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

师辞墨参不透宋澈又是怎么一个想法,从小到大,就没看懂过她,现在更是……

冷千秋不知是何时何处冒出来,指着她满口残害同门,眼神笃定得仿佛亲眼所见。

师辞墨想说,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了。

辩解?徒劳无功。反抗?螳臂当车。辩解有何用?在冷千秋眼里,她就是罪该万死。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个恩将仇报、嫉贤妒能的小人,就连她自己心里,也是不否认这种说法的。

她怨恨命途,心胸狭窄,就连带着迁怒别人,可以一次次对人恶意相向……可她从未,她从未想过要杀了宋澈。

她曾经有一点期望。这期望,就像风中的残烛,在无边的黑暗与寒冷中,微弱地摇曳着,带着一点微弱的暖意。

……只是,算了。

本就不是一路人,本就不该留情。

渐渐带起一线夕阳,天边晕出凄艳的血红,最终,师辞墨像浑身被抽空了力气,缓缓瘫软在地,低着头,只吐出四个字:

“……师尊明鉴。”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抬眸看着冷千秋,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情绪,既无恐惧,也无争辩的**。

这默认般的态度,无疑更加激怒了冷千秋。

“冥顽不灵!”冷千秋袖袍一挥,厉喝道,“押入冰窟!没有本座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冰窖,顾名思义。位于清寂峰地底极深之处,终年寒气刺骨,四壁皆是万载玄冰,不仅冻结肉身,更能侵蚀灵力,消磨神魂。

浑浊的冰水没至腰际,师辞墨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渐渐凝固的声音。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

模糊时,思绪纷飞,有时是前世为了论文和生计焦头烂额的普通学生,有时是刚穿越过来父母兄妹的面容,有时是人界颠沛流离的时候,战乱天灾、饿殍遍野、易子而食,想起天机楼里楼主意味深长的叹息,想起初入天衍时对仙路的些许憧憬……

清醒时,脑海里便反复回放着宋澈坠崖前的那一幕。那个眼神,那个笑……对方那些话……

冷千秋期间来过一次,用冰冷刺骨的眼神审视着她,试图从她口中撬出“谋害”宋澈的供词。

师辞墨听得烦,只是闭着眼装晕,一言不发。无论冷千秋如何以酷刑相逼,以律压人,她都像是已经深层次晕厥了,醒不来。

最后,直到冷千秋怒火中烧的拂袖而去,师辞墨才缓缓睁开眼,蜷在刺骨的血红冰水里,几乎冻僵的指尖无意识地在玄冰壁上划拉着,意识昏沉地想,她以后一定……一定要想办法弄死冷千秋。

又觉得还是吃亏,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师辞墨脑海中莫名闪过某本记忆深处的《柔软师弟》,思绪又拐到宋澈身上,想起两人的爱恨纠葛,一个阴毒的损招便悄然浮现。

把她扔到冰窟里来受这极寒之苦,她定要碎了冷千秋那两颗蛋让他尝尝什么叫真正的“寒彻心扉”。师辞墨恶狠狠的想。

冷千秋这般在意宋澈,若真成了个不能人道的太监,对着他那皎皎如明月的心上人时,该是何等精彩的表情?做不了男人,看他还怎么在心里演那些龌龊戏码。

“……”

宋澈……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由自主地,思绪又飘向了那个跳崖的人。

千仞崖……那么高……

跳下去,纵然对方是筑基后期的修为,也绝非儿戏。冰窟隔绝内外,消息不通。她不知道冷千秋是否寻到了人,是生是死?或重伤难愈?

若死了,是挂在某棵崖壁横生的枯树上,风干成了腊肉,或摔在了谷底,烂成了泥,与那位化神前辈做伴。

还是……依旧完好无损,甚至因祸得福?

师辞墨觉得是后面那种。她跪坐着,靠墙闭上眼。

这种剧情,不就是标准的套路吗。女主被恶毒女配推下崖,绝处逢生,化险为夷,得到机缘传承,然后打脸归来……宋澈这人,命硬得像蟑螂,运气好得让人嫉妒。小时候不就是,记得一次,这人翻墙出逃,自己凑巧冒头,就看见这人被吓到,一个不稳从那么高的墙上摔下来,四肢都扭曲了,师辞墨过去翻身子,看着这凄惨模样眼泪还没流出来,对方就已经抹了把脸上的血,拍拍衣襟爬起来了。

这重伤后来也是被算在师辞墨身上的,让她受了一段时间的罚……这么多年,这么多代受过,像到了如今这般……已经说不清道不明的境地。谁欠了谁?似乎早已算不清。

但那一跳,总归是发生了。

就在她说了那些极其过分、近乎诅咒的话之后。虽然最后那一刻,她意识有些恍惚,记不真切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无论原因为何,无论是不是宋澈自己跳的,师辞墨心里清楚,自己那些恶意是实实在在的。

她知道又吃了不必要的苦,但终归是心有愧疚的,所以,这次受罚,就当是还了吧。用这冰窖之苦,将这多年一笔勾销,让自己少点不必要的留情……

至少,两清了。

默念着这两个字,师辞墨竟感到一种诡异的解脱。

尽管这解脱伴随着更深的疲惫和虚无。

不知在这里里熬了多久,直到某一天,沉重的石门被再次推开。

脚步声轻轻靠近,停在她面前。一股与这冰窟格格不入的熟悉檀香传来。

“辞墨。”暮央雨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沙哑。

师辞墨缓缓抬起头。

暮央雨站在她面前,穿着一身素白,而非平日执法殿的各种深色,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眼下的青黑浓重得无法掩饰。眉眼间那份疲惫与寂寥,像是已经心力交瘁。

她看着师辞墨,眼神复杂,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力。

“师姐。”师辞墨开口。

暮央雨快步走进来,去解那禁制锁链。师辞墨任由她动作,身体早已麻木,连颤抖的力气都没有。

暮央雨去扶她,师辞墨借力勉强站起,膝盖处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让人摇摇欲坠,但被她咬牙忍住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暮央雨静静看着,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但在触碰到那冰凉的皮肤前,又顿住了,收回了手。

“……事情已经压下了,没有声张,执法殿的卷宗上,也不会有任何记录。”她低低叹气,“师尊他正在气头上……你受苦了。”

师辞墨皮扯了扯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宋澈……怎么样了?”她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暮央雨默了一下,才轻声道:“魂灯未灭,但……不知所踪。”

她顿了顿:“师尊和掌门师叔已经派人去崖底搜寻了,大师兄也下去了,目前……还没有消息。”

魂灯未灭。那就是还活着,和自己猜的一模一样。

“师姐,”她轻声问,语气平淡得可怕,“你觉得……是我推她下去的吗?”

暮央雨的身形微微一僵。

最终,暮央雨摇了摇头:“我不信是你。”

信或不信,如今又有什么分别?

“多谢师姐。”师辞墨可有可无道,移开了视线。

暮央雨也没有再多言,两人一路回了清寂峰。

“近日三界不甚太平,旧渊异动频频,又有动荡。”暮央雨帮师辞墨处理身上伤口时,开口,眉宇间带着沉凝,“师尊去了魔界……我亦需外出,处理一些紧要事务,归期未定。”

她抬眼看向师辞墨:“你且留在清寂峰好好养伤,切勿随意外出,明白吗?”

师辞墨顺从地点头:“是。”

暮央雨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去。师辞墨看着她背影,步伐匆匆,确实是像有急事的样子。

师辞墨依言待在清寂峰养伤,每日服药、处理公务、加紧修炼。寒气伤及肺腑,还落了腿伤,需要时间慢慢温养。

院子外原本那些靠院墙的翠竹,在很早以前发现宋澈天天顺着这竹子翻墙后,就已经被她砍了。种了新的,现在看起来似乎又长高了些。

腿伤不便,师辞墨不能像之前一样去远处看师兄师姐的坟头竹,便偶尔修炼间隙,蹲在外面盯着它发呆。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却又有什么东西,在悄然之间,已经不同了。

日子过得平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这死寂之下,师辞墨总感觉有暗流在涌动,她便静待。

终于某日,一名面生的外门弟子叩响了院门,递给她一枚触手温润,样式古朴的令牌。

“师师姐,宗外有人找您,说是故人。”弟子恭敬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师辞墨指尖拂过那令牌上隐秘的纹路,心中了然。是天机楼的信物。

该来的,总会来。

她下了山,在山脚树林的一棵古树下,看见了一名蹲着的年轻女人,面容平平无奇,眼神却带着一种熟悉的空洞感。

“死丫头!在里面蹲苦窑蹲傻了?还要老娘等你半天!”声音是经过伪装的陌生沙哑,但语调和原来一样,带着点习以为常的抱怨,“再晚点,我都要以为你得在里面过年了。你叫我‘甜甜’就行。”

是鸪人。也不知她又换了第几副壳子,还取了个这么招笑的名字,师辞墨撇了她一眼,像在看傻子。

不接话茬,道:“从南疆到中州,修士赶路也得一两个月,你倒是来得快。找我干什么?”

“看看远嫁的女娘有没有受委屈,婆家给你撑腰来了。”

太困先发了[托腮][托腮][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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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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