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暖离开后，厨房里只剩下轮椅上的顾生，和面前那碗糊掉的番茄蛋面。

空气中还残留着她身上那股清甜又张扬的香气，与食物的焦糊味混合在一起。

顾生低垂着眼眸，脸上所有伪装出来的虚弱和顺从早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冷漠。

他瞥了一眼那碗东西，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推动轮椅，面无表情地来到料理台边的垃圾桶旁。

没有一丝犹豫，他拿起那只碗，手腕一倾，

“哐当。”

碗连同里的食物，丢进了垃圾桶，发出沉闷的声响。

…………

沐暖根据系统任务来到学生会。

小会议室的门紧闭，门外气氛略显凝重。杨连正与几位核心干事低声交谈，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对方真的愿意？那可是近半年在海外资本市场异军突起的公司，背景非常神秘，几乎不跟学院派的项目。他们怎么会对我们这个学生主导的公益计划感兴趣？”

一位干事补充道：“据中间人说，是黑曜石的创始人看到了计划书，得知是时家继承人时墨牵头，所以才点的头。但条件是，我们必须在下周前，按照他们的要求，联合数学系的人，补足技术缺口，达到他们的‘效率标准’，他们才考虑注资。”

“联合数学系……”杨连看着平板上的复杂条款，眉头紧锁，“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

学生会一向由四大家族的小辈把持，别看只是一个大学的学生会，这是一个资源共享，联合垄断顶级人才库，顶级信息的小圈子。

学生会的人将来都是业内顶尖人才，关系网密布各个领域。

这么一块肥肉，必定肥水不流外人田，被四大财团牢牢掌控。

数学系的人……大多是年少天才，吃的了苦，从小地方考上来的人。

这些人一向被学生会的人排除在外，因为他们只会学习，重要的是没有任何背景。

可如果和数学系进行这么大规模合作，势必要抛出诚意。

这个口子，能打开吗？

这时，会议室门打开，时墨和苏韵走了出来，两人脸上都带着开会后的疲惫与严肃。

杨连立刻迎上：“时墨，苏韵，和中间人确认了。那边态度很强硬，必须要本校数学系的联合。对方的核心评估人，据说就是那位神秘的创始人本人，眼光毒辣，不可能敷衍过去。”

时墨深吸一口气，眼神锐利：“那就这么做。这不只是一个项目的问题，如果能做成，我们的项目可能升级为国家重点。我们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如果能有官方背书，参与项目的公司，无论是影响力还是收益，都能更上一层楼。

这是个极具诱惑的鱼饵，他一定要吞下！

苏韵也坚定点头，眼神充满挑战和斗志。

就在这时，沐暖看准时机，脸上带着怯懦与期待的笑容，走了上去。

“时墨。”她轻声唤道。

时墨转过头，看到是她，眼神里是被打扰的不悦以及厌烦。

“你怎么在这里？”他的语气冰冷。

沐暖仿佛感受不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依旧鼓足勇气，说出了与氛围格格不入的请求：“最近新开了一家泡泡餐厅，我们……能一起去吗？”

一瞬间，空气仿佛凝固了。

杨连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他甚至懒得正眼看沐暖，而是对着时墨，嘲讽开口：

“我们讨论的是影响上万人的项目；而有的人的世界里，竟然是新开的网红餐厅。”

时墨甚至连拒绝都懒得给予。

他只是用一种极其失望的目光扫了沐暖一眼，仿佛在确认她无可救药的本质。

随即，他便对苏韵和杨连说：“去我办公室，我们必须敲定应对黑曜石的方案细节。”

黑曜石，这次的合作商。沐暖眯了眯眼，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个公司背后神神秘秘的老板，是顾生。

苏韵在离开前，倒是停下了脚步。她看向沐暖，眼神复杂，带着一丝同情。

昨夜那个游刃有余的沐暖果然只是她的错觉。

“沐暖同学，”她的声音依旧温柔，“那家餐厅……听说视野很好。不过，当你的目光能越过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看到更远的地方时，或许才会明白，真正能让人内心充实的，是什么。”

三人不再停留，径直离开，留给沐暖的，只有周围干事们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沐暖站在原地，完美地扮演着可怜虫。

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她脸上那副受伤的表情缓缓收起。

黑曜石资本……顾生……原来这么早，你的手，已经开始伸向这里了。

她突然想起了原著，书里时墨有个数学系出来的左膀右臂，何川。

如果没猜错的话，何川一直是顾生的人。

“系统，积分。”

【滴！任务完成。奖励积分30个点】

黄昏。夕阳余晖将天空染成橘红，室内未开灯，光线暧昧。

沐暖推开门，带着一身淡淡的倦意走进来。她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沙发扶手上，目光落在阳台轮椅上那个沉默的背影。

她拿起桌上的药和水杯，走过去。

“顾生，吃药了。”她的声音比平时少了些刻意的甜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顾生缓缓转过头。

逆着光，他的脸大部分藏在阴影里，明暗的光线勾勒出俊美的轮廓。

沐暖走后，顾生就被保镖强制“请”上了楼，锁在沐暖的卧室不能出去。

沐暖将水杯递过去。

顾生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水杯上，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伸出手接过了杯子。指尖冰凉，在与她手指接触的瞬间，两人都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谢谢。”他的声音低沉，他平静地接受了目前的处境。

沐暖看着他接过水杯，却没有立刻将药片给他。她捏着那几粒白色药片，在指尖捻了捻，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上前半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她身上清甜的香气瞬间侵入顾生的感官。

“张嘴。”她命令道，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横。

她打算亲自喂他。

顾生身体明显僵硬了。

他握着水杯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

那双沉静的眸子终于起了波澜，是惊愕屈辱，还有被突然袭击的措手不及。

他紧紧抿着唇，下颌线绷得像一块冷硬的石头，无声地表达着拒绝。

空气仿佛凝固了。

沐暖看着他这副反应，并不急，只是举着药片，耐心地，甚至带着点欣赏意味地看着他紧绷的神情和微微泛红的耳根。

他的抗拒取悦了她。

“怎么？”她微微歪头，语气带着一丝慵懒，“不是一直很‘乖’吗？”

顾生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他避开了她的视线，侧过头，从牙缝里挤出低哑的声音：“……我自己来。”

无声的对峙。

片刻，沐暖缓缓开口，“你认识何川吗？”

顾生平静的眼眸颤动了一瞬，随机恢复了那幅死样子。

沐暖没错过，笑着将指尖的药片猝不及防送入他口中。在药片触及他舌面的瞬间，她的指尖故意稍稍停留，轻轻擦过他敏感的上颚。

“呜……”顾生发出一声带着痛楚和羞愤的闷哼，身体剧烈地一颤，几乎要从轮椅上弹起来，又被他强行压下。

他猛地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颤动，耳根的红晕迅速蔓延至脖颈。

沐暖适时握住他的手，把水杯送到他唇边，顾生仰头急促地将水灌下，水流过急，呛得他再次咳嗽起来，眼尾逼出湿润的痕迹。

他放下水杯，胸口起伏。所有的“温顺”假象在这一刻荡然无存，第一次对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他看沐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沐暖看着他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把人惹毛了，微微弯下腰，将带着水意的指尖轻抚在他脸上，在顾生忍无可忍，拼着医学奇迹也要暴起来动手的前一秒，带着笑意开口，

“生气了？给你平板自己玩好不好？”

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但是两人知道，沐暖是在给他联系别人的权限。

片刻后。

顾生冷冷推开她的手，拿袖子狠狠擦被她碰过的脸，恨不得擦掉一层皮。

但没有再做出别的举动，显然，大反派就是大反派，无论何种状况都能快速权衡利弊。

做出最有利的决策。

系统：“啊啊啊！宿主你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搞？”

刚刚她真的以为沐暖要被顾生杀掉了！

沐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一边看着顾生去拿平板，一边回应系统：“别怕，我不了解顾生我还不了解狗吗？”

把人惹急眼之前顺顺毛就行。

系统：“宿主，你没事干嘛惹他？直接对他好不就行了？”

她虽然是个系统，言情文它是专业的。别的组的女主攻略男人都是当牛做马的，宿主怎么反着来？

沐暖没说话，面对一只擅长蛰伏的狼，你顺着他走只会踩进他的坑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有一点点逼他露出凶残的獠牙，在你面前暴露出最真实的自己，你才能顺势扼住他的软肋。

“生儿”沐暖踢了踢顾生的石膏，开玩笑一般开口，“你把何川给我呗。”

数学天才啊，如果能为她办事，沐暖毫不怀疑，两人即便去买彩票他都能算出稳赚不赔的方法。

这可是个摇钱树。

顾生只回了两个字，“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