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茂漫不经心地听着，想要看看春坞能给出个什么样的答复，但谁知春坞完全不作答，反倒是质问起了小顺子。

“顺公公是来看望聂茂的？我自然是不敢当顺公公的路，但聂茂病重，实在是不宜见人。”

小顺子身上的太监服明显与其他小太监的不同，布料更好更软，这样的料子一般只有宫中的主子才能穿得。

小顺子精致的眉眼像是细细雕刻而成，再怎么着墨勾勒也难以临摹出，看上去无论如何也不像是宫中伺候人的低贱太监。

旁人见到小顺子都会恍惚一下，但春坞见过聂茂算不上最好时的样子，再见这些，可能只会觉得索然无味。

起先，他还以为宫中下人说姜嬅忱新得的干儿子与聂茂有几分相似是谣传，如今亲眼见过，不违心地说确实有些相似。

小顺子微微递了个眼神，一旁机敏的小太监就立马抱着东西走上前来，“顺公公听说小茂子病了，特意带了些药材和吃食。”

小顺子让春坞看自己带来的东西，以便证明自己心诚，他有些压不住内心的焦躁，下意识往春坞身后望去，但即便他伸长了脖颈，亦只能看到床榻上的一抹微微隆起的影子。

看不到聂茂的脸……

【系统，这样可以吗？】

系统冰冷的声音中没有一丝的通融：【不行，看不到聂茂的脸，我就不能帮你。】

小顺子咬了咬牙，他倒也想要就这么一走了之，可……回去之后，他怕是又要面对姜嬅忱的折磨。

都说太监变态，还真是一点都没有说错。

系统：【你要是不想要被姜嬅忱折磨，就按照我说的去做。】

小顺子看到春坞接过自己带来的东西，刚要上前，春坞又拦住了他。

春坞微微低了低头，不卑不亢，又叫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东西我代聂茂收下了，谢谢公公的好意。”

“你……”

小顺子气得手指发抖，他指着春坞，半天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还可以有这么无耻的人，收了他的东西，又堂而皇之地挡在他面前。

“你给我让开！”

“你们把他给我拽开。”

小太监们对视一眼，立马按照小顺子命令的那般，一同上前要将春坞扯开，虽然在这里闹事不好，但春坞不过是个下等太监，死了便死了，不会掀起多大风浪。

可小顺子不同，聂茂在姜嬅忱那里失了宠后，就小顺子独得姜嬅忱的疼爱，他们可不敢得罪小顺子。

春坞眉心微皱，那些小太监的手马上就要碰到他了，但想到身后还有聂茂，他依旧没有选择让开，直到有两团黑影划破空气，一道直挺挺地冲小顺子脸而去，小顺子急忙提起手臂，才躲过了一劫。

另外一道黑影则是落在了春坞的腿上。

他没有躲，也没有挡，就站在那里被砸了一下。

小顺子还没有什么反应，那群小太监慌了神，生怕回去后遭到姜嬅忱的责骂，立马扯着嗓子问：“是谁这么大胆……”

“滚出去。”

那道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用苍老的手挠着干枯的树皮。

小顺子循声看了过去，床上的身影软绵绵地撑起了半个身子，乌黑的发丝尽数落下，衬得本就白皙的肌肤更是像屋檐的落雪一样，有些陈旧的被子挡住了那人半张脸，但仅露出的一双眼眸却尽显诡谲的妖媚，透着一股邪性。

这也不像是给下人住的屋子了，倒变成了什么妖穴妖洞。

聂茂却没再看他。

“春坞，你是死的吗？还是人如其名，快点把他们赶出去。”

聂茂的恶语没有换来春坞的丝毫厌恶，他抬起眼眸，眼底的柔和似春日料峭，看向被砸得有些懵掉的小顺子，“顺公公，您还是走吧。”

小顺子用力抿着唇，不肯放弃地看向春坞的身后。

只有半张脸。仿也只能仿一半，要是能看到一整张脸就好了。

还未等小顺子得偿所愿，姜嬅忱身边沉潜笃行的太监就把小顺子给带走了，临走前也没有给床榻上的聂茂半个目光。

那些人刚走，春坞就把门给关上了，好似生怕慢一点，就不能别住那些人的脚后跟。

聂茂恹恹地看着春坞走到床榻前，给他塞了塞被子，眉眼微弯着，“饿了吗？我去找点吃食。”

他叫住了想要转身离去的春坞，春坞以为他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原地。

“你傻笑什么？”

春坞虽然总是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温和样子，但很少会像现在这样，眼底都藏不住笑。

被他点到的春坞像是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变化，下意识压了压唇角，但好像只是在做无用功，“你刚刚扔枕头，砸了那人的头，砸我只是腿。”

聂茂微愣了下，随即立马冷着脸，眼底闪过一抹厌恶。

这种事情也值得高兴那么久，都藏不住眼底的欢喜，春坞怕不是没有被人好好对待过。

“你还真是……贱。”

听到聂茂的话，春坞目光微滞，随即慢慢收敛了唇角的弧度，眼底也不见方才的清明，“我去去就回。”

走路也比平日里快了些。

…………

“……”

小顺子张大嘴，额头绷出了青筋，可即使是这样，也依旧阻挡不了窒息感如同潮水般往上涌，他泛着青白的手指抓挠着姜嬅忱的手臂，却只能在袖口处留下几道褶皱。

身体不受控地微弓着，不知道如何让自己逃脱的求生欲让他不停地踢踹着。

而掐住他脖子，让他在生死边缘徘徊的姜嬅忱就只是垂眸冷冷地看着他，眼中往日的温情没有，充满戾气的恨意也没有，似是永远都不会有半分涟漪的枯井。

姜嬅忱要他死。

他被太监带到姜嬅忱的面前，姜嬅忱没有与他说过半句话，哪怕是问问他为什么去找聂茂也行，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等他反应过来时，姜嬅忱已经掐住了他的脖颈。

为什么？

就因为他去找了聂茂？

这些天他在姜嬅忱身边整日提心吊胆，姜嬅忱动不动就要他死，甚至连杀心都没有起，毕竟在踩死一只蚂蚁的时候，任谁也不会觉得自己这是动了杀心。

若不是他有系统，他真的要死千百回了。

这姜嬅忱不过只是书中的一个人物，等他离开这里，得了那几个皇子的青睐，第一个就要姜嬅忱死。

再次感受到熟悉的死亡，小顺子忙不迭地向系统求助：【你快点帮帮我，我要被他掐死了，我们不是看到聂茂的半张脸了吗？也能让我变得更像聂茂一点了吧？】

系统一直没有说话，急得小顺子快要哭出来了，【你说句话啊！】

系统冰冷的声音没有因为小顺子的求救产生任何变化，【脱下衣服。】

小顺子不明白系统为什么会这样说，但情急之下让他来不及思考那么多，用还残存的力气扯开了自己的衣服。

姜嬅忱顺着小顺子的手看了过去，入眼便是几道嫣红的伤痕，周围红肿着，似是不久前才留下的。

姜嬅忱盯着看了一会儿，缓缓松开了手，坐在了圆椅上，沉眸看着小顺子身上狰狞的疤痕，以及脖颈上紫红的勒痕。

“过来。”

小顺子埋头咬了咬牙，任由衣衫拖在身后，爬到姜嬅忱的面前，身体止不住的发颤，忍受着姜嬅忱冰冷似蛇的手指在他的伤痕上游弋，即便疼得他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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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