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廷玉被吓得一个激灵，但是同时他也意识到自己能够控制身体了。

能够控制身体的一瞬间，沈廷玉第一反应就是拿衣裳把崔郁的身体挡起来，看到崔郁黑黝黝的人双眼的时候，沈廷玉才反应过来门外还有个人。

庆幸的是，沈廷轩没有推门而入，他只是敲了敲门，“我见你还这里还亮着，阿玉，忙着干什么呢？”

“我这就睡了，”沈廷玉急忙撇开脸，他实在很难与崔郁对视，“皇兄，你先回去吧。”

这样的话听起来显然有些奇怪。但是门外只是静了一瞬，然后想起了沈廷轩的声音，“好，那你休息吧，皇兄改日再来看你。”

门外响起了远去的脚步声。

沈廷玉松了一口气，他看向崔郁，后者身体还依旧颤抖着，他一抬手，便抖得更加厉害了。

沈廷玉有些气弱，“……我说我有离魂症你信吗？”

崔郁沉默片刻低声道，“殿下说什么，奴才就信什么。”

很好，不信。

沈廷玉不敢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好绕到崔郁的背后。说实话，背对着崔郁他觉得心理压力小多了。

沈廷玉尽量稳住自己，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刚才差不多，但又不至于真的被当成个疯子，“你先去吧，好好上药，别在身上留下疤了，懂吗？”

崔郁道了声“是”，他从地上站起来，慢吞吞地往外面走。

沈廷玉突然想起来“他”还给对方下了药呢，但是人已经走远了，他只能安慰自己，崔郁肯定有办法解决，就算他是个太监……

沈廷玉坐在床上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另一边，崔郁刚从寝殿走出来，便觉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后背的痛与身体内的燥热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身体，他的额头汗珠滚落，羞耻与愤恨让他紧紧地咬着牙，不让自己露出一点软弱的姿态来。

想到沈廷玉方才那张笑脸，崔郁又狠狠地咬了下舌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然而刚走了没几步，崔郁便察觉到一股极具存在感的目光。

崔郁抬起头，正对上沈廷轩的目光，他本该跪下，此刻却莫名站得笔直，只是他才刚张嘴，沈廷轩就已经转身离去。

一名侍卫上前，“崔内侍，殿下有话想问你。”

崔郁扯了扯嘴角。太子分明刚才就可以说，现在却一定要换个地方谈，不过是不想要三皇子知道而已。不过，他也不想让对方知道。

崔郁跟着侍卫拐过几个拐角，沈廷轩坐在石凳上，他笑了笑，“孤还记得崔内侍当年桃然诗会上风姿卓然，一晃，已经三年了。”

崔郁淡声，“殿下谬赞，都是以前的旧事了，奴才现在都不记得了。”

“为何，”沈廷轩好似真的很好奇一般，“是因为如今身份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吗？”

崔郁没开口，沈廷轩又淡笑，“孤口无遮拦，崔内侍别介意，孤只是觉得可惜而已。崔内侍惊才绝艳，现在却只能屈居在这一小片皇宫，实在是天妒英才。”

崔郁很恭敬，但也很冷淡，“做了奴才，就要做奴才能做的事情，这一点，奴才很清楚，太子殿下无需担心。”

沈廷轩微微挑眉，“是个聪明人。”

沈廷轩说来说去，无非是希望他离沈廷玉远一些。只是不知道，这份警惕到底是出自手足之情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了。

崔郁的眼底闪过一丝阴霾，跪伏在地。

沈廷轩起身，走到他的身边，让人递给他一瓶伤药，“回去好好上药，还有一瓶解药，孤这三弟实在是……孤代他向你道歉。”

崔郁低头，“奴才不敢。”

崔郁接过了沈廷轩给他的药。这东西他要接，而且必须得接。

沈廷轩对他这种识时务的模样看似很满意，挥手让他退下。

人走了，沈廷轩的面色冷清，再无人前的那种温和模样，对着身后的侍卫，“这段日子多分出几个人盯着三殿下。”

沈廷轩看向沈廷玉寝殿的方向，背在身后的手摩挲着。

他一直以为他的这位皇弟是个脑袋里都是稻草的蠢包，近几日脑子才开窍了一点点。但是这么快就被别人盯上了。

这可不行。

*

深夜，沈廷玉蹑手蹑脚地推开崔郁的房门。

原著当中，崔郁在他这里的日子非常不好过，不仅是每天被沈廷玉欺负，这里的其他人也都看不大上他，因此即便是受伤，崔郁也几乎无药可用，只能自己一日又一日地硬挨着。

直到太子沈廷轩注意到他，崔郁的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想到这里，沈廷玉就叹了口气，他借着月光摸到崔郁的床边，床上的人正昏睡着。

他下的那药实在是有些烈了。

沈廷玉拿着火折子点燃了一根蜡烛。

崔郁侧躺在床上，白色的里衣洇出血色的痕迹。

他果然没有清理伤口。

沈廷玉从怀里拿出准备好的棉布和伤药，小心掀开崔郁的衣裳，简单处理过后撒上药粉。

这个时候，床上的人动了下，沈廷玉立刻吹灭烛火，等到崔郁再次安静下来之后，他往崔郁的嘴里塞了颗清心的丸子，这东西含着会化，也不用担心噎着。

做完这一切之后沈廷玉便离开了崔郁的房间。

等到房门再次关上，床上的崔郁才睁开了眼睛。

沈廷玉可能不知道，他给的药很苦，因为太苦了，一进嘴就将崔郁的脑子苦得清醒过来。

他摸了摸床头，那里放着沈廷轩给他的药，他拿了但是没用，只是放了起来。

原来沈廷玉留他在身边是为了这种事。崔郁有些嘲讽地哂笑一声。

第二天一早，沈廷玉又看到了前来伺候的崔郁，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只是抬手之手能看得出来他动作迟缓，眉间有些微皱。

“你太慢了，”沈廷玉推开他的手，“我自己来。”

崔郁垂手，“奴才……”

沈廷玉却已经越过他往外走，“我有个东西要送给太子，你替我送过去。”

沈廷玉想了想，目光落在桌上的雪梨汤上，“就送这个，你亲自去，看着太子喝完之后再端回来，就说……”他沉默两秒，“就说天凉，止咳。”

别的他做不好，给俩人制造机会还是可以的。感情嘛，多见面就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