼,前阵子跟她打赌,要她那匹汗血宝马,颜暄玉本以为她是为了司豫要的。

那个人也只有那张脸勉强能看了,郡主已经不像刚重生那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此刻的她已经能轻松地开玩笑了,“这表明本郡主不是那种被外相迷惑的肤浅之人。”

颜暄玉被她的态度弄得有些恼了,“我跟你说认真的,他之前不还说要去昱王府提亲吗?你来这一出,就不怕伤他的心?”

心这种东西,你得先有才能被伤,那么试问她要使用什么法子去伤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不过白费时间和精力罢了。

“傻表姐,男人说的鬼话你也信?那人红粉遍天下,甜言蜜语张口就来,一时戏言而已。”郡主故作轻松,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她话中的怒意。

颜暄玉是越来越不懂危彩菱了,也越来越看不懂眼下发生的这一切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于是她问道:“他不是为了你收心了吗,据说他府里的女人都遣散了。”

“你真的相信他是为了本郡主?表姐,你太容易相信人了,小心会被骗哦。”郡主不太想提起那个人,就止住了话题,“别说这些了,今日宫宴御厨做了很多好吃的,有不少是新奇玩意,表姐定会喜欢的,我们去尝尝,别被男人打扰了兴致。”

套不出话,也得不到解释,颜暄玉没法子,跟着危彩菱去尝了尝御厨新做的点心,味道还真不错,暂且把这些想不通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宫宴结束之后,郡主原是直接回家的,却在宫中遇上了一人,郡主的脚步转了个弯,拦在了那人前头。

“大皇子殿下,有些日子未见,过得可好?”

“有劳苧儿妹妹挂心,一切尚可,妹妹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大皇子带着温和的笑容,一说话就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他柔和地与他人平视,从没有居高临下的傲气,端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倒也没有,不过托大皇子的福,我过得很不好呢。”郡主扬起一惯嘲讽性的笑,这一次她不会让他还像前世一样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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