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超出所有人认知范围的钱钱?还是……”钟砚清瞄了眼身边的人,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承诺了周董什么。”
周建邦面色僵硬,尴尬地扯扯嘴角,“没,不是——”
“5%的股份换取恒远的项目。”钟砚清的声音陡然拔高,手指敲击着文件上那行刺目的数字,“周董,您这是打算把宋氏拆了卖吗?”
周建邦脸色一变,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看向宋栖梧,却发现她正冷眼旁观,那双狐狸眼里满是讥诮。
“钟二小姐言重了,”周建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这只是正常的商业合作……”
“商业合作?”钟砚清嗤笑一声,指尖点在文件末尾的签名处,“连董事会决议都没有,您就敢签字?”
她转头看向宋栖梧,“栖梧,这事你知道吗?”
宋栖梧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袖口,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知道了。”
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
周建邦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
“栖梧,我叫你来本就是要和你说这事,但不曾想……”来了不速之客。
周建邦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这才说:“钟小姐,这是我们宋氏内部的工作,能不能麻烦您先去出去。”
“不可以。”钟砚清笑着摇头,“原本我是不应该进来的,而我进来也只是想和周董打个招呼,但没想到看见这份项目合同……”
“我们新誉和恒远已经竞争很久了,圈内都知道是对家,我也想问问,周董这么做是什么理由?”
她重新翻看合同,指着上面的某条说:“而且做的还是和我们新誉一样的东西,你们给出价格却比给我们低了0.5%。”
钟砚清的目光阴沉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那双眼睛里仿佛藏着无尽的风暴,叫人不寒而栗。
“二小姐,这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和恒远的合作是在联姻之前。”他声音发紧,“只是,只是……”
他说不出话。
这种情况根本没法解释,尤其是被对方当场抓住,任何解释都是在狡辩。
支支吾吾半天,周建邦才小声地说:“赵总那边情况不明,更何况还逃婚,联姻的事……”
在钟砚清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她忽而笑了出声,感慨,“周董关心的事情还真是多啊。”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继续推进和恒远的合作。周董是在耍我们吗?”
如果今天的事情没有被发现,后面还不知道要酿成多大的祸。
尤其是在她姐姐失忆的情况下。
钟砚清越想越气,恨不得给这老男人两拳头。
果然是丑人多作怪,吃绝户的凤凰女婿心眼就是黑!
宋栖梧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她的声音压迫感不强,却让周建邦的冷汗浸透了衬衫后背
“栖梧……”他求助般地看向女儿,希望她能说点什么,转移钟砚清的火力。
钟砚清向前一步挡在宋栖梧面前,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周董现在看栖梧干什么?以为栖梧能帮你圆这个谎?”
“周董是不是年纪大了,所以脑袋不清醒?”她的声音轻柔,却字字如刀,“虽然我没进公司,但我也知道两家签订好的项目正在顺利进行。这时候,周董要和恒远签约……”
钟砚清突然将撕碎的合同重重摔在桌上,纸片如雪花般四散:“还用这么低的价格,这是在背刺新誉?”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周建邦急促的呼吸声。
“我真不知道应该说您聪明,还是愚蠢。”
钟砚清冷笑一声,眼底的寒意更甚,“还好今天是我知道,如果是我妈,我姐姐知道,你猜她们是什么反应?”
她故意拖长尾音,满意地看着周建邦的脸色由白转青:“您猜她们会是什么反应?”
钟砚清俯身,与瘫坐在椅子上的周建邦平视,“您这样做,完全是在玩火**。”
“还有最重要的,两家的联姻不会取消,没有姐姐还有我,总之两家一定会结亲!”她说完,转头看向宋栖梧,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对吧,栖梧?”
宋栖梧没看她,轻飘飘的目光落在周建邦身上,眼底嘲讽更甚。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他!
眼见宋栖梧不会帮他,周建邦咬了咬牙。
该死的丫头,就这么看着亲爹被人指着鼻子骂,真是白眼狼!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定了定神后才说:“这件事恐怕不是您说了算……”
“那谁说了算?”钟砚清寸步不让,“您吗?”
她冷笑一声,“当初求着联姻的是您,现在急着找下家的也是您。周董,您这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啊。”
“当初说好的对象是赵总,可赵总订婚宴上逃婚,到现在都没有给我们一个说法!”
说到这件事,这周建邦理直气壮起来,“说起来,先背刺的人是你们!我只是在合理范围内选择更好的合作伙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明确告诉你——”
宋栖梧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这份协议,我不同意。”
她拿起桌上的文件,当着周建邦的面,一页一页撕成碎片。
纸片如雪花般飘落在地,周建邦的瞳孔骤然收缩。
“宋栖梧,同不同意要经过董事会协商!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
“可我也是董事!”宋栖梧拔高声音,一字一顿,“我才是实际掌权人,我比你更有权利决定这份合同的归属!”
“你!”他猛地朝她扬起手,却又在看到钟砚清警告的眼神后,硬生生压下了怒火。
他收起手,紧握成拳头,咬牙切齿地说:“好,很好,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宋栖梧,如果最后因为联姻不成影响公司,你最好可能一力承担!”
钟砚清这才露出笑容,接下话茬,“放心吧,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钟砚清满意地勾起嘴角,伸手拉住宋栖梧的手腕:“走吧,栖梧。这里的空气太脏了,闻着让人恶心!”
周建邦咬紧牙,怒视着她,没有再出声。
走出办公室,钟砚清终于忍不住爆发:“这个老狐狸!居然敢背着我们和恒远勾搭!恒远是什么东西?就是个垃圾!专门和新誉作对……”
她一路走一路骂,直到电梯门关上才停下。
转头看向宋栖梧,却发现她异常安静,只是盯着电梯不断跳动的数字发呆。
“栖梧?”钟砚清碰了碰她的手臂,“你没事吧?”
宋栖梧轻轻摇头,声音有些飘忽:“他只是等不及了。”
“什么?”
“订婚宴出事,联姻悬而未决。”宋栖梧转过身,直视钟砚清的眼睛,“如果没有一个确切的'未婚妻'头衔,他会立刻给我安排下一个联姻对象。”
她嘴角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一个更容易被他掌控的对象。到时候,他也就更容易拿捏我。”
她适时地低下头,露出脆弱的神色。
钟砚清很少看见她这副模样,一时愣住。
叮——
电梯到达一楼。
宋栖梧率先走出去,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钟砚清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突然明白宋栖梧的处境,在这家公司,她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姐姐是她能抓住的最好的联姻对象。
难怪在明知姐姐有心上人后,她依然不肯放弃。
她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宋氏,为了去世的母亲。
这个认知让钟砚清的心有些堵得慌。
这场救赎比她想象的更难。
钟砚清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在抬起头,人已经走远。
“栖梧!”她快步追上去,在停车场拦住她,“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宋栖梧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语气低落:“钟二小姐,这是我们宋家的家事。以后不要再掺和进来。”
“但现在也是我的事。”钟砚清绕到她面前,双手扶住她的肩膀,“我们的赌约,记得吗?”
“现在加一条附加条件,我会在能力范围之内,尽力帮助你得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
宋栖梧讶然地张大嘴巴,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做出这样的承诺。
夜风吹乱了宋栖梧的发丝,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露出精致的侧颜。
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钟砚清看得心头一颤。
“记得。”宋栖梧终于露出一丝笑意,却未达眼底,“但赌约归赌约,现实归现实。既然有这个承诺,想要得到那些还是很难。”
钟砚清突然凑近,在她耳边轻声说:“那就努力,让现实变成我们想要的样子。”
她的呼吸喷洒在宋栖梧耳畔,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宋栖梧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推开她。
“你打算怎么做?”宋栖梧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
钟砚清退后一步,神秘地眨眨眼:“明天你就知道了。”
她拉起宋栖梧的手,不容拒绝地十指相扣:“现在,让我送你回家。”
宋栖梧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第一次没有挣脱。
而在她们身后的大楼顶层,周建邦站在窗前,阴沉着脸拨通了一个电话:“继续推进和恒远的合作……对,不用管宋栖梧……我自有办法让她点头。”
他挂断电话,目光落在桌上被撕碎的文件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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