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羽见状愣了许久，见莫双双已经盛起鱼汤往这边走来，连忙收敛表情，站起身要上前帮忙。

“我来吧。”

万俟羽的身高比莫双双高一个头还多，居高临下俯视，只见对方双手捧着汤碗，走得小心翼翼，都担心下一秒她把鱼汤洒了。

莫双双双眸紧紧注视着鱼汤，头也不抬，想也不想便拒绝了万俟羽。

万俟羽见她坚持，只能轻声一叹。

莫双双乾坤袋里的东西十分齐全，不仅被褥枕头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就连凳子椅子也塞入了其中。

这会儿她便将鱼汤轻轻搁在之前安置好的茶几上，轻轻吁了口气。

拿出精致小巧的白瓷调羹，舀了一勺鱼汤递在万俟羽的跟前，期待道：“尝一尝味道怎么样？”

万俟羽看她一眼，欲言又止。莫双双眨了眨眼睛，不解地往她跟前递了递：“万俟姐姐？”

万俟羽犹豫片刻，无奈妥协，就着对方的勺子张口咽下。

鱼汤的味道毫无意外的不错，比起中午的烤鱼，别有一番风味。奶白色的鱼汤鲜味十足，还带着一丝丝甜味。

莫双双看着万俟羽的表情，笑眯眯道：“不错吧？我只加了姜和盐呢。”

她说完，抬头望了望洞顶的豁口，心道司命姐姐说晚上会下雨，那这个洞得补上才行。等两人喝完鱼汤，莫双双便收拾好碗筷扭身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对方的嗓音便从洞顶传了进来。

万俟羽仰头一瞧，见莫双双趴在山洞的豁口往里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不禁含笑道：“你爬那么高作什么？”

莫双双用手臂测量了一下豁口的长度，认真道：“我想把这个洞补上。”

万俟羽想要帮忙，再次被莫双双拒绝了。

莫双双觉得万俟姐姐是病人，病人就该好好休息。所以才几次三番拒绝她。

而被人照顾，看着另外一个人因为她而忙前忙后，这对万俟羽来说，实在是种新奇的体验。

她坐在莫双双铺好的被褥上，白衣如雪，仰头望着头顶忙得热火朝天的小女孩，目光如水。

女孩儿趴在她的头顶，脸庞稚嫩而认真，一丝不苟地赶着手上的活。她用树枝作骨架，再铺上一层厚厚的树叶。

随着她的动作，山洞内的光线越来越暗，直到漆黑一片，只剩下地上黯淡发红的火堆。

万俟羽微微蹙眉，心中蓦然涌出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没等她分辨清这股情绪，便觉头顶倏地一亮，是莫双双推开树叶，露出一张鲜活的脸来，阳光便从缝隙透出，重新照亮昏暗的山洞。

万俟羽抬眼，怔怔看着她，但见日光下，女孩儿面孔上露出一丝抱歉的笑容。

她敲了敲脑袋，懊丧道：“差点忘了，洞里不通风，又没点灯。刚才没吓到你吧？”

万俟羽漆黑的双眸中浮现出一丝笑意，摇摇头。

“这就好，这就好。”莫双双放心了，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闪闪发亮。

“万俟姐姐，要不这样，等晚上天黑了，我再把洞堵上怎么样？”

反正她动作快得很，不到一刻钟就能堵好。

说完，她不等万俟羽回答，便兴冲冲地将刚才放置好的树叶全部都揭开。

山洞一下子便恢复了之前明亮的光线。

莫双双做完这些事，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做了无用功。

她看到自己垒好的树枝，忽然突发奇想，打算踩上去试试看牢固程度。

毕竟晚上有大雨，树枝安得不够坚固，不就白干了吗？

说干就干，莫双双立刻拍拍手掌站起身来，兴致勃勃地跳了上去。

事实证明，突发奇想要不得。

莫双双的脚踩刚踩在树枝上，耳边就听到咔嚓一声。她心里咯噔一下，惊呼一声，整个人瞬间失重，从洞顶摔了下去。

“小心！”

“万俟姐姐快躲开！”

万俟羽这次没有听莫双双的，而是直接抬手在空中一捞，就将莫双双整个人揽入怀中。

万俟羽掂了一下手中的重量，有些意外。

明明是小巧可爱的小女孩，没想到抱在怀中还挺敦实。

她顿了顿，若无其事将莫双双放下，嗔怪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莫双双仰头看了一眼头顶，心虚且后怕道：“是我捡的树枝太脆了。”

她从万俟羽怀中下来，一本正经对万俟羽道：“幸好我试过，不然晚上我们就要淋成落汤鸡了！”

万俟羽无奈看着她，不知莫双双为何笃定今晚会下雨。然而这个初识让人觉得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在某些事情上，却有自己的认识，且十分固执。

这会儿，莫双双便信誓旦旦道：“一定会下雨的，等晚上就知道了！”

让万俟羽意外的是，戌时三刻，山洞外果然下起瓢泼大雨。而莫双双也早就未雨绸缪，将洞顶的豁口给堵上了。

此刻，山洞内燃着篝火，温暖如春。

莫双双和万俟羽并肩坐在床上，一起听着洞外的雨声。

莫双双高兴道：“我没说错吧？果然下雨了。”她目光炯炯地盯着万俟羽，接下来，就等着万俟姐姐发病了。

虽然她觉得万俟姐姐现在气色红润，不像会半夜发烧的样子，但是万一呢？原本她也觉得今夜不会下雨，可是还是被司命姐姐说中了。

万俟羽见莫双双满脸得意的笑容，不禁失笑地揉揉她的头发：“我知道了，睡吧。”

莫双双眨眨眼睛，想着司命的话，拉着万俟羽的袖子，抿唇道：“等万俟姐姐睡了，我再睡。”

她睡得太死，一觉就会睡到大天亮，就算是外面打雷中途也不会醒。但是万俟姐姐是在半夜发病的，所以她绝对不能睡！

莫双双努力睁大眼睛，用力握了握拳，想要把瞌睡虫都赶跑。鼻子突然泛痒，她猛然打了一个喷嚏，眼眶中便自然漫出生理盐水。

此时是戌时三刻，万俟羽垂眸见小姑娘发红的眼眶，表情凝重地抬起手背试了试她的额头的温度。

莫双双下意识抓住万俟羽的手腕，低声叫了一声：“万俟姐姐……”

万俟羽轻声回应她，感受到手背的温度尚在正常范围，松了口气。

她柔声道：“你累了，早点睡吧。”

莫双双不自觉阖上眼皮，小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然后她一个激灵，忽然清醒过来，倔强道：“不行！我不能睡！万俟姐姐都没睡呢！”

万俟羽见她满脸困倦，却强撑着不肯睡觉，不禁无奈道：“好了，我也睡了。”

她说完，便当着莫双双的面躺了下来。

莫双双的乾坤袋中虽然准备充分，但是只准备了一套被褥。所以万俟羽不得不和她躺在一起。

这会儿她合衣躺下，微笑注视着莫双双，淡淡道：“现在总可以了吧？”

莫双双用力眨了眨眼睛，手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故作严肃道：“还不行，得等万俟姐姐睡着了才行。”

万俟羽只能闭上眼睛，假装自己在睡觉。

莫双双见状，登时试探道：“万俟姐姐，你睡着了吗？”

万俟羽眉梢动了动，忍住没有回答。

莫双双松了口气，念叨着总算睡着了。

她双手托腮，盯着万俟羽的脸看了一会儿，想着绝对不能睡过去，思绪却难以抵抗周公的召唤，脑袋渐渐迷糊起来，强撑的眼皮也终于阖上了。

万俟羽睁开眼睛，见莫双双闭着眼睛，小脸红扑扑的，还打起小呼噜，不禁轻笑一声。

她扶着莫双双躺好，给她盖上被子，女孩的手却不安分，仿佛水蛇一般缠了过来，挽住了她的手臂。

万俟羽没有将手臂抽回去，而是就着这个姿势盘腿坐在那里，另一手轻柔地抚摸女孩柔软的脸蛋。

莫双双在做梦，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莫家后山，一会儿是邳灵镇的树林。她梦到大姐莫傲霜，二姐莫问雪。

梦里，大姐也依然在教训着二姐，而她独自在院子里练着无双刀法。

接着她的小伙伴来了，和她玩捉迷藏的游戏。

她的小伙伴不知藏在什么地方，而莫双双站在院子里，急得要哭，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司命忽然跳出来，揪住她的耳朵在她耳边大声吼：“莫双双，你这个小傻蛋！我叫你看着万俟羽，你怎么自己睡着啦”

啊？

她睡着了吗？莫双双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她难受地睁开眼睛，眼前，万俟姐姐的脸离她好近，近得莫双双都能闻到她身上好闻的香味。

只听万俟羽担忧道：“双双，先别睡，把药喝了。”

莫双双脑袋迷迷糊糊，都没意识到万俟羽叫了她的名字。

她喃喃着，不解道：“喝药？”

她健康的很呢，喝什么药？要喝药的得是万俟姐姐才对。

万俟羽手掌贴住她的额头，蹙眉道：“你病了。”说着轻声叹息，摇了摇头，“我不该同意你白天玩水的。”

想必是白天玩水时着了凉，接着夜里做了噩梦，所以才会发起高烧来。

她望着小姑娘红彤彤的脸颊，虽然十分自责，却还是将被梦魇魇住的她摇醒，看着她喝完药才同意她继续睡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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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