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莫双双已经确认了二姐只是轻伤，艰难地从对方的手臂里挣脱出来，犹豫地看向万俟羽的方向。
她记得万俟姐姐之前应该是受伤了，也不知道现在身体状况如何。她有心想过去看看，却觉得以她现在的身份，万俟姐姐大概不会理她。
莫问雪察觉到莫双双的心事，瞟了万俟羽那边一眼，勾住莫双双的脖子，笑嘻嘻道：“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瞧那万俟羽也不怎么样嘛！”
莫双双撅起嘴：“二姐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还跟你二姐装！”莫问雪伸出魔爪，将莫双双梳好的双丫髻揉成一团。莫双双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挣脱自家二姐的魔爪。
邳灵法会即将结束，修士们都陆续退场。莫傲霜身为掌门，还有其他事情得留在现场处理，便让莫问雪和莫双双先回去。
莫问雪两手枕在脑后，打算回去睡觉，扭头瞧见莫双双还傻傻站在原地，似乎看着什么，不禁高声道：“双双，别愣着了，跟我回去。”
莫双双一步三回头地走到莫问雪身边，犹豫片刻，心中挂念万俟羽，还是摇头道：“我等大姐一起。”
莫问雪挑了挑眉，了然道：“是想见你万俟姐姐一面吧？”
修士们都是来参加法会的，法会结束了，自然都要回宗门了。莫家出来的人不多，而且其中还带着一个莫双双，便打算在客栈多留宿一晚再启程。
但是其他宗门就不一样了，没准现在就御剑回去了。
莫问雪沉吟良久，看她一眼，见自家小妹脸上表情忐忑，不禁无奈道：“行了行了，那就多留一会儿吧。”
莫双双本已经准备好了，就算万俟羽不想见她，她都可以厚着脸皮上凑上去，可四处一看，竟然没找到人。随口叫住路过的苍羽宗的修士，对方反倒诧异道：“万俟师姐？她早就和盛道尊先回去了。”对方扫了她一眼，态度倒是挺不错的，“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代为转告。”
莫双双勉强一笑，和对方道谢，垂头丧气走了。
莫问雪见小妹不高兴，便绞尽脑汁想着俏皮气话逗她开心：“好了，别皱着脸了，二姐给你讲个笑话。”
此刻二人已经回到客栈，莫双双一边给莫问雪处理伤口，一边听她絮叨，只听莫问雪兴致勃勃道：“从前有一个人，她努力练功，你猜最后怎么着了？”
莫双双张了张嘴，不是很想回答。可是不回答二姐肯定会没完没了，她无奈接口道：“后来怎么样了？”
莫问雪还没说话，反倒自己噗嗤一声笑了，她直拍自己大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后来她就死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笑？”
莫双双：“……”
莫问雪笑得太过夸张，牵动到伤口，登时嘶了一声。她收敛一下笑容，兴致盎然道：“这个不好笑？没事，我再给你想一个。”
“从前有个修士，酷爱炼丹，有天她炼了一炉丹药，结果吃了这炉丹药，她就……”
莫双双无力道：“她就死了？”
莫问雪一巴掌拍在她瘦弱的肩膀上，笑得整个身体都在抖动：“小妹，你很懂啊？笑死我了！我得缓一缓。”
莫双双：“……”
听过二姐的笑话后，莫双双觉得心情更加糟糕了。她扁着嘴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托腮盯着头顶的天空看。
司命也坐在她身边，跟着仰头看了一眼星空。她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莫问雪，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感慨地对莫双双道：“我现在终于知道，你们为什么是姐妹了。”
一个傻的，一个疯的，可真难为莫傲霜了。
天色渐晚，夜空中出现闪耀的星星，莫双双眨了眨眼睛，想着万俟姐姐也许和她看着同一片天空，心情渐渐好了起来。反正她认定万俟姐姐这个朋友了，以后肯定还会再见的。
她正想着万俟羽呢，猛一抬头，骤然看见一片雪白的衣角荡过院子出口的门扉。紧接着听到两道熟悉嗓音的交谈声。
一道稍稍威严低沉，另一道嗓音更加柔和，正是她大姐和万俟姐姐。
莫双双努力揉了揉眼睛，才确信那道站在跟前，温柔看着她的白衣女子不是幻影。
她猛然站了起来，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又心有顾忌蓦然停在原地，怔怔盯着对方瞧。
莫傲霜招手，柔声道：“双儿，过来。大姐有话要问你。”
莫双双一边盯着万俟羽瞧，一边慢吞吞走到莫傲霜身边，小声道：“大姐，你要问什么呀？”
莫傲霜开门见山道：“你消失的那几日都呆在哪里？”
这……能说吗？
莫双双连忙扭头去看司命，却见司命姐姐转过身去，假装不在现场。
莫双双顿了顿，只能迟疑道：“我和万俟姐姐呆在崖低。”
莫傲霜顺着莫双双刚才扭头的方向看过去，只能瞧见自家二妹莫问雪。她表情凝重，对于莫双双的回答并不感到吃惊。因为万俟羽早就告诉她这一点。
但是小妹刚才的动作却让她起了疑心。这难道又合了万俟羽的猜测，也许有某个大能附在小妹身上？
这样，无论她们做任何事，说什么话，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若是无意间惹怒了对方，会让小妹性命不保。想到这一点，莫傲霜眉间的褶皱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行了，你先招呼一下客人，我和你二姐还有话要说。”
“万俟道友，先失陪一下。”莫傲霜朝着万俟羽拱拱手，在对方还礼后，便揪着自家二妹回到屋子里。
这下，院子里只剩下万俟羽和莫双双。
莫双双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半天都没抬头，好半晌，她才仰头看向万俟羽，小心翼翼道：“万俟姐姐，你气消了吗？”
虽然她迷茫的很，都不知道对方为何会生气，但还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万俟羽闻言愣了许久，才迟疑道：“生气？”
她恍惚想起自己离开时的态度也许让莫双双误会了，登时勾起唇角笑了一笑，漆黑的瞳孔仿佛倒映着漫天星辉：“我没生气。”
“哦。”莫双双干巴巴道。
明明万俟姐姐就在眼前，她却忽然变成锯嘴葫芦，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好半晌她才结结巴巴道：“那你……吃了吗？要不要我去做一点？”
万俟羽眸中荡漾出浅浅淡淡的星光，就好像天上的星星一般闪耀，她微笑颔首：“那就麻烦了……”
莫双双：“……”
莫双双没有料到万俟羽竟然答应了，木着脸跑到自带的小厨房烧了一锅三鲜面，给万俟羽端了出来。
莫双双双手托腮，盯着万俟羽吃面。
即使是在吃面，万俟羽的姿态也是好看的。她的袖子宽大，长发也时常扫到肩膀前，于是将袖摆撩起来，露出纤细洁白的皓腕，手指按压住漆黑的长发，微微俯身，动作十分优雅得体，好像此刻，她不是在和一个小丫头在简陋的石桌对坐，而是坐在仙境之中，品尝什么珍稀佳肴。
万俟羽吃了几口，就在莫双双灼热的视线下吃不下去了。她放下筷子，苦笑道：“双双，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莫双双连忙收回视线，正襟危坐，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万俟羽却表情柔软看着她，低声道：“你没话说，我有。”
她顿了顿，嗓音更柔了，仿佛流水潺潺：“我想和你道歉，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可以原谅我吗？”
莫双双瞪大眼睛看着她，闻言连忙站起来，一骨碌跑到万俟羽的身边，伸手扒住她的胳膊，用力摇头道：“万俟姐姐你不用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